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蘭要和他比賽騎馬,兩人一路歡快的奔跑,傍晚便進入了邛州的火井縣城,左良臣安排去了下遊的春江客棧住下。
兩口子沐浴更衣,一場你來我往的激戰後甜甜的睡去,正在做夢呢,卻被一陣呼救聲驚醒。
稍後,左良臣過來報告:喧鬧聲是漁碼頭方向傳來的,已經安排兄弟們趕過去了。
他感覺火井的治理混亂,街道上好些房屋隨意搭建,城門口和經過的道路上痞子橫行,垃圾隨處可見,明顯的疏於管理。
趙玉林因為和呼蘭鬥騎術,隻管縱馬馳騁倒是沒有注意,覺得這些偏遠地方貧瘠苦寒,環境打造和管理肯定不及成都。
兩人還在說話,聽到碼頭上有人大喊大叫,叮叮當當的打鬧,很快便出現無數火把將碼頭一帶照的透亮。
他立即拉起呼蘭悄悄出門朝魚碼頭摸去,左良臣怕他出意外,趕緊招呼衛士跟上。
一行人小心從後街慢慢潛過去,遠遠的就聽到有衛士在大喊“快,衝出去找良臣。”
仙人板板,哪來的賊人,好凶哦,連衛士都頂不住了。
趙玉林沒想到自己一手建起來的新宋國都好些年了還有這麽凶狠的賊人,他轉身過去看著身邊的左良臣,良臣給他說已經去叫兄弟們啦。
他看到,遠處的碼頭上隱隱約約一大群手持樸刀、弓箭和魚叉的壯漢圍著兩名衛士招呼,中間一個滿臉橫肉的凶漢還揮舞起火把大喊大叫:“格老子的殺呀,都給老子上,通通給老子放倒,砍死這兩個瓜皮。”
麻麻德,難怪這兩名親衛要大呼搬救兵。
這個地方又不是上陣殺敵,衛士們左右為難,左衝右突的不敢下死手。左良臣立即上前大吼;“住手,都住手,神威軍在此。看誰敢動,殺無赦。”
那一夥人聽到官軍來了還是害怕,立馬愣在當場。
兩名衛士立即閃身跑了出來。
周遭圍觀的的人越聚越多,白沫江裡更是密密麻麻的停滿了大大小小的漁船。
有的焦急地大喊:外鄉客快跑,外鄉客快跑啊。
有的很惋惜地說外鄉客肯定凶多吉少,不死也會缺胳膊少腿兒,還敢冒充神威軍逞能。
有的不住歎息火井何時成了這個樣子,漁霸都要公然翻天啦。
左良臣對著那兩衛士就是一頓怒吼:“搞啥子,昨晚沒吃飯說?幾個蝦皮都打不過,真丟三少爺的臉。”
衛士委屈地說:“都是漁夫、老百姓呢,如何下得了手。”
良臣罵他們真是菩薩心腸,這些人手持樸刀還叫啥百姓布衣?就是歹人、匪徒,殺了怕啥,有三少爺做主。
他還在給兄弟們講理呢,那邊的橫肉男又喊起來了:“馬格逼的,哪裡來的神威軍?日哄人。爺爺才是官軍呐,上啊,都給老子上,叫他們全給爺爺躺地下。”
呼蘭緊張的拉著趙玉林退去岸上,不料碼頭上的魚市裡又衝過來一群人,頃刻間就將他們圍在當中。
橫肉男將火把丟到趙玉林腳下,對著魚市裡面出來的一個紳士打扮老頭說:“爹呀,這夥人不識好歹,竟然欺負到孩兒頭上了,剛才要不是孩兒識水性,就要做水鬼啦。”
兩名剛脫離險境的衛士在邊上大聲辯解:“是爾等掀某下河,某躲開還不行嗎?”
橫肉男罵罵咧咧地說:“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還敢在老子面前躲閃,害得爺爺落水就是找死。”
瑪德,這廝夠狠哦,自己不小心落水還要別人陪他一條性命。
這時,紳士老頭兒發話了:“我兒宰相肚裡能撐船,就取他一條腿兒算了。”看看,
人家當爹的就是仁慈,僅僅責罰一條腿兒。這群惡徒立即上前將趙玉林他們圍在核心,要衛士出去自斷一腿認罰。
趙玉林實在看不下去了,叫良臣動手。
衛士立馬開工,砍瓜切菜般將面前的幾個歹人打翻在地,收繳了他們的兵刃。
橫肉男大驚,旋即大怒,招呼余下的匪徒向河邊退去,大呼點子硬了,抄家夥,抄家夥。這些都是江湖黑話,啥點子硬,就是對手功夫好、太厲害。抄家夥就是拿兵器開打。
岸上出來的那群人也在邊喊抄家夥邊往魚市裡跑。
河裡有好心人對著趙玉林他們大喊:外鄉客快跑,快跑啊,他們凶殘得很。趙玉林立即拉著呼蘭朝岸邊的小屋奔跑,還沒進屋,就聽到箭矢的破空之聲。
仙人板板,原來這夥強人手裡還有強弓硬弩,包括樸刀這一類兵器都是朝廷明令禁止,不允許民間私自持有的呢,這夥人竟然全副武裝上了。
歹徒一邊放箭,一邊壓了過來,有人甚至大叫放火要燒死他們。
趙玉林的火氣騰就上來了,格老子的,找死。
良臣卻在罵他的手下行動遲緩,怎個還沒到呢?
正在緊張之際,聽到鐵喇叭傳出那熟悉聲音:“所有人放下武器,舉起手來。我們是神威軍,放下武器,舉起手來。”
這一聲爆吼過後,現場立馬安靜下來。
接著鐵喇叭再喊;“放下武器,舉起手來,否則殺無赦。”
這個罕見的擴音器將平常人說話的聲音放大了十倍不止,以軍人洪亮的嗓音提氣喊話如同打雷,聲音覆蓋了整座縣城。山裡人哪裡見過,驚為神物。
周遭一片寂靜,只有江水在嘩嘩流淌。
突然,那橫肉男發瘋似的狂吼,大罵外鄉客裝神弄鬼的騙人。
神威軍在北邊和北蠻乾架,這裡哪來的神威軍,老子才是火井的王,上啊,打死他們,燒死他們。
這廝是瘋了,還想慫恿著手下衝上去,卻只有一左一右兩個死黨提著強弩跟在他身後邊射邊走,橫肉男揮舞著火把大叫,要親手去點燃趙玉林他們躲避的小屋。
火把越來越近,趙玉林十分納悶,怎就有這樣頑劣的凶漢?
是誰給他這麽大的膽子?
良臣一聲爆吼:“找死啊,斃了。”
立即傳來沙沙的箭矢聲和啪啪啪的槍響,三個歹人馬上倒地不起,抽筋似的伸縮幾下手腳便不動了。
周圍的一眾歹徒傻眼了,嘩啦啦往地下、江中丟掉手中的武器逃跑。衛士們立刻衝過來將歹徒抓住押到一邊去。
這時,遠處岸邊小路上的火把成線飄來,火井的守備隊出動了。
趙玉林剛走出小屋,火井的縣尉就在捕快的前呼後擁中跳下馬來。
紳士老頭立即哭天喊地的上前述說冤情。
原來,老頭兒是縣尉的老泰山。
這廝顫巍巍地拉著縣尉去看倒地不起的橫肉男,呼嚎著叫賢婿給他作主,一定要將這夥歹徒繩之以法,替他的乖兒子報仇。
呵呵,老頭兒立馬化身受害者啦。
這個成都府路在高公治下和丁公一樣的求穩,吏部的變革早就做了,他們對下面的州縣都還沒動手。
尤其是這些邊遠縣份,成都肯定還沒有人來梳理過。
陳宸上任後也只在成都周邊忙碌,沒得時間下來明察暗訪,以至於盜匪橫行。
縣尉來到碼頭上天都發亮啦,他看到自己的大舅哥全身插滿神臂弩的箭矢已經死翹翹,心中頓時一驚,曉得絕對是成都出來的大官人做下的,依然裝著一身正氣,一本正經的模樣站起來衝到趙玉林面前揚起馬鞭子作勢要打,質問他們是幹啥的,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意妄為,隨便殺人?
良臣見那馬鞭就要打上趙玉林的臉咯, 那還了得,立即上前扇了他兩個大嘴巴子,再一腳踹翻,叫滾一邊去,吩咐手下將知縣,縣丞等一眾縣官都叫來。
趙玉林招呼衛隊將守備隊控制住,先把武器都給繳械了。
很快,知縣帶著幾個人急匆匆跑了過來。
呼蘭劈頭蓋腦的就是一頓臭罵,說他們全是飯桶。
朝廷早就發出了清匪反霸、打黑除惡的訓令,火井竟然還有人持有強弓硬弩,霸佔魚市為非作歹,都當的啥父母官?
河裡,岸上的漁夫老百姓聽得一陣歡呼,都說罵得好,簡直就是一群吃人飯,拉狗屎的烏龜王八蛋。
縣丞大怒,質問呼蘭究竟是何人,區區一婦人竟敢辱罵上官,狂妄至極。
良臣大罵縣丞瞎了狗眼,上去甩手就是兩耳光,連呼蘭夫人都不識得,神威軍三少爺在此,看誰敢造次。
縣丞疼的眼裡滿是眼淚,叫都叫不出來,愣愣的只顧自己疼去了。
這些偏遠地方的縣官啥時候見過趙玉林和他的女人們?更別說親眼見到過呼蘭夫人。
左良臣將身上的出行金牌解下來遞給知縣,縣令看到閃閃發光的純金令牌大驚失色。
這種金牌極為少見,新宋只有國主級別的大員才持有。
知縣看清楚正面金燦燦的令牌,翻過來再看到那大大的“趙”字,確認是三少爺無疑,立馬雙手舉過頭頂奉還給左良臣。
良臣收了,見他撲通一聲跪倒,立即一把拉起來低喝:新宋不興跪禮。
趙玉林拿過鐵喇叭對著守備隊員大喊;“縣尉犯了國法,誰去給本官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