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苗貴他們回來了,趙玉林叫他們圖上作業,用等高線法將雲頂山的地形圖先畫出來。
一幫兄弟夥立刻在桌子上忙起來。
他給笑呵呵的雷滿說打仗要講科學,知道不?咱手裡還有鐵桶炮和投石機呐,要充分發揮這些家夥的作用就得摸清楚地形。
這時,厥溪場的都保裘千到了,此人四十來歲,敦厚壯實的臉上透漏出一絲狡黠的野性,趙玉林以提轄北部諸鄉村的身份見他。
裘千看到堂堂神威軍的統領竟是個未及弱冠之小兒,頓時生出輕蔑笑容,雖然很快收斂,但趙玉林已經看在眼裡,記在心頭。
裘千虛情假意的道了聲辛苦趙大人了,問還需要些啥?
趙玉林說官軍走後,留下的糧食不夠吃一天了,叫他明日送三千斤糧過江來。裘千答應後告辭離去。
雷蠻子都看出裘千的輕視來了,說那廝定不是個好東西。
趙玉林笑呵呵的說人家隨便看你一眼,就說不是好人,總都頭太武斷了嘛。
雷滿說反正看他不順眼。
這時,吳雨琦進來說吃飯了,幾個人跑去和兵卒一起吃飯打尖。
天剛黑下來,穿成叫花子模樣的魯有朋到了。
趙玉林一邊看著他吃飯一邊說魯大總管親自化妝偵查,收獲一定不小?
雷滿好奇的問他,啥事要魯總管重操舊業,親自出馬了?
魯有朋丟下筷子抹了下嘴說,還不是三少爺交代的要緊事。跟著就一五一十地將厥溪場的情況說了:雲頂山剿匪有官軍吃裡扒外導致山下的封鎖不牢,兩百多土匪早就該餓死在山上了,都還活蹦亂跳的說明啥?
第二是那厥溪都保裘千和土匪暗通款曲,左邊吃土匪,右邊吃朝廷,腳下還踩著老百姓。
趙玉林看了一眼雷滿,端起茶碗吃茶。
雷蠻子氣憤的說原來如此,瑪格逼的,老子要立馬去宰了那廝。
他連忙擺擺手說不急,那三千斤糧食還沒到手呢。他說明日裘千再來,兄弟們可要看緊了,決不能讓他再看到我們的半點虛實。
雷滿點頭出去,趙玉林如此這般交代一番後,叫魯有朋去找周平和吳雨琦商議。
夜裡,他睡得正香呢,周平闖進來報告大江突然漲水了,一浪高過一浪的。江面一下子就寬了一裡。
仙人板板,趙玉林都懷疑自己就是烏鴉嘴了。
怎個說漲水就漲水了?
他問有給宜賓發信號沒?
魯有朋說他的消息是發出去了,就不曉得趕得上不?
天剛亮,趙玉林就跑到江邊上查看,大江比昨天整整寬了兩倍,洪水浩浩蕩蕩的夾帶著樹木、雜物奔瀉而下,偶爾還看到掀翻的小船底兒朝天的往下遊跑去。
回到軍帳,苗貴說漲水了軍糧肯定過不來,沒得糧食,軍漢要餓飯了。
趙玉林說中午減半下米,大家一樣的餓。雷滿笑哈哈的說他食量大,分一點給三少爺吃都餓不住。
趙玉林說要餓大家一起餓。
郝曉明進來報告,說放哨的士兵看到山上的土匪好像也在看大江過洪水呢。
趙玉林叫夏頂天將他的寶貝取出來,他背上八億杠,接過望遠鏡說一起去看看。
此時,宜賓的三江口早已進入抗洪進行時,魯有朋的順風處發揮了關鍵作用,三江口第一時間搶運留陳在碼頭的物資,還把消息傳到了對岸。
趙玉林他娘、四娘和曉敏她們全力以赴,在洪峰到來之前完成了貨物轉運和船舶的轉移。
眼看著大洪水奔湧而下,碼頭已經全部淹沒,劉玉汝很感概地說這次碼頭建設多虧了少爺提醒,
水下部分全是土水泥做的,已經和岩石融在一起,不然就毀於一旦了。江北就不那麽走運了,趙玉林的人幫助趙家搶運了倉儲物資,又去幫助其他商戶搬運,就是不管王家的。
眼看著江水越漲越高,迅速淹沒了王家的碼頭,衝毀了王家的倉庫,王老爺在岸上氣得暴跳如雷。
碼頭管事金九安慰他,說幸虧老爺將正宗荔枝青留在城裡了,進水的都是假酒,不過是幫著咱又添點斤兩而已。
王老爺跳起來給他一巴掌,嚎叫到:“說的啥子話?那不是錢呐?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呀,唔唔。”
人大面大的王老爺竟潸然淚下。
他看到遠處協調行動的碼頭勞工後悔起來。瑪德,當初怎就沒有把趙玉林收留下來呢?
怎就沒讓德惠送貨上門,給老子栓住那小子呢?
哎呦喂,氣死老夫了。
王老爺望江興歎,搖晃著身體上車回城。碼頭上的人已經是救無可救,都在觀看著這場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奔騰咆哮。
趙玉林他爹可就樂了,碼頭上的勞工和護衛趕在洪水淹沒他的倉儲之前將物資全部搬運到高處,他家的倉庫雖然毀了,但是哪家又沒垮掉呢。
他回到城裡悠悠然的喝著茶,叫下人把他大兒喊來。
等他大兒子到了之後,他說:“老大,等大水退了,咱家要好好招待一回那些叫花子。”
他大兒高興的說好的,咱這就去安排。
趙老爺抬頭望著天說“有啥好安排的?就去陳竹杆的飯莊,吃他的五谷豐。”
他大兒說碼頭都淹沒了,成義飯莊一時怕難以恢復呢。
趙老爺胸有成竹的說:“那就去竹林叫花雞,請他們吃叫花雞,喝五谷豐,管夠。”
他大兒聽著先是一樂,很快又皺緊了眉頭。他老爹向來是個隻進不出的守財奴,今天怎舍得花錢請花子們吃飯了?
城裡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這月的進帳又少了一成呢。
趙老爺見他那苦瓜臉的表情說:“擔心啥?沒錢說?放心去辦,隻管吃了就走。”
他大兒吃驚的看著他說:“吃了就走,不給錢?那可是碼頭提轄馬靈兒的,花子勞工社的營生呀。”
趙老爺得意的說:“叫花子現在有錢呐,馬靈是你三弟的媳婦呢,咱吃她一頓算啥,吃她就是吃咱自己。”他揮揮手叫他大兒安排去了。
縣令和主薄也在縣衙裡吃茶呢,縣令說這場大洪水一過,碼頭肯定沒了。主薄說都怪當年建的太低,這麽大的洪水誰也保不住,是天災啊。
縣令憂心忡忡的說神威軍也是剛上去呢,不曉得他們怎樣了?
主薄說現在這麽大的洪水根本沒法行船,只能聽天由命了……
雲頂山下,趙玉林和手下正在向山上隱蔽觀察。
郝曉明指著遠處叫他看,山上一個突出部貌似一群人正在眺望大江呢。
趙玉林舉起望遠鏡調好焦距,立馬就將他們全都拉到身邊看了個清楚,他把望遠鏡遞給魯有朋教他使用後,老魯捏著望遠鏡的手像是抓著個怪物,旋即又興奮的說那個獨眼龍就是匪首,凶殘的很了,在他手下死掉的不止十個人,邊上的那個瘦子叫八尺青,都說他是個比蛇還陰險難纏的人物。
雷蠻子一把抓過魯有朋手裡的望遠鏡,也學著看起來,山上那些土匪突然來到他臉上,他嚇了一大跳,跟著嘴裡便嘟噥著啥子玩意兒?
趙玉林笑呵呵的說“都見識見識吧,這叫魔鏡。”
他問苗貴怎辦?
苗貴說大江漲水,周圍的溪水也漲了,雲頂山成了孤島,守住可以困死他們。
要打只有從正面進攻,當下我軍可以從右側架上投石機攻擊他們半山腰的陣地,打垮之後縮小包圍圈更有利於防守。
趙玉林點點頭說就這樣準備吧,但是後山還要偵查,那些個土匪要吃、要喝的,不可能叫官軍給圍死了。
回頭,他問吳雨琦準備好了沒?
姑娘興奮的告訴他準備好咯,她選了十個女子,個個精乾,都敢下手。
趙玉林關切的望著她,替她理了理額頭的散發,從衣兜摸出一個新型霹靂彈來說這是陳師傅新製的,殼更厚,威力大,小心了。
女子十分歡喜的接過,回頭將裝著香水的酒壺提出來,小心蘸起往他身上的包塊上塗抹。還說姑娘們都舍不得呢,好金貴呀。
趙玉林說不就一壺香水嘛,隨便用了。不過可別讓細作身上有了,那樣的話,出去打探時會壞事的。
吳雨琦嗯嗯的不住點頭。
傍晚,周平進來報告洪水開始減小,大水在逐漸退去。
趙玉林叫密切觀察,和吳雨琦商議好按計劃行動。
子時,大洪水已經退去一半,周平報告可以過江。
趙玉林召集眾將議事。
他說這次雲頂山剿匪的關鍵是佔住雲頂山不走,神威軍要在厥溪場立足就要首先鏟除當地的惡霸。但是厥溪場過於臨近江岸碼頭,他們設有寨門守衛,不便於進攻。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他決定智取,派出特勤中隊十人帶船過江,以催糧為借口騙開寨門,擊殺裘千、奪取厥溪場。
苗貴這才醒轉,說原來方向都搞錯了。
趙玉林笑了,說方向沒錯,但是要鏟除土匪的後援,首先就要打掉這些為他們添油的助力。
土匪不是以為我們沒有糧草,不便進攻他們嗎?
那好,我們就殺他個回馬槍,先拿下蕨溪場,天明,按照昨日商議的計劃行動,打掉他們山腰的防線,將土匪驅趕上山頂去。
趙玉林問他們,兄弟們吃了一天的稀飯,還跑得動不?
雷滿說無妨,立即埋鍋造飯,讓兄弟們吃一頓乾的再動手。
大家夥立刻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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