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見父親臉色不變,仍舊是一副微笑的模樣,連嘴角的弧度似乎都沒改變,仿佛聽到的不是侄女兒黛玉的名字。
心裡也是不確定的,這個時代女性地位太低了,林長江就是不答應,也是正常。畢竟,收黛玉為徒,和教她讀書,這是兩碼事。
楊夫人卻是不甚在意這些,側身對丈夫笑道:
“這可巧了不是?榆哥兒倒是和我想的一塊去了。我也是想說讓你教玉兒的。既然應下了,可不能反悔了。”
“伯娘……”
黛玉有些不知說什麽才好,眾人的顧慮,或許楊夫人不甚清楚,自己卻是極明白的。
而正是了解,才知哥哥和伯娘能說出這話,是多不容易。
能得伯父親自教導,是多少讀書人的夢想?若哥哥和伯娘只是想求伯父教自己念書,伯父該是不會拒絕的。
可被伯父收為弟子,自己真的不敢想,還不如自個兒主動拒絕,也免得伯父為難……
黛玉剛想開口,楊夫人一拍桌子,將桌上的茶碗都震的跳了跳:
“成不成的,給句準話!磨嘰什麽?!”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額,太太還是這麽直爽哈!
獨林父眼皮都不抬一下,見楊夫人對自己怒目而視,無奈笑道:
“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是這個脾氣?孩子們都在呢,也不改改。我何時說過不收玉兒了?只是想著,女孩子到底不像這幾個小子,得仔細想個章程出來。”
楊夫人這才滿意,笑道:“這話說的還有幾分樣子,那玉兒可就交給你了!走,用飯去!”
黛玉面露掙扎,能被伯父收為弟子,親自教導,自然是極好的,可伯父若是不願,強求而來的,卻是不美。
“伯娘,我……”
還未說完,便被楊夫人打斷:“玉兒放心,你伯父這人再固執不過,他要是不松口,咱們可逼不了他。時辰不早,咱們去用飯才是正理。”
說完便牽了黛玉的手,帶著眾人往側廳用飯。
林榆覷著父親的臉色,並無不愉,心下微微松了口氣。太太說的不錯,林父決定之事,甚少有人能夠改變的。
既然沒說什麽,那他就是願意教導妹妹的,黛玉這般天分,又是真心向學的,若是無名師教導,實在可惜。
這世間女子本就艱難得多,林榆幫不了天下人,可自家妹子,還是希望她能過的舒心的。
雖然做到這些的不是自己,可自己還是願意為她去爭取一番。
待眾人用過早飯,林長江便帶著林榆四兄妹來到陶然居。
陶然居的西廂房被林榆兄弟改成了書房,二人一直在這裡念書,楊柏來了之後,只在這裡多設了一套桌椅,如今多了黛玉,只需再加一套便是。
林家眾人過來時,谷雨早就帶著丫鬟婆子來布置妥當了。
西廂房地方不小,也有幾間寬敞屋舍,最大的一間,布置了四套桌椅,林榆兄妹四人,一人一座,極寬敞的。
其余幾間,則是正常的書房了,林榆兄弟及表弟楊柏,一人一間,在裡面念書撰文,也不受他人打擾。
不設黛玉的位置,一是之前已經定下,不好再改;二來嘛,黛玉畢竟是姑娘家,與兄長們一處念書也就罷了,其余時間還是回自己的攬月樓看書,也是一樣的。
林長江先檢查了林榆兄弟三人的課業,問了些問題,見三人俱是對答如流,心下有些滿意。
而後讓林榆、林晞兄弟指出課業中不懂的地方,
讓他們相互辯駁印證一番,再來指出他們觀點的長處與不足。 對楊柏則是在他說出不理解之處後,引導他去思考,讓他自己想明白。
林榆三兄弟皆是虛心受教。
林長江見三人皆又進步,心下滿意,笑道:“確實進益了。”
又向黛玉道:“玉兒想學什麽?”
對於要教黛玉哪些東西,林長江也是沒什麽底的,科舉正業,那是男人求取功名的途徑,便是黛玉想學,能夠學好,還能考科舉不成?
可若是隻教導黛玉琴棋書畫,林長江卻又是有些不甘,浩然先生的弟子,怎能只會些這個?
故而不如讓黛玉自己來選,看她對什麽感興趣。
“哥哥們學些什麽?”黛玉問道。
林榆笑道:“經史子集,琴棋書畫。”
林父笑罵道:“你有幾樣拿的出手的?也敢在妹妹面前賣弄!”
林榆知道父親並未生氣,笑道:“只是讓妹妹從這裡面選兩樣罷了,哪裡要樣樣精通。”
又解釋道:“我與兄長們,除了科舉要學的那些,每人也隻學了一兩樣,貴精不貴多。比如大哥擅畫,山水一絕。晞二哥擅棋,便是老爺與二哥對弈,亦是有輸有贏,勝負四六。”
當然,誰四誰六就不說了,畢竟要給某位老父親留面子,誰曾想林父算無遺漏,卻仍是下不過晞二哥呢?
黛玉思襯道:“那哥哥擅書?我瞧著陶然居的匾,像是哥哥自個兒寫的。”
林晞道:“確實,榆弟那一筆字,真真是下了苦工的,如今也是有了自己的風格了。這塊匾,可是寫了許多遍,方才寫了這一副滿意的。”
林榆想著書中說黛玉學過琴,正好林父是此道大家,妹妹向父親學琴,豈不兩便?
因道:“我記得妹妹有把琴?可是從前學過一些?”
“哥哥好記性!那琴我還沒拿出來過呢,幼時確實學過一些。後來先生有事請辭,沒人教導,也就放下了。”
黛玉說著便有些惋惜,那時確實是喜愛操琴的,如今想來, 若是有人教導,再撿起來,也是不難的。
伯父能教我麽?黛玉不甚清楚林長江是否擅琴。
林長江一眼瞧出黛玉的心思,也不點破,笑道:“玉兒還想學琴麽?我雖不通,大略也還能教的了你。”
“多謝伯父!”黛玉自然是願意的。
林榆道:“妹妹可是選到好的了,琴棋書畫,老爺最拿手的,便是琴之一道。當初大哥學畫,可沒這個待遇的。”
又湊近黛玉,悄聲道:“妹妹可要努力了,老爺庫裡有一把好琴,平日裡咱們可是見不著的,就等著妹妹什麽時候能讓我們開開眼的。”
林長江聽了,也不反對,若是黛玉學的好,那把琴,自然就是黛玉的了,反正自己有用的更順手的琴。
林父忖度一番,決定道:“那玉兒就與柏哥兒一同學習罷,你們二人正好都學完了四書,這幾日先溫習一遍,我再教授經義。逢五逢十的午後,玉兒隨我學一個時辰琴。”
再給黛玉、楊柏二人布置了些功課,楊柏去書房做功課,黛玉則回了攬月樓。
待眾人都出去了,林父複看向林榆兄弟二人,面上嚴肅幾分,道:
“前日寧國公府的賈敬來找我,你們兄弟對他說了什麽?還有,榆哥兒,你如何知道賈珍對秦氏有企圖的?”
ps:明天中午上架,在這說一下,就不開單章了,如果各位書友覺得本書還算有點看頭,不妨訂閱支持一下。
雖然成績應該不會好,作者肯定會寫完的,其他的就不說了,我去碼字了,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