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表的官職安排當中,陳逢雖然依舊還是南郡功曹。
但除功曹之外,他同時還領了屯田都尉的軍職。
嚴格算起來,屯田都尉只能說是一個秩比二三百石的小軍官。
別說校尉,便是比之郡尉也是大大不如。
畢竟,郡尉有著調動本郡兵馬的權限,光是這一點,小小的都尉就是無論如何也難以企及。
但俗話都說了,此一時彼一時。
以前或許是這般情況,可問題在於,現在的情況是什麽?
現在的情況是,南陽遷徙來的幾十萬百姓都還沒有安置。
這些人難道不用去管嗎?
當然要管了。
誰來管?
之前的時候,或許還沒有專人,但是到了現在,負責這件事的就變成了陳逢。
換句話說就是,陳逢從接過屯田都尉這一官職的那一刻,便隨之有了調動、安置幾十萬百姓的權限。
也因此,之前這個放到荊州壓根就不起眼的屯田都尉,在到了陳逢手上的那一刻,直接就被賦予了莫大的權利。
小官大權,說的就是現在的陳逢了。
更為關鍵的是。
在這之後,只要陳逢做的還有那麽一點模樣,劉表百分百的就還會提升他的級別。
一直將他提升至能夠對抗、或與另外的兩方達成平衡為止。
除此之外,劉表還對魏延、鄧芝、張存、時緒、楊選……等一大票人來了一波火線提拔。
原本的這些人,本來都應該散到江夏、長沙、零陵、桂陽、武陵等郡。
這也是一開始劉表為了防止他們跳槽劉備,所給予他們的較高待遇。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魏延成了當陽長、鄧芝任枝江令、張存除編縣長、時緒赴若縣為丞、和弘農楊氏八竿子才能打著一點關系的楊選更是不得了,直接被劉表安排到了江陵為丞。
便是其余的一些不知名人士,也大多都被劉表憑空提了一級,放到了南郡各縣、長沙郡各縣任較為關鍵、且又容易提拔的職位。
陳逢不知道劉表的這份安排付出了多少,又交換出去了多少利益,他隻清楚的知道一點。
在劉表的這般安排之下,只要他不是鐵廢物,哪怕隻稍稍用心經營兩三年,南陽派系便能輕易地成為整個荊州都極為耀眼的一支勢力。
所以他才會在拿到竹簡的時候,發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呆。
當然了,南陽派系的人在得知這一切之後,也都沒有好到哪裡去。
此時的他們,一個個皆是表情呆滯,目光無神,仿佛在瞬間失卻了靈魂一般。
陳逢見此,也是稍稍等了一會兒,方才開口道:
“鎮南將軍既然對我等委以重任,我等便絕不能辜負了!”
這就是在表達態度了。
不表達的話,劉表隨時都有可能將這份東西收回去。
至於劉表能不能聽到,這倒是完全不用擔心。
因為在這之前,劉琮就已經站在了陳逢的旁邊。
“謹遵先生教導!”
聽到陳逢開口,原本還在發呆的眾人,連忙便在鄧芝、張存二人的安排下,朝陳逢、劉琮各自行了一禮。
“……”
劉琮本來不想應聲的,但由於陳逢默不作聲,他也只能是站了出來,向眾人回了一禮:“以後,就拜托諸位了。”
“豈敢不從?”
眾人也很是給面子的在鄧芝、張存的安排下,
再度回了一禮。 禮畢,眾人皆是默默站好的同時,也都將目光看向了陳逢。
到了此時,陳逢方才笑著開口:“且回去各自收拾收拾,能盡快上任的,便盡快上任,若是家中還有事的,便先處理了家中諸事。”
“喏!”
眾人向他行了一禮後,才在鄧芝、張存二人的帶領下走了出去。
目送眾人離開以後,陳逢將目光轉向劉琮,道:“公子可知,如今南郡的公事都在何處操辦?”
劉琮想了想後,笑著道:“本該是在江陵,但而今既然南陽老弱尚且都在樊城,子吉自該先在襄陽理清頭緒。”
這是要跟定我了?
陳逢心裡雖然感覺怪異,但是在想了想之後,他卻又理解了。
劉表這一手下來,幾乎把大半個南郡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除此之外,他還有著調配南陽百姓的權利。
這般形勢下,若他陳逢不在這對父子的眼皮子底下做事,他們又怎麽可能放心?
“如此便好,不過……”
想通了之後,陳逢隨口就答應了下來,但他很快就話鋒一轉,道:“不過今日天色已晚,且容在下先休息一日,不知公子以為如何?”
劉琮下意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待看到大日凌空,萬裡無雲的景象之時,他方才松了口氣。
說實話,他剛才都以為自己錯認了時間。
要不然的話,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天色已晚的景象?
幸好外面的天色不會騙人,讓劉琮瞬間就確定了自己的認知沒錯。
但也因此,他看向陳逢的目光,不由得便多出了幾分怪異。
這般好的天色下,不先去交接事宜,卻又是想要做些什麽?
訪友?他也沒聽說陳逢在襄陽除了邯鄲淳之外有什麽朋友了。
探親?陳氏在潁川啊!
陳逢卻是壓根不給他機會反應,趁著他左思右想,直接就拱手道:“既然公子答應,那在下這便先去休息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鎮南將軍府。
幾乎是在片刻過後,劉表便由劉琮處得知了陳逢的行徑。
但與劉琮的滿臉糾結相比,他卻是直接哈哈大笑,一臉放松的表情道:
“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說完,他便轉身拿起了一本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竟是理也不理身旁劉琮臉上不斷擴大的愕然。
劉琮呆呆站在原地很久,方才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父親,陳子吉莫非是在以此表示,自己不會爭權奪利的想法?”
“不爭權奪利,你我父子要他幹什麽?”
說著劉表便翻了個白眼。
接著,他本不想再說什麽了,但在想了想之後,他最終還是對兒子道:“陳子吉這般行徑,完全就是在告訴你,即便有一日南陽諸人佔據了上風,他們也絕不會跟以往那些人一樣。”
“兒子明白了。”劉琮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與此同時。
並不知道自身行為會給劉表父子帶來其他想法的陳逢,此時則是一面優哉遊哉地讓人收拾房子,一面手中拿了本書,津津有味地看著。
他的身上,完全就看不到一丁點有所謀劃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