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門口,孫巧兒背著包袱正對白不靈翹首以盼。
白不靈是省親,她是休班,白不靈當晚就要回宮,她可以在家裡住兩天。
其實宮女每個月都能休班,不過上個月孫巧兒選擇在皇宮睡睡覺,打打牌,交際一下,這個月也是見小白要出宮,她才想著蹭一蹭。
若是沒有小白,她要走回家,現在卻可以蹭個順風馬車,還有威風的儀仗隊伍。
白不靈還是很重感情的,當初沒能讓巧兒到自己宮裡當差她已經很內疚了,所以第一次出宮的她大方表示要先送巧兒回家。
這還是孫巧兒第一次乘坐八匹馬拉的超豪華馬車,這車廂簡直就是一座行動的宮殿!
白不靈其實也是第一次,所以兩人狠狠探索了一下這輛車,上竄下跳了好一陣後震動的馬車才消停下來。
好家夥,不僅能睡覺,還有讓人方便的區域,這跟房子沒什麽兩樣嘛,白不靈笑稱,“這應該叫房車啊!”
孫巧兒嗑著瓜子,“所以說當皇上的女人真好,不知道雲雲為什麽不樂意,如果她主動一點,感覺起碼也能是個才人。”
白不靈翻了個白眼,人家能看上區區才人?我都要當皇后的人了,以上仙的實力,那肯定是衝著當太后去的。
想到夫君給上仙叫媽的畫面,白不靈噗嗤笑了。
“你笑什麽,我說的不對嗎?”
“當然不對了,你以為才人那麽好當的啊,你知道為了當好這個才人本宮有多努力嗎!”
“哦?多努力?”孫巧兒投來八卦的眼神。
那真是日日夜夜,不辭辛勞啊,白不靈一擺手,高深道,“都是宮闈秘事,不足為外人道。”
孫巧兒卻是壞笑道,“你指的努力該不會是陛下在哪宮睡覺,你就自己抱著枕頭去陪睡吧?”就這點事兒宮裡誰不知道啊。
白不靈不以為恥,反而得意道,“本宮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靠自己鍥而不舍的努力!”
看著小白愈發有女人味的體態,孫巧兒能想象得出她有多努力,但仍忍不住想要打擊她。
“可都這麽努力了,你還是宮裡位份最低的啊。”
嘎嘣!
白不靈感覺有什麽東西碎掉了,好像是哦!
自己對夫君是手足口都用了,也從三分鍾延長到半刻鍾了,還是侍寢出勤最多的人,可自己卻是宮中六妃裡最低的才人。
做最多的愛,卻拿最少的錢,這,這不公平!
哼,回去後一定要跟夫君說說,該給自己提幹了!
兩人沉默片刻,孫巧兒斜躺著打了個哈欠,白不靈端坐著依然精神,時不時撩開布簾看看外面向自己行注目禮的百姓。
以前她去人類的世界,簡直就是人人喊打,現在呢,墊著腳尖想看自己長什麽樣,一個個都充滿敬意和羨慕。
所以嫁皇帝就是比嫁書生強,而且自家皇帝還有書生寫話本的本事!
在白不靈看不到的街道另一側,趙淑芬擠到人群最前面問,“這是哪位貴人,這麽大的儀仗啊?”
有好事者回道,“車裡坐的那可是宮裡的白才人,這是出宮省親呢。”
白才人?白不靈?小白白!
趙淑芬激動的一蹦三尺高,不過很快冷靜下來,哎呀,自己家裡還沒收拾呢,尤其是那隻狗,不知道有沒有隨地屙屎。
於是她也顧不得看熱鬧了,忙跑回家收拾起來。
她家離皇宮不算遠,火急火燎收拾完,換上自己最華貴的衣服,扶著腰就守在門口,“該來了啊?怎麽還沒來啊?走的也不慢啊?”
於是她走出巷子,走到大街上,並沒有人熱鬧的儀仗隊伍。
她不信邪,又走出一條街,直至走到剛剛那條主乾道,打聽了一下,原來儀仗隊伍左拐了。
左拐,那就不是去自己家的路,趙淑芬的眼睛裡一下子就沒了光。
白不靈成功把孫巧兒送回了孫家,巧兒父母都是農民出身,最近幾年才托妹妹的福變成了城裡人,本質還是非常質樸的。
得知女兒竟然跟宮裡的娘娘是好朋友,還得省親的娘娘親自送回家,孫老漢直呼祖墳冒青煙,看他興奮的樣子,幾乎和當初得知妹妹在和當朝狀元搞對象一樣開心了。
孫老漢還想留白娘娘在家吃個飯,他現在就讓婆娘去大酒樓訂餐。
白不靈笑著拒絕了,孫巧兒瞪了老爹一眼,“才人出宮是省親的,你懂不懂啥叫省親,人家當然是要回自己家吃飯啊。”
孫老漢忙認錯,白不靈拉著巧兒的手,“我晚上就回宮了,那就不等你了,你多陪陪爹娘。”
孫家距離皇宮要遠一些,繞了個大遠,儀仗隊又往回走。
趙淑芬家,已經中午了,她換回了平常打扮,先給狗子做飯,然後是自己的。
正燒著鍋,外面的鄰居蜂擁進來,“趙大姐,你家來貴人了!”
趙淑芬填了把柴火,“什麽貴人啊?”
“就是之前住你家,如今在宮裡的那位啊!”
趙淑芬的動作為之一僵,她很想換上剛剛那套衣服,重新梳洗一番,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白不靈直接在巷子口下車,大搖大擺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大溜人,抬著很多箱子。
“趙淑芬兒!”白不靈進門就喊,然後聽到了一聲狗叫。
“汪汪!”
白色的狗子看到白不靈還敢叫,等它看到後面還跟著那麽多人,嚇得縮到院子的角落把腦袋埋進肚子裡。
“你養狗了?”她走到趙淑芬面前。
“啊,嗯。”穿著粗布衣服的趙淑芬感覺臉上有些無光,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於是節奏一直被白不靈帶著走,趙淑芬都插不上話,白不靈聳了聳鼻子,徑直跑到灶台前,“我看看吃什麽好的?”
裡面好像有骨頭有肉,白不靈也不嫌燙,直接下手撈了一根大棒骨就啃。
趙淑芬此刻被巨大的幸福環繞,在街坊鄰居們的注視下正在安排那些紅色的箱子放哪,那都是白才人省親帶來的,這顯然是把自己當成她的娘家了。
趙淑芬正笑得不知道該說什麽,突然看到白不靈正在啃棒骨,而家裡的狗子嗚嗚嗚敢怒不敢言,她忙跑上去臉色大變。
白不靈邊吃邊嫌棄,“趙淑芬你怎麽這麽摳啊,舍不得放鹽不說,骨頭上也沒什麽肉啊。”
見還有宮裡的人盯著,趙淑芬隻好在白不靈耳邊小聲道,“快放下,這是給狗吃的!”
白不靈最近知道了,在人類社會,狗大部分時候是在罵人。
“你罵我?”白不靈不可思議道。
“沒有啊。”
“你說這是給狗吃的!”
“這確實是給狗吃的啊!”
狗:“嗚嗚”
白不靈聽明白了,一般人吃了狗食早就怒了,不過白不靈自忖她和狗也沒差多少,於是乾脆把這跟骨頭啃完,然後才丟給了狗子。
狗子啃了半天,一點肉絲都沒見。
“那你還不給我準備飯,餓死本宮了。”
“這就準備,這就準備!”趙淑芬看了看那些宮人,“那她們呢?”
“她們會回宮,晚上來接我。”
很快,這個大院就只剩趙淑芬和白不靈了,門口有侍衛保護,街坊鄰居也不敢靠近了。
趙淑芬忙活著午飯,白不靈力氣大,把那些箱子規整好,有綾羅綢緞,也有瓷器花瓶,沒有金銀這種硬通貨,要是有白不靈就自己留著了,畢竟她在宮裡是出了名的窮人。
餐桌上,比白不靈以前在這裡的時候豐富許多,也是趙淑芬日子好過了,皇家的賞銀還有白不靈的學費足夠她養老了。
趙淑芬關心地問她,“在宮裡過的怎麽樣啊,沒被人欺負吧?皇上喜歡你吧?”
“皇上可喜歡我了,誰敢欺負我啊!”白不靈得瑟起來。
“太后呢?”
白不靈大度道,“看在她是皇上的娘親,我不跟她一般見識。”
“其實太后不是皇上的生母,太后無子,把皇上從小撫養長大,所以跟親生的也差不多,皇上仁孝,你可不敢跟太后強嘴。”
“知道啦知道啦”白不靈心虛道,自己可沒少跟老太太強嘴,好在她們見面的次數並不多,現在宮裡也沒有繁瑣的每日請安規矩。
“那皇上的親娘呢?”白不靈問。
“死了,在皇上一歲多的時候,”趙淑芬道,“在生皇上之前,他母親嶽貴妃是宮裡最受寵的妃子,地位僅在太后之下,只可惜生完孩子,在恢復期間,皇上另有新歡了,不再癡迷貴妃,貴妃鬱鬱寡歡,很快就過世了。”
說完,趙淑芬看了白不靈一眼,“其實你和當年的嶽貴妃很像。”
“我才不會像她那樣把自己鬱悶死呢。”
“我是說身材氣質像,都那麽,那麽……輕浮。”趙淑芬文化水平不高,憋了半天憋出了個輕浮。
好在白不靈也沒什麽文化,聽著不像是壞話,就欣然接受了。
“那先皇真的太不是東西了,不像我家陛下,有了新歡也不忘舊愛,一碗水端平。”白不靈誇道。
趙淑芬本想說,不許說我的先皇,可最終只是歎息一聲,“他確實不是東西,都沒給我一個名分!”
“給你什麽名分?”
“臨幸了我,難道不該給一個名分嗎!”趙淑芬氣的臉都紅了。
如果當初自己有這道名分,生活將大不相同,她可以住在嶽宮養老,有宮女伺候,有太醫看病,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每月還能領錢,那是何等神仙日子。
白不靈立即興奮起來,肉也不吃了,“趙淑芬,你總說你也是先皇的女人,那為什麽他不認呢,今天好好跟我說說唄!”
趙淑芬不想說,白不靈就翻開自己帶來的箱子,找到一瓶好酒,“說嘛,邊喝邊說”
酒香四溢,趙淑芬著了白不靈的道,很快就打開了話匣子。
“那一晚先皇喝了點酒,在禦花園看到我們幾個宮女,見其中有一個妹妹長得有些姿色,先皇就要臨幸她……”
“直接在禦花園啊?!”
“對,就在禦花園,”趙淑芬道,“可是弄著弄著,我們幾個也被先皇叫了過去,他當時說自己尚有余力,然後,然後……”
後面的劇情趙淑芬不好意思明說,讓白不靈自行腦補。
白不靈想知道,“一共幾個人啊?”這樣才好腦補嘛。
“五個,”趙淑芬歎息道,“第二天一大早,我因為鬧肚子,就去了一趟茅房,等我醒來,他們人都不見了,原來她們都被先皇帶走了,後來那四個宮女都被封為采女和淑女,卻唯獨沒有我的份。”
“啊,那你沒找先皇啊?”
“找了,他說他不記得那晚上有我,”趙淑芬氣的臉都紫了,“我想請那四個宮女幫我作證,她們卻誰也不肯!”
“真是太過分了!”白不靈為趙淑芬鳴不平道。
趙淑芬歎道,“加上那時候我年紀到了,當年就出了宮,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而我已經不是完璧之身,又不敢說婆家,所以至今都是一個人生活。”
以前白不靈總覺得趙淑芬這老娘們兒性情古怪,又貪又摳,不過聽完她的故事,感覺比聽《白蛇傳還要傷感。
“趙淑芬,你真倒霉,來,我敬你!”
趙淑芬又幹了一大杯,頓時豪邁起來,站起來踩著凳子,“哼,我也就是命不好,要是在大乾朝,我還算是個郡主呢,能受這個氣!”
“喲,你還郡主呢?”
“我叫什麽。”
“趙淑芬啊。”
“趙,我姓趙!”趙淑芬自豪道,“根據家譜,我乃大乾中山靖王之後,以前京城這片都是我們家的,我不是郡主是什麽!”
白不靈也喝了點,醉醺醺笑道,“原來你是趙家人啊,失敬失敬。”
氣氛越來越好,吃完飯趙淑芬翻出一副紙牌,“這是宮裡傳出來的新鮮玩意,你肯定會吧,陪我玩玩。”
白不靈當時就是一激靈,“玩歸玩,不許玩錢!”
“怎的了?”
白不靈拍著桌子,嗚嗚道,“宮裡那群女人太會了,我輸得老慘了!辛辛苦苦陪皇上睡覺賺的那點月俸全都賠進去了!”
見白不靈這麽可憐,趙淑芬一咬牙一跺腳,翻箱倒櫃,把之前從白不靈這裡騙來的學費都還給了她,“這些金子你先拿著用,宮裡用錢的地方也多著呢。”
白不靈很詫異,這個老摳門竟然還會退錢給自己,“錢都給我了,那你怎麽辦啊?”
趙淑芬洗著牌,眼圈紅紅的,“我還有錢,只要,只要以後你每年能出宮看我一次我就心滿意足了。”
白不靈也十分感動,然後道,“你既然那麽有錢,能不能再借我一點啊,等回了宮我翻本後還你”
趙淑芬沉默了良久後,“滾!”
白不靈沒有立即滾,陪趙淑芬玩了一會兒,天色暗下來,接自己回宮的隊伍已經守在外面了,她這才準備動身離開。
趙淑芬看著那些金子,有些不舍,“要不還是我幫你存著吧,總覺得回去後還得輸。”
“不會的,我最近有練習的!”白不靈信誓旦旦,“而且只要不和萬玲瓏,金玉珠她們玩,我的實力還是很強的,放心吧!”
到了宮裡,白不靈想找櫻子切磋切磋,到時候再叫上蕭果兒,優勢在我!
然後櫻子就找上了她,白不靈剛要開口相邀,奧屯櫻就用話堵住了她,“快跟我走吧,就差你了!”
“去哪兒啊?”
“乾清宮啊,”奧屯櫻拉著白不靈上馬,疾馳而去。
到了乾清宮,白不靈首先看到宮中幾位娘娘的貼身侍女守在外面候著,她把小雞小鴨也留在了外面。
進到裡面,看到了萬玲瓏,蕭果兒,苗紅袖,虞之魚,還有現在叫楚怵的金玉珠。
一四五,白不靈的心砰砰砰狂跳,難道陛下要挑戰當年先皇一挑五的輝煌戰績?!
加上自己就是六個了,這是要超越啊!
不對,還有一個奧屯櫻,她在這裡好突兀啊,她跟我們不是一個系統的吧。
“所以我們今晚在這裡要幹什麽啊?”白不靈問。
奧屯櫻,“是祿哥安排的,明天我們就要走了,這一走可能是十天半個月,也能一兩個月,都說不準的,所以今晚他要好好陪陪你們。”
蕭果兒不耐煩道,“哥哥怎麽還不來啊,人家都困了。”
虞之魚小聲道,“再有一個時辰我就要睡覺了,太醫說的。”
萬玲瓏,“他讓我帶一副紙牌,不知道想幹嘛。”
白不靈眼前一亮,摸了摸帶回來的金子,這是要讓自己翻本啊!
幾個女人正說著,胡祿從八卦場姍姍來遲,“讓你們久等了,小白回來了啊,誒,小蔡呢?”
奧屯櫻道, “小蔡說她到關鍵時刻了,不想分心,我讓一剪梅陪著她呢。”
兩人都是練的《引氣訣,有一剪梅輔助,應該不會出岔子。
“行吧,她不來也好,”胡祿笑道,“若是她一板一眼記載起居注上,將來朕的罪名又要加一條荒淫無度了。”
聽到這四個字,白不靈精神一振,夫君這是想幹啥!
奧屯櫻也有點緊張,“祿哥,我是不是不該在這裡啊?”
“無妨無妨,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朕陪著她們過一宿,這一夜咱們玩個通宵!”
“那要玩什麽啊”金玉珠緊張地問,她現在就想撤了。
胡祿拿過萬玲瓏手上的牌,取出一個國王,另外取一四五六七,一共八張牌。
“梟三也不肯玩,那就咱們八個,這個遊戲叫國王遊戲”
胡祿把規則說了一遍,又演示了一遍,“現在我抽到了國王牌,我可以讓某個號碼,或某兩個號碼進行懲罰,比如我說四號,給三號磕頭。”
白不靈苦著臉亮出自己的四號牌,金玉珠是三號。
“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抽到國王牌的人掌握生殺大權,明白了吧。”
蕭果兒,“這哪是國王遊戲啊,這分明是皇帝遊戲啊,好玩好玩!”
萬玲瓏瞪了她一眼,“難道今晚你想當皇帝啊。”
蕭果兒知道自己逾越了,忙往回找補,“對哥哥來說就是皇帝遊戲,對我們來說是國王遊戲。”
櫻子有些急不可耐了,“祿哥,那就開始吧!”
昨天心情不好,今天會兩更的,第二更在12點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