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軍將們收攏隊伍後又表演了齊步、正步走的分列式,以大隊為單位的千人正步走將演武場上踢得塵土飛揚,軍將卻沒有一人掉隊,沒有一人踢錯。
演武結束,看台上的臣子們自發的站起來大聲喝彩,歡呼神威軍威武,神威軍威武……。
五日後,南歸的隊伍來到榆林寨。
為了增加喜慶氣氛,北集團主帥郝曉明親自主持歡迎儀式,所有回歸的臣工都坐上了主位。菜肴全部改成了中原漢餐,這些臣子看到久違的飯菜歡喜了,有的喜不自勝又嚎啕大哭起來。
副帥馮貴齊給大家通報,這些年成都不斷派出農事司的大師傅前來試種新鮮蔬菜,玉林寨開辟了大片的菜地,內地有的蔬菜榆林寨幾乎都有。
眾人連呼善哉,大善。
隨即,便有士兵將一隻隻叫花雞送了上來。
這時,一個老鴨公的聲音突然尖叫道:太后有話要說,眾臣少安毋躁。
大廳裡一下子便沒了聲音,軍將們都茫然的左顧右盼後又將目光向對面的謝老太聚焦。
專使張國安擲地有聲的說:這裡沒有太后,謝婆婆難道忘了是哪年去的漠北?
臨安朝廷早已不複存在。
新宋國講人人平等、主張共和建國,早就廢除了皇家特權,沒有太后啦。
謝婆婆要是有啥關心、關愛晚輩的話盡管講。
太后沒想到被張國安直接當眾取消了身份,吃癟啦,坐在那裡老僧入定地裝神不語。
太后身邊的皇妃馬上接嘴問道:專使這是啥話?沒得太后、沒得皇上了,這國家還叫啥國家?
千百年來都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怎就不要皇上了?
郝曉明笑呵呵的講:這是新宋國呀,新國家新制度,沒有就是沒有。要說有,咱們也有,現下就是飛燕主任在做國主,老百姓真要尋個太后,那也是飛燕國主的母親丹鳳夫人。
新宋的國主是推舉製,賢者居之,新宋國是集體討論決定天下大事,不是代代相傳的世襲繼承製,沒有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大廳裡歡愉的氣氛被這一番突然而起的對話一掃而空,張國安見太過尷尬,打開叫花雞喊:吃吧,吃吧,上好的叫花雞呐,冷了味兒便不香啦。
眾人才將注意力轉向餐盤裡的美食。
郝曉明掃視了左右的將領一眼,眾將立馬齊刷刷的端起酒杯對著主位上的客人施禮,祝福回歸的親人都平平安安。
眾人乾杯後借口軍務繁忙魚貫而出。
皇帝見軍將呼啦啦離去,根本不給他面子,也是站起來就走。
剩下的渡劫臣工看到難得吃到的叫花雞才不管有沒得皇帝太后,一個個抓住叫花雞猛啃起來,嘴裡還嘟噥著可是三少爺發明的新奇食材,如此色香味美的食物千萬不能暴殄天物。
這些人沒有了羈押的威脅,被伺候著才過了沒幾天馬上就變了心態,一個個欣賞著手裡精美的小酒杯,點評著嘴裡的叫花雞談笑風生了。
指揮室裡,諸將還在敘話呢。
張國安講:出來時三少爺就說過,花點銀子把這些人接回去並不難,難的是將這些人都改造過來,管住這幫人不叫他們搞事。
郝曉明沉重的說:三少爺要做點事兒真是不易。外面要謀劃和蒙軍征戰,家裡還要小心有人搗鬼使壞,如今又回去這麽臣工,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眾將都是喏喏的點頭,認為蒙軍西征去向終歸不明,會不會聚兵報復很難說,還得加緊布防把籬笆扎牢……。
營房裡南歸人員的住處,老皇帝徑直來到太后的房間發火了,質問她:用膳就用膳,為何還要節外生枝?
好好的日子不過,圖啥了?
太后低喝道:放肆,真是不爭氣的東西,竟然教訓到本宮頭上了。本宮還不是為了兒子的江山社稷在作想。
太后這是豁出去了,她在漠北就很想教訓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看到都成了階下囚後還是一忍再忍,今天已經重獲自由,她無須再忍。
她質問皇帝:皇上回國也有些時日了,就沒想過復國?羈押在漠北的每一天都做了些啥?可曾想過復國?
在為娘的看來,皇上不外是整日和大汗送與的三個美姬廝混而已,好歹也算是有成果,生下了一兒兩女嘛,結果呢?
人家草原人愛惜子女比皇上有過之而無不及,就是不讓帶走。
現下如何?美姬沒有跟來,兒女也是一個沒有帶回來。
這幾年還不是白忙活一場。
咱們的皇上為何就不向大汗索要蘭兒,可是為娘的乖孫女,若是新宋的國主換了蘭兒,還有皇上得不到的東西?
皇上胸口的傷疤被她娘一塊塊給狠勁揭開,痛的心如刀絞,他憤怒的吼道:講這些有何用?
豈是兩句話能要回蘭兒的?
王爺都說了,是咱家蘭兒不願意回來嘛。
太后捶胸頓足的低吼:自欺欺人、自欺欺人呐,皇上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分明是北蠻貪戀咱家蘭兒美貌,不放咱蘭兒回家。
皇上要有那趙棄兒一半的本事,還怕北蠻不放人?
皇帝被徹底激怒了,他怒慫太后:當年趙棄兒就上書遷都蜀地,是為娘的攔住不肯,結果臨安果然遭遇劫難,朝廷卻是連出逃都來不及。今天倒是把一切罪責都算到朕的身上了,哼。
太后見皇帝將臨安朝廷玩沒的責任推到她身上,這還如何了得。她馬上責怪是皇帝無能,醉心於甜水巷的煙花女子不理朝政,兩娘母你來我往的瘋狂撕逼。
此時,趙玉林邀了老曹和孟珙正在和苗貴吃茶敘話呐,如何曉得他那個未曾謀面的老丈人心裡超級不爽,血壓飆升,還在和太后咆哮呢?
他叫苗貴好生休息一段時間,這丫跑到大邑的西嶺溫泉隻住了兩天,洗乾淨身上的汙垢便迫不及待的回來啦。
苗貴看了軍報,曉得張國安已經贖回被擄人質,還給省下八十萬貫錢,連呼大善,國安真會辦事。
然而,接下來四個人的軍情分析卻是出現了嚴重的分歧。
苗貴綜合近期的軍情研判,認為草原帝國集中的軍隊就駐扎在正北方向,隨時可以南下意圖磷州。因為去年一場大戰叫貴友大大的栽了一個跟頭,那廝上位之後即召集兵馬編練,定是打著西征的幌子南下報復性的進攻,目標就是咱們剛收復的磷州。
而此次張國安贖回人質時也發現蒙軍在九原後面駐有大量的輕騎兵。這些都足以證明蒙軍有南下攻擊磷州的意圖,至少他們的動向還不明確。
曹友聞和孟珙也變了口風,竟然一致認為苗貴分析的有道理。
蒙軍南下打劫,進攻磷州的可能極大。
此地四周圍都是一馬平川,方便騎兵進攻,蒙軍十有八九要來這麽一榔頭,應該增強郝曉明的北集團防務。提前將邊界上的牧戶動員了,做好南下避戰的準備。
趙玉林看著他們的表情有點錯愕了,這才多久?大家的判斷居然發生如此巨大的差異。
孟鞏見他愣住,猶豫了一下說:以他對蒙軍的了解,貴友去年吃了那麽大的敗仗,得勢之後肯定要來報復。所以他支持中軍大帳的研判,咱們的重點防禦方向應該在以麟州為中心的西北地區。
趙玉林點點頭,同意大家的意見,繼續執行去年部署的防禦方略。不改防禦重點,對後勤和預備隊做些調整。
他提議:將預備隊暫時集中在綏德,軍械糧草保障前線需求之後暫時也儲備在綏德。
這樣的話,若是貴友真的西征,咱們可以渡過黃河繼續東征。
令楊興運做好北渡黃河進攻真定府的謀劃。
令周平做好跨海登陸遼東,威脅敵人側背的謀劃。
苗貴點點頭,給他說兄弟們無時無刻不在圍著拿下河北用心。
老曹以為大善,給他講:左右無事,他和孟鞏就去江東走走看看,幫哥兒拿些主意。
趙玉林認為:既然判斷江東無戰事,還不如直接去西北,一來叫草原帝國曉得咱們的兩位戰神到了,他們便不敢妄動。
二來,走這條道正好遇上南歸的人質,兩位台鑒幫著接待一下, 講清楚咱新宋的治國之道豈不是一舉兩得,還可以提前去長安休息一段時間。
老曹連連擺手說:罷了罷了,那可是哥兒的老泰山,誰敢瞎逼逼。
趙玉林將吃進去的一口茶噗嗤一聲全吐了出來,逗得大家哄堂大笑。他說:啥泰山不泰山呀?
是曹公害怕早已是徒有虛名的前朝官家吧?
曹公還做過新宋的國主呢,無懼。
老曹不服,霸氣的說:見就見,誰說怕了。
苗貴見諸事議定給他講:打算將廣南西路的嶽挺晉升為升龍州守備使,給都百越四萬兵,組成南集團歸化佔婆,穩定南邊。
老曹笑呵呵的說這些都不重要了,快些把鳳凰將軍給哥兒調回來才是關鍵,對吧?
苗貴和孟鞏都聽得笑了。
他說:南邊要怎個弄叫都百越自己想辦法,就像當年雲清收復吐蕃一樣慢慢來,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必定能完成咱們的統一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