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吃了些東西後,陳逢走進書房,拿起一封帛布書信看了片刻後,隨即便將其團成一團,丟到了角落裡。
接著,他又點起了一把火,一邊將那封書信燒掉,一邊喃喃道:“別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沒機會,如果南郡真的缺糧,我大概還會想著些你,想著陳家,但現在嘛……”
這是一封陳家送來的書信。
連同它一起來的,還有陳閭、環兒、歡兒,以及三十來個護衛。
書信的大概意思是說,陳逢怎麽怎麽優秀,家裡都是看在眼裡的。
但他還不夠優秀,所以家裡之前就沒有給予任何的幫助。
而到了現在,也就是陳逢展現出其價值的同時,陳家便送來了幫助。
然後告訴他,這也不能怪家族,實在是之前的時候,家裡也不怎麽行,當初甚至就連家主(陳群)父子都是流落在外的,你也不能怪家裡沒有幫助。
但現在家裡既然好了,自然還是會想著你陳逢的……
這以後啊,你陳逢就在外面拿著陳氏的招牌闖蕩去吧,家族就是你最大的後盾。
信的末尾處,還特意標注了那三十個護衛、陳閭、環兒、歡兒都是家裡一點點養大的,可以給予絕對的信任。
同時他們也不會把你的任何行為,傳給家裡知道,否則的話,哪怕是你不知道,家裡這邊就會替你搶先料理了他們。
總之一句話,這些人的命,從此就歸陳逢決定了。
陳逢讓他們生,他們就生,讓他們死,他們就死。
但凡是這些人敢有一點不聽話,就隨便給個逃奴的身份,其他人(豪族、世家)見了,大多也都會幫著順手料理掉。
之後,信裡還同時側面告知於陳逢,現在倒也不必著急回家,或許再有個幾年時間,家族就來接他了。
而在最後,信中則是告訴陳逢,如果有什麽困難的話,都可以直接提出來。
家裡能幫,就一定會幫。
當然,這也正是陳逢將書信留到現在的關鍵原因。
要沒有這一條,他留著這東西幹什麽啊?萬一被劉表父子知道了,說不得就要懷疑他也是個投曹派了。
雖然他只要不回信,也就能去掉這種嫌疑了,但誰知道劉表有沒有養著一些雞鳴狗盜的人?
萬一有,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之前的時候,為了南陽百姓的安置問題,陳逢還是選擇了冒險。
畢竟,萬一糧食不夠了呢?
陳家不是要幫忙嗎?現在就是時候了。
可惜的是,南郡的糧食之多,壓根就用不到陳家的幫助。
“現在嘛,你也就沒用了。”
陳逢話落之際,那封陳家送來的書信,也就燒成了一堆灰燼。
“走了。”
陳逢在稍稍打掃過後,拍了拍手,隨即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書房。
……
片刻之後,陳逢剛想踏出家門,一道強勁有力的手臂就攔在了他的面前。
隨即,便是一張滿是苦澀的臉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阿郎,您現在不比以往了,如果非要出門的話,最好還是帶上兩個護衛,就算不是為了您自己,您也得為了家裡著想……”
陳閭苦口婆心地說著,仿佛陳逢要是不答應,他今天就無論如何也不將人放出去了。
“好。”
陳逢想了想今天的目的,倒也沒有再用歪理辯駁,隨口就答應了下來。
陳閭顯然沒反應過來,
他還以為陳逢又要說什麽歪理,卻是根本不給機會的道:“我知道,阿郎您一直以來都習慣了一個人,但您要知道的是,現如今的您,可不是……嗯?” “阿郎您剛剛……”
他睜大了眼睛,心說我不會聽錯了吧?他家阿郎,居然還有聽話、不將歪理說到他啞口無言的時候?
“我答應了。”
陳逢笑著道:“既然陳叔這麽擔心,那您就幫我挑幾個護衛吧,畢竟,我也不能總是讓您擔心。”
我家阿郎不會被妖怪附體了吧?
陳閭心中一驚,下意識道:“您如果真的聽勸,現在時間還早,還可以處理不少的政……”
“這個不行!”
陳逢當即換了一臉沒商量的表情:“公務什麽時候都可以做,但人生就那麽短暫的幾萬天,不好好度過,隻用來做事的話,那該是何等黑暗的人生?”
嗯,看來阿郎沒有被妖怪附體……
陳閭心中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即滿臉警惕道:“挑選護衛的事,您還得自己來,否則要是我挑了您不順眼的……”
“可。”
陳逢這次的回答更加簡單。
“……”
陳閭心說,你要是早這麽聽話,那該有多好啊,我也就不會這麽擔憂了。
但想到面前這人一直以來都是靠著自己,也就開始的時候跟家裡要了點該有的東西,他也就釋然了。
這般的人,就該有自己的主意。
而且,這也不能算是壞事。
沒看到現在陳逢的權利有多大嗎?
據說連蔡瑁等人,都不敢輕易對他做些什麽。
“就這幾個吧。”
陳逢在隔壁的府上隨便選了幾個護衛之後,拍著陳閭的肩膀道:“現在,陳叔總可以放心大膽的讓我出門了吧?”
“阿郎想去哪,就去哪!”
陳閭一臉喜滋滋地連連點頭,但話說到後來,他又滿是警惕的道:“當然,您不能走的太遠,這外面的世界,可不是那麽安全的。”
“這一點我很清楚,您就放心吧。”
陳逢很平靜地點了點頭。
他才不會跑出去呢。
畢竟, 在這個年頭裡面,很多世家子弟跑出去的同時,如果沒有大隊人馬護衛,都有可能會被山賊宰了。
類似的事情已經不是一件兩件了,聽多了類似故事的陳逢,當然會吸取教訓。
不過,如果只是去隆中的話,那就沒什麽問題了。
畢竟劉表也不是死的,這些年下來,襄陽周圍百裡的山賊,他早就已經清理掉了。
“好。”
陳閭徹底放心了,下意識地就要回府,但在走了兩步之後,突然又有些不放心地回過了頭。
“阿郎要去哪裡?”
“只在城中走走,順便會一個朋友。”
陳逢面不紅心不跳地隨口道。
陳閭聽完這話,放心的再不多言,徑直離開了。
不過走的時候,他的嘴裡卻在嘟囔著什麽,阿郎終於知道這年頭很危險了,阿郎終於肯聽勸諫了之類外人聽不懂的話。
“陳叔真是……奇怪。”
陳逢聽了聽之後,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則朝著幾個護衛道:“我們走吧。”
約半個時辰過後。
“玄德公何故在門外等待?”
陳逢向前走了幾步,朝著正在門口等待的劉備行了一禮:“是在等在下嗎?若是如此,還請玄德公以後切莫這般了……畢竟,逢本微小之人,如何能當玄德公如此重視?”
“當得,當得!”
劉備一把抓住了陳逢的手,笑著道:“若你陳子吉都當不得,天下間還有誰當得?快進來說話。”
說著,他便引著陳逢進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