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郊外。
艾德等人目瞪口呆。
大主教的宣戰布告已經結束,但他如鍾聲般渾厚的聲音依舊回蕩在他們的腦海。
“‘太陽教’……對國王宣戰了?”
艾德還沒來得及消化剛剛聽到的信息。
“還有……鍾聲和人工太陽……都是他們的能力?”
“是的,他的聲音在鍾聲後響起,應該就是為了證明這一點吧,不過就算這是真的……他剛剛的那番話中,還是夾雜了許多謊言……”
利爾聳了聳肩。
“比如他刻意沒有提到‘天頂之子’,把‘天頂’的崩塌歸結為所謂‘太陽的神罰’,並借此給他策劃的這場政變冠上一個‘正義’的名聲……不得不說,這套說辭在那些不明真相的民眾眼裡,還真挺像那麽回事……這下原本對國王不滿的民眾,應該都轉頭去支持‘太陽教’了吧。”
“哼,一想到那個家夥剛剛滿嘴‘平等’、‘正義’的,我就惡心得想吐。”
卡拉爾一臉不爽地接過話。
“或許沒和他們打過交道的民眾們會被蒙在鼓裡……但我可是清楚得很,‘太陽教’根本就沒比國王和‘議會’好到哪去,也只是一幫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草菅人命的垃圾而已……甚至,他們還要更虛偽一點。”
“可他說話的對象,就是那些被蒙在鼓裡的民眾……”
利爾歎了口氣說道。
“現在全國的‘太陽教’教徒,應該都正在慢慢集結,準備向王城進軍吧。”
他看了看眾人。
“我們怎麽辦?”
“不管誰對誰宣戰,誰向王城進軍,都跟我們沒關系吧。”
艾米莉亞扛著大劍對利爾說道。
“我們還沒決出勝負不是嗎?”
“我說你啊……”
利爾無奈地扶了扶額頭。
“出了那麽大的事,你怎麽還想著要和我一分勝負……”
“當然了!我們剛剛都已經打到一半了!”
騎士少女有些急躁地跺了跺腳,兩根馬尾辮一抖一抖。
“結果又突然被打斷!我今天不和你分出勝負誓不罷休!”
“那算你贏了行嗎?”
利爾舉起雙手投降。
“我認輸。”
“這……這算什麽啊!”
艾米莉亞氣得漲紅了臉,她揮起大劍就朝利爾衝來。
“你以為這樣的勝利我會接受嗎!”
“那你到底要怎麽樣啊!”
利爾連忙向後閃躲,但他完全沒有一點要喚出光彈的意思。
“非要和我拚個你死我活才滿意嗎!”
“對!”
艾米莉亞追著利爾砍去。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想和你認真打一場!”
“艾米莉亞,住手。”
弗雷德裡克的聲音響起,絆住了騎士少女衝鋒的腳步。
“形勢有變,現在不是做這些的時候了。”
“可……可是……”
艾米莉亞遲遲不肯放下大劍,她轉過頭滿臉委屈地看著老師。
“我真的想和這家夥……”
“哦?來王城沒多久,就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弗雷德裡克坐在輪椅之上,臉沉了下來。
“還是說,你認為滿足你的一己私欲,要比其他事情都重要?”
“嗚……我沒有……”
艾米莉亞不敢頂撞老師,她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放下了大劍,
做出了妥協。 “好吧……我知道了……可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麽?”
“回王城競技場的地下客房。”
“啊?”
弗雷德裡克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喂等一下!”
卡拉爾首先沉不住氣了。
“我們好不容易救出愛麗絲!現在又回去幹什麽?”
“我也不太理解。”
利爾上前一步對輪椅上的老人說道。
“還有不到24小時,王城就會變成‘太陽教’和國王勢力的戰場……不,應該在這24小時內,零零星星的戰鬥就已經開始了吧……為了防止卷入這場戰爭,我們不應該離王城越遠越好麽?”
“從邏輯上講,你說的沒錯。”
弗雷德裡克平靜地說道。
“但你搞錯了一件事,這場戰爭的戰場,並不只是在王城……而是在全國。”
“為什麽?”
“成員遍布全國的可不只是‘太陽教’……還有‘議會’也是。”
弗雷德裡克歎了口氣,他用手按摩了一下自己緊鎖的眉頭。
“你認為那些平日潛伏在全國各地的‘議會成員’,聽到大主教剛剛那番激昂的演講後,會按兵不動麽?”
“應該不會……”
“是的,恐怕現在‘議會成員’們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們會努力趕在‘太陽教’集結起軍隊之前,就將散落在各個區域的金袍教徒逐一暗殺……一旦某個區域的金袍教徒消失,那無論是這個地區的黑袍教徒,還是支持‘太陽教’的普通民眾,就都會變成一盤散沙。”
弗雷德裡克說到這裡,看了看卡拉爾。
“所以,現在在全國,‘議會成員’和金袍教徒之間的戰爭已經開始,而你和艾米莉亞……那個銀發的小姑娘暫且也算吧, 都是屬於當地城主的第三方勢力,那我想請問你,你回了匹斯蘭城以後,該怎麽處理這場發生在你眼皮底下的戰爭呢?”
“嗯……應該不會坐視不理吧……”
卡拉爾仔細想了想說道。
“畢竟‘議會成員’一旦和金袍教徒開戰,肯定會牽連一般的民眾……更別提現在還有那麽多民眾想加入‘太陽教’……這樣一來根本分不清誰是普通民眾誰是教徒了。”
“問題就在這裡。”
弗雷德裡克點了點頭。
“這場戰爭讓各個城主的立場十分尷尬,雖然大主教剛才的話中有威脅各城主站在他的那一邊,但在這場戰爭正式分出勝負之前,我猜沒有一位城主會公然站隊……所以,我認為什麽都不做是當下最好的選擇,甚至最好都不要在這兩方勢力面前出現……你如果貿然出手,只會被兩方勢力都當做敵人。”
“你說的有理……但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
卡拉爾顯得十分猶豫。
“那就不等於坐視無辜的民眾們,被卷入戰爭嗎?”
“你就算現在趕回匹斯蘭城,最少也要兩到三天的時間……等你到了匹斯蘭城,戰爭早就已經結束了……姍姍來遲的你,依舊什麽都做不了。”
弗雷德裡克靠在輪椅背上閉上了眼,像是在回憶著什麽。
“無論個人的能力有多強,想救人的心有多麽急切……卻依舊什麽都做不了……”
這位在戰爭中失去了雙腿的老兵如此說道。
“這,就是戰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