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竟是子初?”
劉備不僅記得劉巴,甚至還可以稱得上是印象深刻,因此他剛順著陳逢的手勢看過去,就將其認了出來。
“玄德公想起來便好。”
陳逢先是笑了笑,之後則是壓低嗓門道:“既然想起來了,玄德公何不猜猜劉子初來此何為?或者說……玄德公不妨猜猜他先前那段時間裡,都做了些什麽?”
“子吉這般說,可是……”
劉備稍一思索,陡然而驚:“…難道金旋投降,實因子初?!”
陳逢微笑點頭道:“若無錯漏,應該便是如此了。”
實際上來說,金旋投降肯定不是這麽簡單。
最起碼,也絕不是劉巴幾番勸諫就能決定的。
哪怕他是當代名士,也是不行!
畢竟,權利這種東西太過於迷人了,若非到了山窮水盡之時,一般人都是不會放棄的。
因此之故,金旋的投降,或許會有劉巴的一定緣故,但更多的原因……
恐怕還是陳逢押送來的那些錢糧!
不過雖然事實如此,但陳逢卻不想就這麽直白地告訴劉備。
一來……有些事唯有自己發現,那才是最好不過的。
二來……陳逢如果想讓劉巴在之後多分擔一點政務,眼下就必須讓其多獲得幾分功績。
三來……說出來又沒有什麽好處,甚至還可能會讓劉巴再多奮鬥幾年,簡直就是損人不利己。
因此,陳逢便只是說了其中最讓人駭然不過的消息……劉巴勸降了金旋。
“子初竟……”
劉備果然很是震驚,眼裡霎時便充滿了不可思議。
“恐怕不是這般簡單吧?”
不過他雖然喝了不少黃湯,但腦子還是很清楚的,因此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玄德公何意?”陳逢眨了眨眼,開始裝傻。
“若無子吉送來的錢糧,此事如何能成?”
劉備壓低嗓門嘀咕了一聲後,隨即便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陳逢。
“啊這……”
陳逢雖然早就知道劉備一定能夠看得出來,但後者這麽快看得出來,還是讓他陷入了尷尬。
劉備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的陳逢,因此本來不想多說的他,當即便促狹道:“若我沒有記錯,子吉應該和子初是朋友吧?”
“這般說來,能知子初才華之人,恐怕也就唯有子吉了,如此……倒也怪不得子吉會這般苦心推薦了。”
“果然瞞不過玄德公。”
陳逢聽到這句話後,索性抬起了頭,正色道:“以子初之才,足可勝任軍師,眼下所差,不過是功績而已,因此逢如此做,實是事出有因……”
他下意識地就想解釋,但他很快就看到了劉備滿臉的促狹。
於是,陳逢便不再多說了。
“哈哈哈!”
“看來這劉子初,我是非見不可了!”
劉備見此,忍不住大笑了幾聲,完全不顧眾人的目光,直接拉起陳逢道:“走,且隨我會一會你這位曾經的友人。”
二人之前聊天的時候,眾人都沒怎麽關注,或者說關注力度不大。
但是在劉備發笑過後,眾人的關注度一下子就拉滿了。
‘主公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啊,這位……’
‘你問我?我問誰去?’
人們的心中滿是疑惑,實在是想不通這兩人說了些什麽高興的事,
接下來又將出現何等怪異行為。 就在這般眾人的注視下,劉備拉著陳逢一步步走到了劉巴的面前。
眾人再一次地嘩然了。
“那是……”
“武陵使者?”
“主公與軍師……”
“此人我好像見過,應該是一個名士,叫什麽來著……對了,劉巴、劉子初!”
不過在嘩然之後,很多人的臉上,卻都出現了一抹理所應當。
畢竟,劉巴乃是名士。
而在這個時代裡,名士則是有著極大的加分……
簡而言之,只要對方是名士,不論劉備再怎麽高調對待,那就都是應當應分的。
因此緣故,眾人的關注度一下子就掉落了將近大半。
但這一切對於陳逢、劉備、劉巴來說,卻根本就是不值得關注的。
因為,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當日一別,我還以為與子初再難相見了,不想……”
劉備走到劉巴面前後,打量了兩眼後,語氣複雜道:“今日竟還能再見。”
“巴,見過玄德公。”
劉巴恭恭敬敬地朝劉備行了一禮,轉而小心翼翼道:“巴當初之所以要走,並非是因為……”
‘故意疏遠?還是故作矜持?問過我了嗎?!’
一直想著要培養劉巴當工具人的陳逢,內心一陣嘀咕後,當即昂首道:“還沒給我見禮呢,莫非……不認識了?”
“咳咳咳……”
被打斷的劉巴,仿佛被魚刺卡住了喉嚨似的,連連咳嗽了好幾聲,方才一臉悲憤地指向陳逢道:“陳子吉,你欲何為?”
“玄德公視我為友,我也向來把你劉子初當朋友,但你如今這般做派……”
陳逢完全不虛,反而還呵斥道:“你且捫心自問,你如此行為對得起玄德公嗎?對得起我嗎?”
“額……”
劉巴感覺腦子裡嗡的一下,而後整個人便直接傻在了原地。
“此人明明想要獻功,卻是這般藏著掖著,分明是不把玄德公與我當做朋友!”
陳逢暫時沒有理他,直接轉過身對劉備道:“還請玄德公安坐,待我將其罵醒,再說其他!”
說完,他便做出了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狠狠地盯住了劉巴。
“這份功勞,並非是我的……”
劉巴這時終於反應過來了,連忙否認道:“若非子吉押送了錢糧過來,金旋怕是無論如何也都不會投降的。”
“到了如今,你竟還想瞞我?!”
陳逢嗤笑一聲道:“是,我是押送到了糧食,讓金旋感覺到了壓力,但……若非你劉子初一直以來的努力,他又怎麽可能會投降?”
“形勢如此,這份功勞焉能不是你的?!”
“可……”
劉巴本身是不怵辯論的,但由於劉備就在旁邊看著,他壓根就適應不了,因而在此時倒顯得有些口拙了。
“不必可是了。”
陳逢擺擺手,故意壓低嗓門到只有劉備跟劉巴能聽到的程度:“再這般可是下去,長沙郡誰來勸降?零陵郡又將誰去勸降?桂陽……又該派誰而去?”
“之前的時候,我本來是沒有人選的,甚至還想著一路打過去,但在見到你之後,我倒是可以確定勸降的人了。”
說到這裡,他猛然轉過身問劉備道:“玄德公以為如何?”
“嗯……”
實在沒聽懂陳逢這番加密通話的劉備,被詢問的那一刻,稍稍沉吟了片刻後方才給出答案:“可。”
有一說一,劉備真就沒有聽懂,為什麽陳逢會把這次見面,直接確定為……拿下荊南四郡,而且還都是勸降的計劃開端。
另外,還有劉巴的加入。
但劉備一開始雖然沒有反應過來,可他很快就想通了一個問題。
對待荊南,到底是打過去好,還是一路勸降更好?
對待劉巴,到底是放跑,還是綁死在戰車上?
這兩個問題,劉備最想要的都是後者。
因此他直接便同意了。
“多謝玄…主公信任。”
劉巴也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麽玄德公直接變成了主公,不過荊南四郡確實是大事,因此他當即便表達了感謝,而後才是順著陳逢的思路,提出了疑問:“長沙韓玄,倒是好說,但長沙有一老將,名為黃忠,此人……怕是不太好說服。”
“今日已晚,有事明天再談!”
陳逢唰的一下就轉變了話題,滿臉笑容的道:“至於如今嘛……當然是要以宴會為先了!”
“此次宴會,雖是為我接風,但也可以是為你劉子初接風嘛!”
劉巴:“……”
劉備:“……”
聽到陳逢這麽說的時候,兩人都是好一陣的茫然。
因為他們感覺,陳逢的節奏太快了……但仔細說起來的話,之前又好像很慢。
因此之故,兩人的腦子都出現了片刻的宕機。
‘這便是先發製人?倒是又來了一員人才,還是名士。不過……為何感覺劉子初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劉備心中怪異地嘀咕一聲,轉而看著陳逢道:“你啊你啊,總是會給我搞一些新花樣。”
‘我這就上了賊船?能不能下去啊?這也太快了吧?剛剛真的是我懵了,還是我在遵從之前的賭約?’
劉巴的內心同樣也是一陣嘀咕,過後更是跟劉備一樣,直直地看向了陳逢。
‘跟我有什麽關系?分明是你們跟不上思路,而且……這樣不是挺好嗎?’
陳逢想到一個工具人馬上就會到位,內心便感覺一陣甜滋滋的,臉上都多出了很多笑容。
宴會繼續。
在接著奏樂接著舞的過程當中,劉巴如同走馬觀花一樣地跟著陳逢拜了碼頭。
這一遭,他算是徹底地上了賊船,就算是想下船,恐怕也是不可能了。
當然,由於之前陳逢帶他拜訪的都是核心碼頭,因此他的身份依舊還是隱秘。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可能跳船了。
而也是在這般的過程中,劉巴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稀裡糊塗的上了賊船。
原因很簡單。
主要是因為,他那時候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外加陳逢又完全不把他當外人的景象,以及劉備自然生出的威嚴……等一系列的事情相加,最終才導致他倒向了劉備集團。
當然了,這期間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陳逢那副不把他當外人的行為,讓他受到了欺騙。
這一次,劉巴看的很是透徹。
因此在宴會結束時,他便忍不住拉著陳逢嘀咕了一句:“如此小人行徑,虧你陳子吉用的出來!”
題外話
感謝‘昭盟列缺’500點幣打賞,謝謝!(原來您還在,老讀者啦,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