17年前,“光照日”當天。
東克萊納帝國,王城,王宮。
“嗯……你們是來自王城的奎爾拉家族……”
王座廳前的衛兵對照了一下名冊,又仔細觀察了一下眼前的一位老人和一位青年。
“確實無誤,請入內。”
衛兵為兩人打開了門。
“哼……還真是不少人。”
青年看著王座廳內擁擠的人群,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我們國家有那麽多貴族麽?該不會那些低級貴族也混進來了吧。”
“噓,小心說話!兒子!”
老人緊張地對青年說道。
“我們奎爾拉家族也只是王城的小貴族!本來也不夠格被邀請的!都是國王念在我們和王后以前私交不錯!才破例讓我們來到這裡!”
他壓低了聲音對自己兒子說道。
“這次來的目的!雖說按國王的說法是被太陽賜福!但誰都不清楚那到底是真是假!比起什麽賜福不賜福的,我帶你來認識一下全國的貴族才是正經事!這樣在我死後你也能和他們搞好關系!一會不許沒禮貌!”
“行行行。”
青年一臉不耐煩地答應了父親。
“我會注意的。”
“你看那裡……”
老奎爾拉悄悄指了指人群中兩位紫色頭髮的一男一女,在他們身邊有一位身穿黑色管家服的中年男子,他懷裡抱著一名紫發女嬰。
“那是來自匹斯蘭城的高級貴族,‘紫羅蘭家族’的家主維奧·斯托克和萊妮絲·斯托克,那個管家懷中抱著的恐怕就是他們一歲的女兒,卡拉爾·斯托克。”
“哦。”
“那邊!那些一頭銀發的人是來自森海爾堡的阿爾米斯家族,那是格雷戈裡·阿爾米斯,他旁邊的男童是格雷戈裡的兒子克萊奧塔·阿爾米斯,他懷中抱著的……應該就是他們一個月前剛剛出生的女兒,安潔洛特·阿爾米斯。”
“出生一個月就來接受賜福?還真是幸運。”
“那個是伊斯特堡的城主卡恩·桑切斯,他牽著的那個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是他的女兒艾米莉亞·桑切斯,傳說卡恩城主從小就要訓練他的女兒成為戰士……不過他們旁邊那個坐在輪椅上的是誰?我也不認識……”
“管他是誰,我沒興趣。”
小奎爾拉直接打斷了他的父親,他伸出手指向王座廳角落的一大家子人。
“倒是那邊都是什麽人?怎麽有那麽多孩子?”
“別瞎指!”
老奎爾拉趕緊按下了兒子的手,悄悄對他說道。
“那是海神殿城主福爾庫斯·尼普頓和他的五個孩子!聽父親的,你和這裡的誰搞好關系都可以,唯獨不要和他們扯上關系……”
他咽了咽口水,偷偷遙望著尼普頓家族。
“尼普頓家族都是瘋子,他們那些孩子成年之後就要通過互相廝殺來決出下一任海神殿城主,你看福爾庫斯的大兒子,那副駭人的模樣,年紀輕輕就已經殺了很多人……二女兒也是一臉瞧不起人的模樣……還有那個紅頭髮的小女兒,明明還沒滿一歲,卻已經擁有這麽瘋狂的眼神……”
“看起來還挺有意思的嘛。”
小奎爾拉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下尼普頓家族,隨後將目光轉向一旁。
那裡有一群看上去明顯不是貴族的人,正旁若無人地玩著他們手上的東西。
有的人在把玩自己的金色左輪槍,
有的人在手中空切撲克牌,有的人在旁若無人地看書。 “那些人是誰?”
他皺起了眉頭。
“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貴族的樣子啊?”
“那是國王從全國召來的,來自各行各業的佼佼者……”
老奎爾拉看著那些自由散漫的人說道。
“裡面有全國首屈一指的槍手,還有最富盛名的魔術師,以及各種各樣的藝術家們……啊!那是……雕刻藝術家阿爾特·布格豪斯!剛剛落成的‘天頂’就是他雕的壁畫!還有全國最受歡迎的劇作家托勒爾·恩斯特!我們在王城的劇院也沒少看他的演出……”
“在我看來,都是些怪人罷了。”
小奎爾拉不以為然地說道。
“什麽時候這些人也能和我們貴族平起平坐了?”
“別這麽說……他們都是真的有本事的人……”
老奎爾拉一臉無奈地對兒子說道。
“不像我,除了讓你生在貴族家庭以外,什麽都給不了你……我是沒本事的人,所以才給你取了和我一模一樣的名字……希望你能連同我的那份一起努力,將來能夠出人頭地……你明白嗎?奎爾拉二世?”
“呵,你自己的無能,讓我來承擔?”
小奎爾拉對父親毫無尊敬之意。
“這種行為真是越發顯得你無能了呢,父親。”
老奎爾拉麵對兒子肆無忌憚的譏諷,只是苦笑著撓了撓腦袋。
“奎爾拉?”
一個女聲在遠處喊了他的名字。
父子倆轉頭一看,只見一位身穿華貴白色長裙的女子,正穿過人群向他們走來。
“那是王后瑪利亞大人!”
老奎爾拉趕緊對瑪利亞鞠了一躬,並悄悄對兒子關照道。
“雖然王后以前是我的鄰居,我幾乎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但現在她貴為王后,你還是不能對她無禮,知道了嗎!”
“知道了。”
“來了以後怎麽也不和我打聲招呼呢?奎爾拉。”
王后瑪利亞笑盈盈地來到了父子倆的面前。
“這就是你的兒子,奎爾拉二世嗎?”
她仔細看了看奎爾拉二世的臉。
“許久不見,現在長得真成熟呢……我可以叫他小奎爾拉嗎?”
“當……當然!王后大人!”
老奎爾拉彎著腰,結結巴巴地對瑪利亞說道。
“您是王后!想怎麽叫都是您的自由!”
“真是的,明明你是看著我長大的,怎麽還這麽客氣地跟我說話呢?”
瑪利亞用溫柔中帶著一絲嗔怪的語氣說道。
“當初進宮前,不就和你說過,不管我以後的地位有多高,我們還是和往常一樣平等相見嗎?”
“是……”
“這次你們能來,還是我反覆要求的呢——”
“十……十分感謝您的恩惠!”
老奎爾拉聽罷趕緊又將腰彎了下去,他的兒子則在一邊冷冷地看著他。
“真是的,明明都說了不要和我這麽客氣了……”
瑪利亞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哀傷。
“其實,我執意讓你們來,是有事想拜托你們……畢竟我一直不能出宮,平日裡根本無法和信任的人見面……”
“信任……嗎?”
老奎爾拉的腰彎得更低了。
“能被王后大人信任,是小人的榮耀!王后大人想要我們幫什麽忙,盡管提就是!”
“是這樣的……”
瑪利亞靠近一步,警惕了看了看四周,用極其輕微的聲音說道。
“我想帶著我的兒女一起,偷偷逃離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