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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曹的小女兒也在做新幣發行呐,他關切地問錢引兌價蹭蹭蹭接連漲了幾分,小老百姓絕對看得心裡砰砰直跳,不能再讓他們這樣玩了。
他倆還在說話,門衛匆匆來報,國主丁公和戶部范公到訪。三人馬上去大門口迎接。
兩廂坐定之後,老曹說他和玉林正要去府衙的,丁公何故如此著急?
范公說還不是錢市太詭異,叫丁公心煩,坐不住啦。
趙玉林說他這裡正在匯總情況呢。
馬靈兒告訴他們:曲掌櫃和商會的好友取出銀子兌換新幣,大戶眼裡看得明白的肯定不會去買他們的錢引謀取暴利。
丁公顫栗著說:就怕不明事理的人想錢想瘋了,拿出棺材本兒去買錢引呐。老夫心裡急得不行。
趙玉林早就從他的神態中看出來了,心道這點兒算啥,後世那些玩證券股票的瘋子哪個不是幾倍杠杆的做買賣,贏了,人家是一夜暴富,輸了馬上乾脆的跳樓。他要是曉得了這些情況,怕會急得口鼻直噴鮮血了。
吳雨琦給他報告:順風司的人已經在散布消息了。
丁公馬上結巴地問:啥?
啥消息?
趙玉林說要告訴老百姓,十三鋪把儲戶的銀子都用來買錢引了,鋪裡肯定沒銀子啦。
范公吃驚的問:這是真的嗎?
切可不能隨便亂說。
一旦百姓擔心他們存的銀子沒了,肯定會一股腦兒的前去提取現銀,到時候十三鋪就玩完了。
老曹說:要的就是這個結果,這些個吸血鬼不識好歹,讓他們入股銀行還要提條件,打了招呼也不聽,一意孤行拉高錢引,肯定還想脫手錢鋪的存貨賺更多的銀子。
好嘛,就叫這些耍錢的耍到傾家蕩產。
丁公和范公終於明白了趙玉林的算計。
他說:這些人玩的遊戲簡單來說就是炒匯,利用各種錢引和銀子,金子的兌價差賺取暴利。
這些耍錢人大多都是有一定經濟基礎的富家公子哥兒,至少是借得到錢的大富人家才能去炒匯。願賭服輸,讓他們自己去承擔責任。
馬靈說江東的錢引兌價在兩成一下,
比咱們新宋的低多了,咱們要是任其炒作,江東的錢引肯定會輸入到咱成都來。
這樣的話,咱們的財富就被江東的廢紙兌走啦。
趙玉林笑呵呵給她豎起大拇指點讚,誇馬鈴兒聰明,他請丁公放心,明日咱就叫十三鋪關張大吉。
老爺子這才長出一口氣說好啊,老夫就曉得哥兒有辦法。
跟著便起身告辭回去。
送走丁公他們,趙玉林也讓老曹回去,說他還要忙正事,得為《成都旬報》趕一篇稿子了。
老曹曉得他要利用報紙做武器,笑呵呵的說他走、這就走……
此時,昆明小鎮上的段小林夫婦正在接待大理專使,專使帶來了一千萬貫新宋的錢引,要段小林去找趙玉林兌換銀子,不能兌換也可以買新宋的新式武器。
大理朝廷已經得到了成都錢市上錢引大漲的密報,認為這是一次撿錢的大好機會,皇帝派出專使來找他辦差啦。
趙思涵對著段小林直搖頭,示意他不接。
段小林秒懂,說咱們都曉得利差大了,成都難道就沒有聰明人?
他估摸著這場錢引的炒作就要結束了,等他帶著錢引到成都肯定都洗碗啦,那不是白跑一趟?
使者一聽,是個道理,但是皇命難違啊,他繼續在那裡軟磨硬纏的勸說段小林北上成都。
江東臨安,偽帝趙炳也接到成都錢引大漲的消息,成都的錢引兌價比臨安的高,他是早就曉得的,這次成都發行新幣竟然帶動錢引大漲叫他始料未及,馬上找來史兒子商議。
史相坐下沉思片刻後說成都的錢引價格比臨安略高很正常,但是大漲肯定不正常,那趙棄兒豈有不管之理。
他估計就在這幾天裡,趙棄兒就要出手治理那些耍錢人了,跟趙棄兒鬥,這些人都是渣渣。
史相也是曉得趙玉林的厲害,不來淌這趟渾水。
但是趙炳心有不甘,他鬧錢荒啊,這麽好的機會不薅點羊毛,太便宜那趙棄兒了嘛。
史相說成都太遠了,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去荊湖用咱們的錢引買點趙棄兒的便宜貨。
臨安的朝廷迅速行動起來。
天亮以後,寂靜的成都又充滿活力的喧鬧起來,昨夜在茶坊酒肆吃耍的聽到錢鋪掌櫃將儲戶存在錢鋪的銀子用來買錢引賺錢,立即像一根長長的導火索被點燃,滋滋冒煙的就往炸藥包那頭去了。
那些得到消息的人奔走相告,存了銀子的一聽到消息跳起來就朝錢市跑,十三鋪的門口一家家都排起了長隊,人人手裡揚起票據大喊要取銀子,不存了,拿銀子來,拿來。
這一下就夠錢複興他們忙碌了,各家都在拚命的接待,還不敢說不兌換,夥計鋪裡忙前忙後的寬慰存戶,叫別急別急,一個個來,想方設法的挽留都無濟於事。
蔣立剛得到錢市亂了的消息後立即去找趙玉林報告,他已經加強了錢市一條街的巡查執勤,十三鋪每一鋪都落實了專人負責看守,美其名曰保安全,事實上已經將各鋪監控起來,各家所有的宅邸也派出了盯梢。
趙玉林很滿意,叫他沉住氣,首先維持好秩序。
蔣立剛保證沒問題,忸怩地問他巡查司兌換的銀子怎辦?
趙玉林笑了,叫立剛放心,這次是他吩咐去做的,目的是為了破案,錢複興又送了一隻大金鼠給他要湊成一對,這個金鼠就必須交公啦。
蔣立剛表情十分難看的說肯定,那是必須的。
趙玉林揮揮手叫忙去吧,這丫就像腳底安裝了彈簧,一聲告辭後立即彈射開了。
快到中午,《成都旬報》又出特刊了。
這期登載了署名三少爺的文章,詳細介紹了什麽叫炒錢,將眼下成都的錢引兌價拿出來詳細剖析,公布了江東和真定府的錢引兌價,揭露不法商人利用兌價差惡意賺取暴利的行徑。
報紙清楚地告訴大家眼下的金融市場還很不成熟,國家連錢幣都還沒有理順如何做得這樣的營生?
文章的最後明確指出,今後的新宋國要制定相關律法,禁止對錢幣進行炒作,打擊投機謀利。
這份報紙一經發出,立即給熾熱的錢市潑上了一盆冷水。大街小巷的看官拿著報紙議論起來。
有人立即得意的說:看嘛,老子就說官府要管的,諸位還不相信,三少爺親自寫文說話啦。
有人立即說完了,錢引的價格肯定要跌,那些才買了錢引想躺著賺錢的肯定瓜皮了。
打頭的那個說:肯定的,老子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一貫的錢引都沒買,不慌。說罷,這家夥還做了一個誇張的動作,跑去躺椅上坐起,端著個小茶壺躺上吃茶啦。
有人就急了,呼啦啦往家裡跑,取出錢引又朝錢市跑,捏著錢引要兌換現銀,要去兌換新幣啦。
錢複興他們已經忙暈了,金庫裡的銀子就像海水退潮一樣,看得見的往下縮,各家的帳房都把算盤打得啪啪響,哪有時間看報紙。
他的總帳房報告:銀子已經用出去一大半了,大門外還是密不透風的人在等著換銀子。
錢複興已經懵逼了,這是怎啦?
怎就都來取銀子了呢?
外面跑腿的夥計給他送上來一張報紙說快看呐,三少爺親自撰文批判炒錢啦。
錢複興一把將報紙搶過來,還沒看完人就站立不穩了,帳房趕緊扶著他坐到太師椅上。
這廝到現在才清醒過來,原來那趙玉林,趙棄兒夠狠呐,一直在陰他呐。
這時,九子前來向他求援,他沒得銀子了。
這丫也是心太狠,他為了賺大錢,早就動用儲戶的銀子在買錢引了,別看馬靈兒和趙玉林先前都沒針對他,集中在搞錢複興的銀子,可那一千萬貫錢引砸下去,率先爆倉的竟然還是他九子。
這廝哭喪著臉求錢複興救他,要借二百萬兩銀子應急。
他氣得一腳將九子踹翻在地,根本就不顧及他老婆,九子的姐姐就在他身邊,還狠心的又往九子身上踢了幾腳。
但是,錢複興非常清楚,九子鋪不能現出原形,一旦這條街上有一家爆倉,擠兌的老百姓就會像感染了瘋牛病一樣的衝向各家錢鋪,拿走自己的錢財。
然而,他現在也是捉衿見肘,早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有多大能耐保住九子?
於是,這廝叫來心腹出去召集各鋪掌櫃到他的鋪子上來議事,明確告訴大家吃進了巡查司幾百萬的錢引,才有捕快這麽賣力的維持秩序。要各號均攤,借出三十萬貫銀子給九子鋪應急。
九子鋪爆倉,必然引起更大的擠兌風潮,眾人都是曉得的。
但是眼前的擠兌勢頭實在太猛,也不是發生在九子一家,而是家家都在踏破門檻的往外搬銀子,誰敢保證明天儲戶就不來提錢了?
所以,這些平時一起吃酒逛花街的兄弟夥一個個開始訴苦了:這個說他的銀子也快見底了,那個說他正要找大掌櫃周濟呢,總之是一兩銀子也沒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