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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
‘難道,周瑜出兵了?!’
‘還是……’
牙府內,快要趴在案牘上睡著的陳逢,聽到這話的瞬間猛然驚醒過來,霎時睡意全無,腦海中更是隨之便出現了無數個危險的預測。
“進來。”
但就算是如此,他還是整理了衣服, 維持了面上的冷靜,將威嚴地目光看向帛書後,方才向外面開口。
嘎吱——
隨著故意留出發聲機關,以便讓主人知曉來客抵達的小門洞開,一員文吏小心地走了進來。
陳逢抬起了頭,平靜開口道:“何事?”
說話之時,他的表情異常平淡,仿佛泰山即刻崩於面前, 也絕不會變色。
這是陳逢剛剛學會的一個官場小技巧。
雖然, 他對於這種東西相當不喜歡。但如今西陵正是戰後,卻是急需他表現出這般模樣,他自然也就只能‘入鄉隨俗’了。
文吏見此,果然有些小心,趕忙拱手道:“曹司空遣來的送禮隊伍,已到門外。”
“曹…司空讓人前來送禮?”
陳逢好不容易維持住的面上冷靜,瞬間坍塌,只剩下了重重迷惑。
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跟曹操有什麽關系。
要說的話,也就只有吊喪了……
但就算是吊喪,也只是出於政治目的給郭嘉吊喪,而不是曹操。
換句話來說……他們根本就不熟!
‘難道是離間計?不太可能,眼下的情況……或者說是拉攏?還是……’
疑惑中, 陳逢忍不住皺著眉頭問道:“來人怎麽說?”
文吏搖了搖頭, 道:“來人隻說送禮,再問其他, 便一概不回答。”
說完, 他又加了一句:“可要下吏將來人拒了?”
很顯然, 這員文吏也想到了離間計,而且還想借助這事,最終攀上他陳逢。
否則,文吏也就不會表現出這般關心的模樣了。
當然了,陳逢肯定不會接受就是了……因為真要說起來的話,他跟曹操還算熟悉一點,但這一員文吏……那卻是真的不認識。
‘另外……連普通文吏都能想到的計謀,曹操應該不會用吧?’
“不用了。”
思索間,陳逢搖了搖頭,溫和開口道:“讓人進來吧。”
“喏。”
文吏情知沒有攀上陳逢,面旁閃過一道失望之色的同時,緩步退出了牙府。
‘這時代,竟也有這般溜須拍馬之人,當真是……世風日下!’
目送文吏離開的背影,陳逢忍不住在內心感慨了一陣,隨即便站了起來。
不過,這就只是一件小事,他只是稍稍感慨片刻,便不再多想了。
‘曹操給我送禮?嘖……可惜不知道能不能穿回去, 要是能穿越回去就好了, 光這一件事,我怎麽也能吹上三十年了……’
內心嘀咕的同時,陳逢隨手將桌旁的玉帶鉤佩於腰間,又掛上了象征祛除邪靈,免疫災病,以求長壽的白玉嚴卯,這才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
“聞聽陳郡丞白衣渡江,曹司空當即喝彩連連,而後…更是特命將軍許褚,派下吏前來送肉,以讚郡丞之計。”
“司空對郡丞之愛,由此也可見一斑,不知……”
送禮隊伍的頭頭,是個文吏,而且還很能說,隨口便無中生有的誇讚了陳逢一番。
只可惜,他還是不夠冷靜,最終竟是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而陳逢……
“陛下近來可好?”
則隻用了一句話,就讓文吏不再開口了。
“……”
文吏顯然對於這個問題諱莫如深,因而不敢再提,連忙道:“箱中,乃是司空所獵鯨鯢之肉,陳郡丞可要一觀?”
‘怪不得曹操經常跑到鄴城,原來許都的政治鬥爭已經激烈到了如此程度……當然,前者佔據著絕對上風,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咦,我怎麽想了這麽多?這就是九十多的政治數據嗎?當真恐怖如斯!’
陳逢目光一陣閃爍後,笑著對那文吏道:“打開吧。”
說這話時,他的眼裡方才有了光彩。
相比起許都的政治鬥爭而言,陳逢對於鯨魚肉更加好奇。
“砰!”
箱子打開,一陣陣白霧隨之飄散開來。
‘嘶!’
‘冰塊?鯨魚肉?簡易冰箱?曹操這也太奢侈了吧?我記得,後世很多網友似乎都說他很節儉……看來是假的。’
哪怕陳逢曾經歷過後世的信息大爆炸,但在看到箱子裡的冰塊、以及荷葉包裹的超大塊鯨肉時,心頭也是忍不住地震驚起來。
畢竟,這年頭的冰塊那真就是去年剩下的,想要保存下來,極其之不容易。
至於鯨魚,那就更加的難以獵殺了。
‘東海?鯨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肉,可真不興吃……’
思及此處,陳逢心頭一顫,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向文吏問道:“聽聞司空(建安)十一年曾向討伐賊寇,及至淳於,莫非…這就是……?”
“前年之時,司空確實派遣樂進、李典二位將軍往東海討伐賊寇管承,也確實收獲了鯨鯢。”
文吏的開口,當即便讓陳逢心中再是一陣跳動,心裡更是忍不住地就罵了起來……‘前年的肉,就算是凍成塊,現在也都不能吃了吧?’
“不過,此次司空讓我送來的鯨鯢之肉,卻是上月東海漁民進貢而來,非是陳郡丞所想的那般……’
文吏顯然注意到了陳逢嘴角的抽搐,不由便笑著解釋了一句:“再者來說,當時的肉雖然確實保留了不少,但在去歲之時,就已然臭了,司空又怎會拿來送禮?”
‘雖然…但是……這更奢侈了好嗎?’
陳逢忍不住在暗中翻了個白眼,嘀咕一陣後,方才同樣笑著道:“畢竟鯨鯢之肉雖然美味,但實在是稀奇,加之捕獵艱難……卻是我想多了。”
‘陳郡丞好(四聲)吃?’
“郡丞曾吃過?既有美味之讚,想來很是喜歡吧?”
能被選為使者,文吏多少還是有些眼色的,因此在聽到美味二字時,他的眼前便是一亮,當即便道:“若陳郡丞喜歡,想來…曹司空是願意為陳郡丞派船隊出海的。”
“未曾吃過,只是聽人提起過……”
陳逢感慨著搖了搖頭,隨後便用一番文吏絕不敢接的話,終結了這一場談話:“不過,雖然有些好奇,但我也不敢讓司空勞民傷財,否則,陛下該如何看待我陳子吉?”
“……”
文吏果然沒敢接話。
而且,從文吏那一副怪異的表情而言,他的心情顯然不怎麽好。
估計肚子裡罵娘,也都是有可能的。
陳逢想到這裡,忍不住微微一笑,但卻根本不給文吏機會,當即便又開口道:“對了,我突然想起,西陵將士皆是出身寒微,恐怕都沒有見過鯨鯢,如今既然有此物,我卻是要讓他們開開眼界了……想來,陛下也肯定希望天下間的將士能夠多多的開闊眼界,省得為一些小事而驚訝。”
他絕口不提曹操,只是將陛下二字不斷地拿出來用。
對此,文吏顯然很是不爽,但……就算再怎麽不爽,他卻還是不敢接話。
這樣敏感的話茬,一旦接了,那就可能會落得個人頭落地的下場……說不得,還會禍害家裡人。
‘此人怎如此油滑?’
但文吏嘴上雖然不說,可是在內心裡卻是早已忍不住地嘟囔了起來。
文吏現年將將四十歲,也算是見過不少厲害人物了,但像是陳逢這樣,年紀輕輕就這般拿捏別人的,他卻是真的沒有見過多少了。
‘仿若郭奉孝,而且,還比郭奉孝更加的穩重……如此來說,此人若是不投司空,恐怕便是司空之大敵,若是我能將其……’
思考到最後,文吏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殺意。
“來人啊!”
但就在這時,陳逢卻是恰好地往後一退,退到了自家士卒的保護范圍內,同時更是向外喊道:“讓那些將士們,都先放下手中活計,前來公府看鯨鯢!”
“喏!”
西陵局勢已然穩固,傳令之人自然是不稀缺的。
文吏:“……”
他此時很懷疑,陳逢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所有想法,否則的話……為什麽能這麽準確地做出應對?
該說不說,這人還真就沒有想多。
陳逢,確實就是這麽做的。
別忘了,他的政治一項雖然早就突破了九十,如今都快要抵達九十五這般恐怖的界限了,但是……他的智力同樣很可怕。
決勝百裡的稱號,那可不是說著玩的。
別的不說,若僅僅只是掌握一個普通文吏的想法,對陳逢來說便是再簡單不過的普通小事了。
當然,這並不是他欺負文吏的原因。
最關鍵的原因在於。
陳逢其實並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厲害,尤其他平時接觸的都是諸葛亮、周瑜、徐庶這樣的人之後,就更加難以預測了。
不過現在嘛……
他知道了。
智商碾壓,確實很很快樂。
‘怪不得都想羽扇綸巾呢,原來這麽快樂……’
陳逢看著文吏的模樣,心底不由得便樂了起來。
不過接下來,他倒是沒有再去欺負文吏,而是默默地等待了起來。
在這期間,文吏當然也不敢招惹他。
於是乎,整個公府都開始變得異常安靜。
嘩啦啦——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公府的平靜,終於被一陣甲胄廝磨的聲音打破了。
隨之,一道道渾身血煞,隻一眼就能看出必然上過戰場,且戰場表現很是不凡的將士們,便都走了進來。
“諸將且看。”
聽到聲音之後,陳逢瞥了一眼使者文吏,心中不由一動。
隨之,他再退一步,走到一員之前作戰很勇猛的小校身邊時,方才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一指箱子道:“這便是陛下借曹司空之手送來的鯨鯢肉,諸將且好好看看……看過之後,諸將且與我共享之!”
“……”
文吏再度無語。
因為就在之前,他還在想著,雖然沒能拉攏陳逢,但只要自己拉攏一個上過戰場的小校,或許也算是一樁功勞,回去之後,許褚肯定有獎賞。
畢竟,這年頭能上戰場,還能在戰場立功的將領,哪怕是一個小校,都絕對不是普通人。
可惜文吏雖然算計的很好,但陳逢卻只是用了一句話,就讓他的這般算計落空了。
有陛下二字在前,這些大頭兵說不得就當真了……如此一來,他敢把人帶回去嗎?
帶回去之後,萬一當即就效忠劉協……
怕是會死的很難看。
“多謝陛下,多謝先生!”
將領們完全不知道這當中有什麽算計,在表達了對劉協和陳逢的感激後,便迫不及待地湊了過去。
“這,便是鯨鯢肉?只是一塊而已,便有一頭羊那麽大,當真……厲害!”
“據說,東海一帶的人,都將鯨鯢當做神獸……”
“神獸的味道,該是什麽樣的?”
“……”
聽到將領們說的話,陳逢也有點無語了。
神獸,那不該是用來崇拜的嗎?怎麽這群人直接就想到了吃?
雖然他說了享用二字,但這些人要不要這麽現實啊……真就直接唯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