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薑玉嵐隻當這是普通的練字。

　　甚至很多字她都不認識，只是照貓畫虎的臨摹著。

　　但寫著寫著，她就意識到了不對。

　　看著墊在宣紙底下的字帖，上面那一個個整齊方正的字，她不知不覺就恍了心神。

　　刹那間。

　　她隻感覺自己置身於一片不知名的白光之中，那些黑色的文字就在身邊，如同魚兒般圍著她遊動！

　　她不需要認識這些字是什麽。

　　但卻能從其中參悟出些許道理。

　　白紙黑墨，本不是同根同源。

　　就算寫成書文，這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但偏偏在蘇暢筆下，它們達成了一種很玄妙的平衡。

　　就好像彼此之間本就是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片刻之後，文字停止了遊動，然後一點點似漣漪般蕩開，融入了刺眼的白光之中。

　　二者交織相融，這方奇妙的空間也漸漸失去了它原本的色彩，變成了一道精致的灰！

　　這……便是仙魔交匯的終點?

　　還沒等她完全搞明白，空間驟然崩塌，將她拉回了神。

　　低頭看去，這些字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全被她臨摹完畢。

　　時間竟也已過去許久，來到了日頭正盛的大中午。

　　“感覺如何?”

　　蘇暢坐在一旁的桌子上，見她回神便詢問了一句。

　　“感覺……很好。”

　　薑玉嵐似乎還沒緩過勁來，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外面雖過了將近兩個時辰，但對她來說，只不過是區區一瞬而已。

　　要不是那種震撼太過真實，她都會覺得那只不過是錯覺。

　　但在嘗試著內運靈息後，她果然感覺舒服了許多。

　　比起先前的一味抵觸壓製，效果竟然還要更好！

　　所以說……這絕不是錯覺！

　　而是有人將這種難以言說的道理糅合在了字帖之中，潛移默化的影響點撥著她。

　　這個人當然就是蘇暢。

　　這讓她在驚愕之余大受震撼，畢竟如此手段她先前聞所未聞，之前也從未見過任何人能做到這一點。

　　薑玉嵐下意識有種感覺。

　　說能造出如此龐大的聲勢，僅憑修為或許並不夠，還得有極強的理解和悟性才可以。

　　可蘇暢就能做到……他的實力到底有多深不可測?

　　蘇暢沒有太在意她的灼灼目光。

　　只是聽到薑玉嵐說感覺不錯後，他也嘗試著感應了一下對方體內的真元。

　　……是有些改變。

　　主要是那些魔氣真元，比起先前來說，的確不再顯得那般尖銳，而是有隱隱朝著仙氣真元靠攏。

　　這便是所謂“接受”，而不是單純的粗暴壓製。

　　遊戲中薑玉嵐化解魔氣侵擾的方式五花八門，但說到底也是萬變不離其宗。

　　大家都是潤滑劑，只是品牌不同。

　　現在看來，書法這款潤滑劑的效果屬實是不錯。

　　“……還有其他的字帖嗎?我想繼續寫。”

　　薑玉嵐盡量平靜的問道，但語氣中的迫不及待是掩蓋不了的。

　　“有是有……不過也不急。”

　　蘇暢想了想，“練習這一次就花了兩個時辰，我觀你識海之中略顯疲態，倒不如先休息休息，然後等下午再繼續。”

　　欲速則不達，勞逸結合才是最正確的修行方式。

　　就好似學生需要午休，連軸轉要不得。

　　讓他這麽一提醒，

薑玉嵐才發現，自己的精神的確有些疲勞。　　看來哪怕是被動的，觀想參悟一次這字帖對自己的損耗也不小。

　　但這值得！

　　能化解自己體內真元問題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是值得的！

　　不過她也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便也沒立即纏著他要字帖繼續寫，而是問了個有那麽一點難以啟齒的問題。

　　“那個，蘇暢，這裡面好多字我都不認識，你可以教教我麽……”

　　蘇暢寫的這些字帖都是單字拚湊而成，連在一起也沒什麽實際意義。

　　但光是單字，也有很多是她看不懂的。

　　雖說她觀想的並非這些字本身而是他們融匯交織的過程，但要是都認得，沒準效果會更好?

　　就算不說這個，趁著這個機會多學習學習，早點把文盲這頂帽子摘掉，不也是好事?

　　對此，蘇暢當然是不吝賜教，巴拉巴拉的給薑玉嵐說了文，解了字。

　　這又不是什麽難事……更主要的是，他意外的發現，給人當老師的感覺其實還挺不錯?

　　傳道授液，呸，傳道授業不說，被自己的“學生”拉著，用尊重且略帶崇拜的態度問問題這件事本身，他也挺喜歡。

　　“看看下午的情況如何吧，如果你還能吃得消，晚上就再加一堂。”

　　他順便給薑玉嵐排了課表，“一天最多也就這麽多了，不然很容易物極必反，對你來說反而成了壞事。”

　　“嗯嗯。”

　　薑玉嵐認真的點了點頭。

　　吃過午飯休息過後便是午課，晚上那堂加課對她來說也不算大問題。

　　她的極限也剛好到這。

　　“……行，那看來我們的估計沒錯?”

　　夜幕降臨，蘇暢一邊收拾教具，一邊對已經有些無精打采的薑玉嵐說道，“那在你體內魔氣完全平衡之前，別的不要管，每天早中晚練字就好，三回啊三回。”

　　“好。”

　　薑玉嵐表示讚同， “那這些字帖……我可以留著麽?”

　　她想把自己的學習成果保留下來，也好順便試試看，能不能再從其中參悟出什麽來。

　　“拿著就是，包括那隻雪嶺狼毫，送你啦。”

　　蘇暢並沒有反對，留著留著唄，這有什麽的。

　　“……謝謝。”

　　薑玉嵐握著手裡的筆，低下頭小聲嘀咕道。

　　“無妨，看你也有些招不住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你也是，早些休息。”

　　薑玉嵐難得關切了他一句，然後便起身離開了。

　　她走的時候一直低著頭。

　　蘇暢沒注意到這一點，他只是感覺當老師好像也挺累。

　　等下回去還得準備教案。

　　壞耶。

　　收拾好教具，蘇暢打著呵欠出了門。

　　剛一出去，他就碰到了教導完了夏彌夜的蘇清鈴。

　　二人相視一笑。

　　你也是老師啊，好巧好巧。

　　“我看那個薑玉嵐似乎有些狀態不穩，”

　　雙馬尾大貓和哥哥閑聊了起來，“怎麽回事，出心魔了?”

　　“算是吧。”

　　蘇暢不置可否。

　　她這就是心魔即將滋生的前兆，如若管理不好肯定得蹦出一個來。

　　“這樣啊……”

　　蘇清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旋即卻拉著哥哥問了個問題。

　　“那哥哥你……有沒有心魔呢?”

　　十五萬字，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