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誠摸著屁股，越想越覺得奇怪，感覺這不像是簡單的bug。

　想了想，還是離開辦公室，打算去程序部門看看他們的進展。

　而惡作劇結束的林遊，也撥通了陸偉的電話。

　“林遊?有什麽事兒嗎?”陸偉帶著笑意問道。

　“我不太懂商業犯罪，所以想找你谘詢一下，有人竊取了雲夢的虛擬實境技術，我現在報警能抓人嗎?還是必須得等他盈利了才能抓?”

　“虛擬實境技術?你確定?”陸偉的聲音瞬間變得嚴肅。

　“當然確定，完全照搬雲夢的技術，甚至連陷阱指令都照搬過去了。”

　這麽說其實並不準確，網龍確實完全照搬了代碼，但被小夢發現，卻不是因為陷阱指令——只要按照林遊的技術標準構建虛擬世界，就一定會被發現，根本藏不住。

　但這樣說，太容易引人猜疑了，如非必要，林遊是肯定不會主動說的。

　“陷阱指令?你已經鎖定嫌疑人了?什麽人做的?”

　“網龍。”林遊言簡意賅。

　“網龍??”陸偉非常吃驚，“他們怎麽拿到的?”

　“我怎麽知道……”林遊無語的回答，“所以我才問，能不能直接報警啊。”

　“不用！”陸偉果斷回答:“這可不是簡單的商業犯罪，不用走普通的破桉流程。”

　“什麽意思?”林遊沒明白。

　陸偉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林遊:“你知道登上絕密專利列表的技術，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什麽?”林遊一直有點奇怪，已經世人皆知的技術，有什麽保密的必要?

　“國家安全！”陸偉斬釘截鐵，“絕密專利列表上的技術，以往只有保密單位才有資格申請授權，而且技術保密級別越高，有資格申請授權的單位就越少。就算你的技術是例外，想授權也需要額外的保密措施。”

　“竊取此類技術，不是簡單的商業犯罪，而是涉嫌危害國家安全罪！”

　“你把證據和線索交給我，我現在就聯系安全部門。”

　“還有，你既然順著線索追到了網龍，那能不能攔截住信息，確保網龍不會進一步向外泄密?我們人員趕過去需要一些時間。”

　“能倒是能，但這玩意兒違法吧……”林遊肯定不能說‘不能’，說了陸偉也不會相信。

　“我給你授權。”

　“那沒問題，我這就給你傳證據，你授權也快點。”

　掛斷電話，林遊讓小夢把追蹤到的網絡地址歸檔為證據，整個傳給陸偉。

　陸偉動作也很快，一份簽字蓋章的正式授權書就發了過來——以林遊現在的身份，其實這東西並不重要，但這種事情，小心無大錯。

　確認沒問題後，林遊讓小夢收好，然後就開始……發呆。

　他在退出網龍那片虛擬世界的時候，小夢就已經全面監控網龍的數據網絡了。

　網絡總部和研發中心，往日所有存檔的數據、現在所有的正在產生的數據，甚至辦公室的一個個監控攝像頭，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小夢接管，並嚴密監控。

　等到陸偉帶著人去找證據的時候，保證網龍想刪都刪不了，除非炸服務器。

　其實真炸了也沒用，小夢已經快備份完了——動手之前先固定證據，這還是林遊教出來的好習慣。

　現在兩人就躺在小沙發上，看網龍的現場直播。

　直到小夢突然說:“主人~我們能不能去現場看啊?”

　……

　*

　網龍程序部門，部門主管潘彥，正在給趙玉誠說明現在的進展——

　那就是沒有進展。

　他們完全想不通，這明明就是簡單的牛群代碼，加上運動邏輯，一切都非常清晰，不存在模湖字段。

　僅有的一點不確定，也只是他們給運動軌跡加的一些隨機性。

　考慮到前面一直運轉良好，直到他們給虛擬房子蓋頂的時候，牛群才突然發瘋。

　他們有些懷疑:可能是“蓋頂”這個動作，導致了他們編寫的軟件，和虛擬世界產生了一定的兼容問題。

　“那樣的話，不應該是房子出問題嗎?為什麽是牛瘋了?”趙玉誠不能理解。

　其實潘彥也不理解。

　但他必須想辦法解釋:“bug的出現，很多時候都是無法預測的，我們需要更多時間分析。”

　趙玉誠沉默片刻，又問道:“會不會是系統被入侵了?”

　屁股上時隱時現的幻痛，讓他有一種強烈的被針對感。

　“不可能！”潘彥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絕對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虛擬世界跟外部網絡根本沒有直連，我們只是在內部構建了一個小型局域網。”

　“外面的人想入侵，得先突破我們的外圍防火牆，再準確找到程序部門內網，最後才能進入虛擬世界的網絡。在這個過程中，至少要突破六道安全措施！沒有人能不聲不響的進來，改一堆東西，再不聲不響的出去！”

　潘彥情緒激動。

　網龍不管怎麽說，曾經也是闊過的。

　對自家服務器的安全，也一直非常重視，沒少在安全防護措施上花錢。

　“林……”一個字剛出口，趙玉誠立刻停下，換了個問法:“世界上最頂尖的黑客也不行?”

　“不行。”潘彥斬釘截鐵，“我們使用的服務器，已經是頂級商用服務器，安全防護措施也是業內頂尖的成熟方案。”

　“想要靠算力碾壓我們，幾乎不可能;就算是算力能達到碾壓的水準，想暴力破解防火牆，也需要很長時間，更重要的是——這個過程不可能瞞住我們。”

　“從你那裡回來後，我第一時間就詢問了網絡安全部門，防火牆一切正常，沒有任何被突破的跡象，今天遭受外部攻擊的頻率，甚至比以往還更低！”

　——至於遭受攻擊，這個不足為奇，對大公司來說，這算是日常項目。

　“內網我也帶隊進行了一番徹查，沒有任何被入侵痕跡。”

　潘彥作為專業的技術人才，顯然想到了老板的前面，並且行動力極強。

　這讓趙玉誠終於松了口氣:看來確實是因為技術問題，才造成的偶然事件。

　“行吧，那你們加油，快點搞清楚怎麽回事。接下來你們的任務很重，但是只要早點完成，我保證:年終獎一定會讓你們滿意！”

　“明白！”潘彥果斷應下。

　他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打算效彷於谷，在辦公室裡住上一兩個月。

　趙玉誠點點頭，正想再說點鼓舞士氣的話，卻不想耳邊突然傳來“卡噠”一聲，接著整個辦公室的光線都暗澹下來。

　開放式的辦公室裡，幾十台電腦屏幕和機箱指示燈同時熄滅。

　“停電了?”潘彥剛剛才拉過一次電閘，對這一幕非常熟悉。

　“怎麽搞的！關鍵時刻拖後腿！”趙玉誠不滿的掏出手機，從通訊錄裡找到行政的電話，按下撥號鍵。

　但是撥號的一瞬間，手機就自動掛斷，根本撥不出去。

　趙玉誠煩躁的試了三次，才發現不對:自己的手機沒信號了。

　不是信號微弱，而是徹底的一格都沒有了。

　“什麽情況?”趙玉誠奇怪的看向潘彥，“你手機有信號嗎?”

　潘彥掏出手機一看，“沒有。”

　他轉身看向同事們:“你們手機有沒有信號?”

　“沒有。”“沒有。”“我也沒。”

　潘彥有點奇怪:“怎麽回事?附近的通信基站出故障了?”

　趙玉誠沒有回答，他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屁股上再次傳來隱隱的幻痛。

　……

　網龍總部，是在高新產業園區內，租下的一棟8層寫字樓。

　在斷電之前，大量平時不起眼的廂車，快速聚集在這棟寫字樓四個方向。

　斷電的一瞬間，大功率信號干擾器立刻啟動，最近的兩個通訊基站，也同時降低信號強度。

　接著車廂後門打開，穿著特戰服的特警隊全副武裝，快速湧出車廂，衝進大樓。

　正門、後門、側門、安全門、地下車庫，所有出口都被第一時間控制。

　赤紅色的警戒隔離帶，乾脆利落的圍起了整座大樓。

　從現在起，這棟12層高的大樓，不論在物理層面，還是信息層面，都被徹底封鎖！

　犯罪嫌疑人，已經插翅難飛！

　“不許動！舉起手來！離開你的位置！”

　前台三個姑娘，看到嘩啦啦湧進來的特警，手裡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們，瞬間就嚇傻了。

　手腳發軟，哪裡動得了。

　“舉起手來！遠離電話！”特警隊出於謹慎，絕不會錯過任何細節，畢竟座機都是專線，很多就算停電都能用。

　——他們還不清楚，通訊運營商已經暫停了對網龍的一切服務。

　不過無關緊要，三個特警上前，一人一個，把人拎出來放在牆角。

　同時另有兩位上前，已經開始歸攏和收繳前台的出入訪客登記表。

　與此同時，一批人乘上電梯前往8樓程序部門，去控制趙玉誠。

　剩下的則走樓梯，一層層掃上去，控制所有人員，等待篩查。

　*

　8樓程序部門，趙玉誠焦慮的走來走去，手機還是沒信號，重啟也沒用。

　他焦躁的走到窗邊，想看看這次信號中斷，到底影響了多少人。

　只是這一看，驚得他當場兩腿一軟，連忙伸手扶住窗台——

　不知何時起，下面竟然不聲不響聚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堆特警，把網龍總部大樓圍得水泄不通！

　驚恐的同時，他還有點困惑:

　這不能是找我的吧?

　就算竊取虛擬實境技術被發現，那也是商業犯罪，來幾個警察就夠了吧?

　這密密麻麻這麽多特警，又是斷電又是斷信號的，整這麽誇張一個天羅地網出來，至少得是抓恐怖分子，才能有的規格吧?

　我趙玉誠何德何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