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趙玉林仔細考察了這次出擊萍鄉的戰事經過。
萍鄉戰事規模雖小,但是從中可以看到曹友涼手下的虞候面臨突發的危機時應急反應快,頭腦清醒,處事非常果斷。
是個難得的帥才。
他給曹友萬說江南就不用全部打造成神威軍了,像荊湖南路,廣南東、西兩路這些地方根本用不著武力強大的常備軍,兵部一時也拿不出大量的軍械來武裝。
他決定還是像過去那樣,建立武裝守備軍來維持治安,打造四個縱隊,每個縱隊三萬人,合計十二萬人戍守江南,招募合格的士兵訓練出來後輸送江北作戰。
苗貴完全讚同他的意見,給他講:兵部參謀也有這個想法,新宋國的地盤不斷擴大,不可能全部改造成神威軍野戰軍團。
特別是江南諸路駐軍沒有作戰任務,應適當做些調整。
趙玉林給兄弟們交代完畢後叫入席吃酒。
眾將難得一聚,陪著趙玉林喝了個高興。送走諸將後他給苗貴說自己也要回去啦,新宋國的兵部尚書剛到前線,就再操勞些時間。
苗貴笑呵呵的說他正好和兄弟們在細細謀劃一下江南駐軍事宜。
他招呼苗貴去後堂,取出一摞摞文稿來遞給苗貴,這是他這段時間思考形成的文稿。
這些天,趙玉林想了許多,目前的長江以南地區只要蕩平了作惡的土匪民軍便是一塊相對平安之地。最近歸附的各路都屬於穩定的大後方,探索新的駐軍模式迫在眉睫。
因為連年的戰爭,江南已經被臨安朝廷掘地三尺,搜刮的乾乾淨淨,不少地方的賦稅已經征收到三十年五十年以後啦。
新宋國根本就負擔不起巨量的軍費開支。
他一路走來,看到不少的難民遷徙,隨處可見倒地不起饑民心裡特難受,即便就是有銀子,也買不到所需要的糧食。
所以,必須考慮老百姓的承受力,必須實行休養生息,逐步恢復這些地方的百姓的生產生活。
否則,就是得到了這些路也毫無意義。
不但如此,還會因為各地饑民的暴亂而疲於奔命的維穩,空耗國力。
苗貴聽著不住的點頭,覺得自己書讀得少,沒有三少爺那麽多的學問有點跟不上節奏了,問他具體當如何做?
趙玉林聽到苗貴居然用上了“節湊”二字哈哈大笑,指著剛才給他的文稿說仔細看看再議嘛。
次日,趙玉林參加了萍鄉百姓聲討惡霸地主罪行的大會,深受其害的長工,童養媳和因為收租被逼死雙親的童孩走上前台歇斯底裡的哭訴,讓趙玉林覺得當地老百姓認可了他的神威軍,認可他人人平等的理想社會了。
他心情大好,一直堅持到最後,監督著將犯了死罪的人犯砍頭才回去。
苗貴也是心情大悅,沒有想到萍鄉的百姓有如此高漲的熱情,一力支持神威軍的主張,看來要拿下江南西路也不是不可能。
趙玉林說若是以武力進取,佔領江南都是遲早的事情。
只是咱們要采取文鬥,就必須發動老百姓。
下一步要將長沙的嶽麓書院改造過來,像草堂書院一樣的教授新學,在長沙辦報宣傳神威軍,宣傳新宋國的主張,讓覺醒的老百姓自覺參與到改朝換代的行動中來。
苗貴使勁的點頭,告訴他文稿已經看完了,三少爺就說當如何做?
趙玉林說首先就要通過咱們的老辦法,清匪反霸獲得老百姓的支持,搜出那些大戶人家的糧食來穩定局勢。
他叫苗貴將兵部的參謀調集一批下來,就在江南守著軍改。
每個縱隊要有一個總隊按照神威軍的編制和武器配備進行編程,每個守備總隊要有一個大隊按照神威軍的配置編制。
這樣下來,江南的各地駐軍就在普通守備軍的基礎上還有一支戰力超強的拳頭部隊可隨時調撥應急,一般的暴亂都能很好的處置啦。
苗貴欣喜的點頭,越發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趙玉林說往後咱們都會走向坐鎮謀劃的角色,不讀書可是不行的。還要大膽使用有文化的年輕人,這新宋的未來永遠都是年輕人的,要靠他們來乾。
苗貴似懂非懂,有點茫茫然的看著他說哥兒都才三十呐,正當年怎就說出這樣的話?
三十而立,哥兒龍精虎猛的春秋正盛,要領著兄弟們直搗黃龍,封狼居胥。
趙玉林笑呵呵的說還是需要年輕人接力做事呐。
兩兄弟以茶代酒叫幹了,他說明日也不用送啦,他自己曉得回去。
苗貴呵呵、呵呵的笑著答應。
臨安,偽帝趙炳已經獲悉江南西路的曾家軍覆滅,正在和他的幾個心腹一起吃酒。
趙炳因為家世顯赫,從小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缺乏鍛煉的身體十分弱雞,再加上這家夥特別好色,專找已婚婦女行樂,還在十二歲的孩童年齡就逮著他的奶娘行雲雨之事。
如此活到今天,全靠營養膳食滋補,病秧子的身體已經掏空,常常是剛剛起床就在打哈欠,一副吸毒鬼的模樣,面對一團亂麻的國事早已力不從心。
他神情木納,一臉疲憊的吆喝著吃酒,吃酒,春暖花開的時節卻吃得他揮汗如雨,明顯體虛的症狀。
禦前馬軍校尉說照這個情況下去,臨安過不了多久就會直面神威軍的兵峰,兄弟們都要出去替聖上戍邊了。
步軍校尉憤恨的說使相手裡還有五千守城兵,都該交出來讓微臣領著,可他就是拽著不交,這是啥意思?
難道還真的要反了不成?
皇城司總管給趙炳報告:使相私下裡四處收買江湖俠士,他的三處府邸中藏下的死士已經不下千人。
趙炳有點坐如針氈的感覺了。
過去,江北雖然常有敗報,都是和蒙古帝國征戰,隔著大江無所謂勝敗。如今神威軍一進廣南,再進福建和江南,分分鍾就將邊界推到他的眼面前,立即就讓他有了睡不著,吃不香的感覺。
此時,史兒子又在和新宋國暗通款曲,招兵買馬蠢蠢欲動。
他真的有點擔心被史兒子給賣了,抓去送給趙棄兒領賞。
他的兵部尚書說眼下陸上看似沒有立足之地了,咱們卻還有一塊安身之處。這廝遙望東邊告訴他們隔著大海還有夷州大島,那裡周圍都是大海,一年四季鮮花盛開,鮮果不斷。
聖上可去夷州暫避,咱們只需有水師便能抵禦一切敵人。假以時日在圖謀東三再起也未嘗不可。
趙炳心裡很清楚,不過都是好聽的說辭而已。
還有啥本錢東山再起啊?
真要去了夷州,不過就是客死海外了。他要勵精圖治,那趙棄兒就甘願故步自封,無所作為的等著嗎?
不過想想也是的,至少睡在夷州島上還不用擔心神威軍打過去。
趙炳醉眼迷離的叫無慮其他,先給他盯緊史兒子。
他一聲“幹了。”呲溜一口喝乾杯中酒後口諭散席。
五日後,趙玉林的官船已經行駛在瀘州的長江水道上。
楚宇軒走進船艙問他,快到瀘州啦,停船不?
趙玉林想到兄弟們連續不停的行船也是累了,叫休息一晚上再走。不多一會兒官船就停靠進了瀘州港。
才上碼頭,瀘州知府崔浩就疾步趕來了。
趙玉林笑呵呵的說崔大人離開翠屏山時他都沒有踐行,今天來吃大人的喜啦。
崔浩被他調侃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語無倫次的說三少爺笑話啦,城裡有一處望月樓的青蒿肘子很有名氣,正要請三少爺品鑒呢。
趙玉林哈哈大笑,指著他身後的衛士說兄弟們一路辛苦了,他吃飯可是不分彼此的,都得有。
崔浩滿臉帶笑的說肯定得,都有,都有。立馬就吩咐身邊隨從前去安排。
這個崔浩原本在敘州做知州,因為在處置趙玉林他大哥犯事的問題上行動遲緩,畏首畏尾的叫他推到這裡來權知瀘州了。
這丫當初在翠屏山被趙玉林怒批時還擔心要被魯了官職,走背運呢。
沒想到依法處置了他哥趙玉江後還立即得到了中樞院的委任狀,提拔來瀘州做知府啦。崔浩心中歡喜呐,別說全部人馬吃肘子,就是都吃上等的山珍海味也無妨。
趙玉林卻悄悄的要楚宇軒結帳。
一行人輕松的在望月樓開吃啦,那青蒿肘子當真是肥而不膩,耙而不爛。衛士們就著五谷豐嗨吃,味兒酸爽啦。
掌櫃的看到這群大兵吃得香, 可勁的上菜,整個酒樓的肘子都被趙玉林帶來的大兵給解決啦,把崔浩還真的嚇了一跳。
趙玉林喝得高興,笑哈哈的說怕要吃掉知府大人三月的俸祿了,回去如何給夫人交代?
他已經叫衛隊長買單啦。
崔浩在邊上大呼: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說好了是他在宴請三少爺的嘛。
趙玉林擺擺手說一大群人呢,神威軍吃飯一向都是自己給銀子。
大家一起吃個歡喜就行啦,誰給銀子都是一樣的。
崔浩十分過意不去,次日一早辦了許多新鮮的時令蔬菜、新鮮水果往船上送,趙玉林親自查驗過後樂呵呵的說辦得好,都是他喜歡的,全部收下了。
他轉身跳上船去和送行的官員拱手告別,下令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