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長莫非忘了劉鎮南?”
面對魏延的疑問,陳逢一句話就堵了回去。
“這……”
魏延想了片刻後,突然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陳逢道,“縣君的意思是,讓左將軍再從劉表處借些糧食?”
他是猜到了這一點不假,但他卻顯然不敢相信。
劉表那是誰?
從名義上來說,現如今對方還是他們兩個的上級,不為對方謀劃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著從對方手裡摳好處……
這也太,太……
魏延內心竟都找不到合適的詞匯加以形容,一夕之間,仿佛就變成了丈育。
“文長大概是覺得我食君之祿,不為君分憂吧?”
陳逢完全不在意地笑了笑,擺著手道,“不是我不想幫劉表,也不是我沒有感情,實在是他真不行啊。”
“縣君此言,何意?”魏延顯然沒聽懂。
“意思就是說,如果他能北伐中原,抵抗曹操,咱們把智慧、謀略、武力賣給他便也罷了。”
陳逢歎息一聲,道:“偏偏他既無此心,也無此力,我又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加入曹操一方,自然就只能坑他了。”
“如此,是不是有些……”魏延呐呐不知言辭。
“沒有忠義?”
陳逢哈哈一笑,站起來肅容道:“以如今而言,我陳子吉自問沒有對不起他劉表的行為,哪怕是讓左將軍前去要糧一事,也是為了他的謀劃而已,我何愧於他?”
魏延:“……”
“文長不信?”
“若是旁的時候,我也就不解釋了,但現在的話,我就給你解釋一二吧。”
看到魏延的表情變化,陳逢知其不信,便笑著搖頭解釋道,“這一來,往南收縮一事不是我定下的策略吧?是他劉表自己不要的,跟我有什麽關系?如此……可對?”
“對。”魏延想了想後,點頭:“雖說如今劉表還沒有下令往南收縮,但既然縣君說了,也開始準備了,想來劉表已是有了此心。”
“正是如此!”
陳逢點點頭,繼續道:“這二來,劉表收縮戰略之後,便是要將左將軍變成北藩,既是藩籬,便該給些支撐吧?”
“該給。”魏延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於。”
陳逢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又指著魏延道,“你我如今都還沒反,所做的一切,最多也就只是為了百姓罷了。”
“有此三點在,我有何錯?”
“縣君所說,我大概聽明白了……”
魏延仔細地將這番話琢磨了一陣後,很是感慨的道,“您的意思是,咱們現在不到反的時候,所做的任何事,也都是為劉表忙活……”
說完,他一臉期待的道。
“那咱們什麽時候反?”
這下輪到陳逢張大嘴巴發呆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魏延在一陣的嘟囔之後,竟是做出了這樣的總結。
“文長竟不知忠義,某深意為恥!”
隨即,他便一臉不齒地搖了搖頭,仿佛恨不能當場割袍斷義似的。
魏延眨了眨眼,道:“那您的意思是說……我們不反?”
“你……哎!”
陳逢連連搖頭,極為感慨地道,“天下間竟有你這等人,我當初也真是瞎了眼睛,怎麽會推薦你當縣尉……”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
魏延煩了,索性拿出武將的魯莽,
乾脆道:“縣君您就直說,我們到底反…還是不反?” “不是反不反的問題你知道吧?”
陳逢氣地險些衝上去打人,深深地歎息之後,一臉無力的道,“我的意思是說,咱們要站在正義的一方,不能隨波逐流!”
“明白了,現在還不到反的時候……”
魏延咂摸一陣後,嘟囔道:“這點事,您直說不就完了嗎?扯這麽多,我都還以為您真要給劉表家賣命了……”
陳逢:“……”
“我與你無話可說!”
無語半晌後,陳逢惱羞成怒地指了指外面道:“你給我出去!”
“喏!”
魏延答應一聲,一臉喜滋滋地離開了。
顯然,他還在為試探出了陳逢的想法而開心。
與此同時。
盯著魏延背影離開的陳逢,見到後者走遠了之後,終於忍不住地在心裡嘀咕起來:“我培養了他這麽長時間,他怎麽還是如此,如此的……呆傻?!”
他就想不明白了。
這魏延,難道真就長不出來腦子嗎?
什麽反不反,他們是要站在正義的一方,一同隨著劉備抗曹好吧?
這能叫反嗎?
這分明是心懷赤誠,不願從賊!
幾百年後,最起碼也是一個漢室忠臣的名頭……
偏偏魏延一番話出來,直接就讓這一切變了味道。
思索間,他暗罵道:“一點腦子都沒有,當真是白白培養了。”
……
隨著魏延將整件事情都腦補完了之後,他很快就帶著麾下於朝陽運作了起來。
而他一動之下,不過三四天時光,散落在朝陽各地的百姓,便都得知了陳逢即將要走,且願意帶著他們一起走的消息。
該說不說,卷神確實就是卷神。
陳逢也因此大為感慨,連連心道,自己以後要是有機會統領一方,無論如何也都得找幾個這般模樣的人。
乾活太快了,而且不止是快,活乾的還很是完美。
這樣的手下,誰不喜歡啊?
別人陳逢不知道,但作為‘異性’,他對此還是很喜歡的。
這大概也就是傳說中的‘同性’相斥,‘異性’相吸了……
嗯,這裡的性,是性格的性。
不過,大概是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的道理。
隨著魏延將好消息傳來, 陳逢都還沒高興幾天,很快就有一個壞消息傳來了。
劉巴要走了。
這對於陳逢而言,絕對是壞消息當中的壞消息,一時之間,他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挽留吧,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就只是朋友。
不挽留吧,以後很多的工作,大概率他都要親自上陣了。
這就很是難受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便對辭別的劉巴道:“此一別,你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度再見了,這般離別之苦,我……”
劉巴自然聽出了陳逢的畫外音,不由翻了個白眼,隨即便將幾大卷的竹簡拍在了桌子上。
“這是?”
“此乃我為子吉所制定的遷徙方略,照此辦理,若無錯漏的話,此次遷徙不僅可以少費錢糧,真要做的好了,便是賺些錢糧回來,也絕對不是難事。”
“子初兄實乃天人也!”
陳逢一聽,大喜過望,將竹簡拿起來的同時,便忍不住感慨道,“有這份方略在,我大概就要忙起來了,恐怕連相送,也都……”
“找打!”劉巴憤怒了。
“哈哈哈,玩笑,玩笑。”
陳逢趕忙笑著將手中的竹簡放下,同時肅容道:“別的尚且不說,子初可一定要時時刻刻記得你我之間的賭約啊。否則的話,你我之間恐怕真就再難相見了……”
“……”
劉巴下意識地想開口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最後,他索性擺擺手,徑直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