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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了,翠屏山大大小小的軍事駐地全部降下半旗為朱從文致哀。趙玉林帶著陳宸過江去老宅吃飯。
他爹有些感概的說又是一年團圓日,就是玉江不能回來呐,連個孫子也不留在家裡。
二娘在邊上說玉江記著老爺呢。
陳宸最怕氣氛太傷感,馬上招呼孩子們吃月餅了,娃娃們就不管那麽多了,一個個開始乾起來,屋子裡很快傳出歡快的笑聲。
她娘一個個的數著,一下子有了四個孫子,笑得合不攏嘴,陳宸告訴她鳳翔府還有一個就要生了呢,五個了。
大娘笑眯眯的對著趙玉林說生了一定要帶回來養,姐妹們都閑著呢,對吧?
他娘馬上看著趙玉林說對、對、對,那時必須的,記著帶回來啦。
趙玉林哪裡敢反對,連忙答應著被他大哥趙玉清拉走了。
趙玉清將他拉去外面的涼亭說話。
原來,自己的這個大哥已經不滿足於在敘州開店,要像神威軍下面的零售店一樣發展向四周,去漢中開店了。
趙玉林對這種小本經營的生意不敢興趣,他認為就是一間有特色的面食店。
都是師傅和幫工賣苦力掙點零花錢,就在敘州城裡開,自己照看著的效益還可以,走遠了如何照應得過來?
他哥才是具體經營者,臉上的興奮勁兒讓人感覺著就是一座座挖不空的金山呢。
他叫大哥去和小娘商議,小娘在做神威軍的零售事務,或許有辦法幫他擴大經營。
趙玉清立馬開森了,還說賺錢了會上交給神威軍的。
那就是後話了,趙玉林想著當初他和老爹一個鼻孔出氣,現下舍得了,難道真的是變了心性?
兩口子剛回到家裡,魯有朋就過來了。
趙玉林笑呵呵的問要不要來兩個月餅?
老魯高興的說今晚月亮正圓,來兩個噻,咱們吃酒賞月。
陳宸立馬安排去院子裡的聽雨軒坐下,他問老魯準備好啦?
老魯說準備好了,明日就出發去嘉州,這十五才剛過去,咱們就去抓人下獄,是不是有點不敬人意哦?
趙玉林笑了,
說管他那麽多,老百姓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呢。再說咱們趕到嘉州,中秋已經過去幾天咯。
這是他早先安排下去的,嘉州換了臨安史家的親信知府後,拚命的搜刮民脂民膏,把手都伸到他神威軍的產業上來了。
他叫順風處搜集證據,擇機下手。這不,老魯一邊賞月一邊告訴他刀磨好咯。
磨好了,咱就乾。趙玉林才不信邪呢,不服就乾。
兩人計劃妥帖,回去休息。
進屋就聽到陳宸在逗小光輝:“醜醜快睡啦,你爹要為娘的做事了啊。今後為娘的可就不好耍咯。”
他上前接過繈褓,搖晃著小光輝。不一會兒,孩子扇著小鼻子閉上了眼睛。
趙玉林小心的將孩子放到床上。陳宸過去在他臉上清晰的蓋了個小嘴兒印,嘚瑟的說當真娃娃多,經驗豐富呐。
他彎腰抱起女人說早點睡吧,明日起大家都有的忙了。
臨安的皇帝正在和他娘,老太后一起過中秋呢,鶯歌燕舞之後皇帝和太后敘話。
這一次北伐,太后才真正感受到了主和派史家的好,皇帝給史兒子兵部尚書的官職都打不動他征發荊湖兵馬北上的決心。
太后歎息的說,這就是咱老趙家的臣子啊,幸好還有曹家子孫這樣的忠臣良將,也不知道關中軍吉凶如何?
現在整個臨安府都曉得北伐兵敗,趙奎、全字采已經帶兵脫離戰場。僅有關中一支兵馬還在洛陽苦戰。
皇帝無可奈何的說關中軍能出函谷已是極限,宜賓下面的赤水南夷叛亂,播州的告急文書已接連不斷的飛來,就讓宜賓的神威軍去平叛了。
北邊的洛陽,曹友聞帶領騎兵渡過洛水,便和上次擊敗全字采部的蒙軍主將劉恆安展開激戰。
盡管此人勇猛無比,但是遇上曹友聞兄弟倆帶領的敢死隊,他還是甘拜下風,兩個回合便讓他的一萬人馬潰不成軍。
蒙軍邊打邊撤,退向虎牢關。
老曹追擊一陣,獲悉了鄭州宋軍以退向開封,蒙軍挖開黃河大堤致使水患成災,曉得必走趙玉林給他建議的南行避敵之路,追出去五十裡後立即折轉去追都百越的步軍。
都百越剛出城二十裡便和蒙軍混戰在一起,這是呼畢力給宋軍下的一道菜,蒙軍駐防汝州的兵馬在此候著呢。
但是關中宋軍戰鬥力遠超淮西宋軍,神威軍三縱打頭,接連衝破敵人兩道封鎖線後直奔嵩縣方向而去,如入無人之境。
其實,這裡就是蒙軍製造的無人區,老百姓被殺的殺,抓的抓,沒抓住的都逃去了荒山野嶺,自然就成了無人區。
然而,呼畢力的騎兵在都百越的後方出現了,迫使他立即依據地形狙擊騎兵,蒙軍一直在後面尾隨,逮住機會就是一頓衝擊,隊伍幾次被攔腰截斷,全靠士兵拚命突圍。
這就是呼畢力的策略,他既不將宋軍圍死,也不纏死宋軍,就貼在後面找機會下手搞襲擊。
這才過去大半天,都百越帶領的步軍就損失上萬,許多兄弟被打的四下潰散。黃昏時分,曹友聞從後面拚命殺到,暫時去除了蒙軍的威脅。
偵騎發現,前面的養馬寨駐有蒙軍,老曹盡管很疲憊,還是要帶領騎兵再衝鋒,必須解決掉這股敵人,才敢小睡一覺。
於是步騎一起上,兄弟們玩命的衝鋒,拿下了養馬寨。
都百越清點人數之後發現包括步騎在內已經不足三萬,兄弟們餓極了,分割戰死的馬匹做飯充饑。
這時,前面探路的兄弟回來說再往前走就進入丘陵地帶的鳴皋了,往前是嵩縣,咱們進入山區後,步軍就安全多了。
都百越也是這樣認為,老曹的騎兵還剩下不足三千,已經不能再和蒙軍正面硬鋼了,必須快走,迅速進入山地。
但是,意外卻發生了,曹友萬的中軍在吃飯時竟有人中毒在地上打滾,口吐白沫痛苦不堪。
幸虧是各營分開進食,曹友聞立即帶領親兵封鎖了營區,一查,裡面混著從城裡一起出來的百姓將近一千人。
都百越懷疑有奸細在食物裡投毒,很可能就是混在百姓之中。
他想了一個計策,再悄悄做好一鍋好肉,叫所有百姓一起吃肉喝湯,那個投毒的人曉得肉湯裡有毒,肯定不敢喝下去。
一番忙活過後,果然有三個假扮老百姓的蒙軍奸細不吃肉湯,被抓了現場。但是兄弟們還沒進食呢,後面的大隊蒙軍又追了上來,隊伍立即開拔。
天快亮了,老曹決定且戰且走,直取鳴皋。
趙玉林夢見自己又回到了關中戰場,看到老曹滿身是血的朝他走來,一個敵軍猛將騎馬將老曹猛的撞翻在地,他猛的踢了一腳,突然醒了。
陳宸抱著滿頭是汗的他不停的問怎了?狠勁兒的踢被子幹嘛?
趙玉林長出一口氣,歉疚地說他做了個噩夢,沒事的。他輕輕捏了捏女人的小手,下床去沐浴更衣,告別陳宸直奔碼頭。李雲清和寶文立已經在等候,他叫寶文立多跟著雲清學學,揮手叫出發。
神威軍三千兵馬和順風處行動隊乘坐著十五艘軍船浩浩蕩蕩逆流而上,直奔嘉定府。
李川告訴他,魯師傅已經先行一步,叫不用擔心。
趙玉林當然放心了,老魯要是在內地都不安全,如何做順風處的大總管?
寶文立試探著問他,萬一嘉州城門的兵勇攔截,當真要打進去?
李雲清笑著對他說哥兒是將軍呐,怎問出這樣低級的問題?
別叫少爺不放心了。
趙玉林瞟了他一眼閉上眼睛假寐。
車船飛速的在岷水上行駛,坐在船上的士兵幫著輪流踩動,人歇船不歇,傍晚便趕到了嘉州城。
李雲清指揮著兄弟們全副武裝直奔東門,守城的兵卒還沒問清楚情況就被押在了一邊。
等趙玉林上岸,神威軍早已控制住了城門。
李雲清嘚瑟的說都是“碎碎。”
瑪德,他也撿著關中話來說了。
趙玉林來到府衙,魯有朋已經坐在那裡,知府戰戰兢兢的立在邊上給他說:從來就沒有做過對不起神威軍的事情。指揮使大人為何大動乾戈,意欲何為?
老魯說知府狡猾了,沒有從他院子裡搜出東西,不過兄弟們已經去了怡紅樓,那裡他包養了一個美姬,應該有所斬獲。
知府聽著他倆毫不避諱的對話驚呆了。
趙玉林說早就掌握了他捉奸犯科的證據,他應該曉得神威軍是如何懲治犯罪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直接砍頭去西天,何去何從想好咯。
知府哪裡見過趙玉林這樣的橫人,立刻嚇得打囉嗦。既然漂亮外室已經暴露,隻好交代了,爭取能逃回臨安府。
知府馬上交代他匿藏在怡紅樓的贓款、贓物。把轉運使和巡察使送他金銀珠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知府開了金口,魯有朋就好辦了,清空了監獄的抓人關進去。
趙玉林見沒他的事,去後堂倒下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