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小姐，你們不會也讓想讓我幫你們做事，充當雙料間諜?”周森聽明白了。

“你好像沒有第二個選擇。”娜塔莎得意的一笑，能看到這個男人窘迫的表情，也是一件快意的事情。

“那我應該算哪方面的呢，是你們這一方，還是日本人那一邊，日後若是你們贏了，你們會不會把我當成日諜抓起來，然後找個理由，直接即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呢?”周森問道，“畢竟，你們對自己人下手從來都沒有留情面。”

娜塔莎被噎住了，這個問題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也沒有人告訴她，該如何回答。

“我需要一個承諾，或者說你們得給我一個確切的身份，否則，這樣不清不楚的，我寧願你們現在就把我帶走，至少，我被抓了，日本人不會為難我的家人。”周森說道。

不明不白的，是最容易成為棄子的，他當棄子無所謂，但不能把自己命不當命。

既然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找了一個單獨跟自己見面攤牌的機會，很明顯，這是有商量余地的。

不能被動的接受，得爭取主動，把球踢回去。

“娜塔莎小姐，你若是無法回答話，可以讓你的上司來回答，我不介意與他直接面談。”周森看得出來，娜塔莎自己也就是個工具人，無法做主，或者說，這超出了她的談判范圍。

“你買了下一趟的火車回哈巴羅夫斯克的車票吧?”

“是。”

“我跟你一起回去，但是，你不要有任何逃跑的行為，負責，我們可能會對你采取強製措施。”娜塔莎考慮了一下，說道。

“可以，你們就算給我拷上都沒問題。”周森點了點頭，跑，沒想過，雖然遠東地區幅員廣闊，地廣人稀，以他的生存能力，不難，但是現在還不到那一步。

“你要是想跑，我拷了也沒用，對你來說，一副銬子根本算不得什麽。”娜塔莎說道。

周森不可置否。

“走吧，還有半個小時，下趟列車就進站了，我們過去吧。”娜塔莎微微一笑道。

“好。”周森點了點頭，“你的這杯咖啡，我請了。”

“謝謝。”

……

檢票上車。

娜塔莎居然帶著周森來普通臥鋪車廂，當然，他們的車廂內，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雖然與其他人隔開了，可他跟娜塔莎在一個車廂，孤男寡女的，這發生一點兒什麽……

“瑪莎應該會去車站接你吧?”

“不知道，我沒這麽要求她。”周森躺在床上，雙手交叉，枕在頭下面，翹著腿，一副很輕松的模樣。

“資料上說，你是個膽小好色之徒，看起來，並非如此?”

“我確實膽小，要不然怎麽會被日本人脅迫，只要好色嘛，這是跟膽子有關的。”周森道。

“怎麽講?”

“有些女人，漂亮，但是致命，不能碰。”周森閉著眼睛說道。

“你是在說我嗎?”娜塔莎咯咯一笑，對自己的美貌，她一向是很自信的。

“你算是一個吧。”周森不否認道。

“怎麽看出來的?”

“加列金的手術，整個醫院沒大夫敢做這個手術，可你不僅敢了，還沒有拿到加列金父母的授權，有這個膽子和底氣的，那能是一個普通二十歲出頭的大夫?”周森道，“再看你的談吐和氣質，也不像是普通家庭的出身，我就看出來了，你是非富即貴。”

“原來我在你眼裡有這麽多破綻了?”娜塔莎十分驚訝道。

“讓我確定你身份不一般的是你帶來的那個老者，他那種上位者氣質一眼就能瞧出來，還有他皮膚的保養和衣著，我猜他如果是現役的話，至少是一位將軍，對吧?”周森繼續道，既然認出來了，那不妨敞開說了，再藏著掖著也就沒什麽意思了。

娜塔莎不說話了，她是真的被驚到了，其實，彼什科夫將軍找到她的時候，她是躍躍欲試的，覺得自己一定能夠完成這個任務，而且憑她的美貌和能力，一定可以震撼住對方，然後將其徹底拿下！

但是，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的謹慎和警惕，甚至到這一刻為止，她才意識道，自己沒佔據半點兒上風。

最可怕的是，她早就被人看穿了。

而她所佔據的優勢還不是她自己本事獲得的，若沒有彼什科夫將軍提供那些資料，只怕她現在早就一敗塗地了。

“娜塔莎小姐，我要見的人應該不是他吧?”

“啊……”

“怎麽，跟我說話居然走神了，看來，你在‘契卡’的訓練成績也不怎麽樣。”周森灑然一笑，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喂，你跟那個瑪莎是什麽關系?”

“問你話呢……”

“我沒名字嗎?”周森眼睛睜開一條縫隙，余光掃了一眼對面不滿的娜塔莎。

“那我該叫你什麽，斯蒂文·周還是瓦西姆，又或者周森?”娜塔莎我難道。

“隨便哪個都可以，但最好還是叫斯蒂文·周更好一些，因為有些稱呼習慣了，萬一不小心說溜了嘴，那可就麻煩大了。”周森道。


“好吧，請問斯蒂文先生，你跟那個瑪莎是什麽關系?”娜塔莎覺得有些道理。

“明面上是夫妻，實際上是搭檔。”周森道。

“她是日本人派來監視你的吧?”

“你要這麽理解也行，我們倆何嘗不是相互監視呢?”周森道，“她雖然自幼被日本人訓練，但她也是俄羅斯族，日本人對她也不會絕對相信。”

“你喜歡她嗎?”

“你問的是什麽喜歡，如果是搭檔，我當然喜歡一個了解自己，隨時可以背靠背的，但如果是伴侶，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周森回答道。

“看得出來，她應該是喜歡你的。”娜塔莎道。

“你想說什麽，讓我犧牲一下色相，把她也拉進來?”周森吃驚的睜開眼，坐了起來。

“為什麽不可以呢，她也是俄羅斯族，你也說了，日本人對她也只是利用，不會完全信任她的。”

“她跟我不一樣，就算日本人不信任她，可她也是日本人養大的，可對於你們，她更加不信任，因為她之所以成為孤兒，更多的也是因為你們的原因，有些仇恨不是那麽容易化解的。”周森說道，安娜早已被日本人洗腦了，就算不被日本人絕對信任，她就會相信蘇俄嗎?

那是不可能的，就是他，也因為知道一些情況，而不敢輕易的信任對方。

卸磨殺驢的事情，這些人乾的還少嗎?

自己還什麽身份都不是，憑什麽把信任給他們，他腦子又不是進水了，還是被驢踢了?

信任是要有基礎的，沒有那個基礎，嘴上的話說的再漂亮都沒用。

“可是，你跟整天跟她在一起，若是為我們工作，一旦露出破綻，你會很危險的。”娜塔莎道。

“她會發現嗎?”

“你倆整天在一個屋簷下，你能瞞得過她嗎?”娜塔莎反問道。

“這些還是等見到娜塔莎小姐的上司再說吧，現在談這個，都毫無意義。”周森道。

“我有些餓了，你陪我去餐廳吃飯吧?”

“不去，我包裡有麵包。”周森才不願意跟娜塔莎拋頭露面呢，誰知道會不會被人看到。

“你不去的話，我自己去了。”

周森沒吱聲。

反正相鄰車廂都是蘇俄遠東情報局的特工，他又跑不掉，也不想跑，更沒有心情吃飯。

冰城那邊怎麽會知道自己來了蘇俄，還如此精準的找到了自己，是日本人那邊走漏了消息?

不太可能，以澀谷三郎的精明和謹慎，一定會把知情人限定在一個極小的范圍內。

但考慮都就連“獵熊”行動如此絕密的情報都能泄密，他這樣的一個潛入接頭的任務，被泄密，也就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要知道，蘇俄在東京還有一個絕密情報小組，許多絕密情報都是這個小組偵獲並傳遞回去的。

這個絕密的情報小子日本人現在還不知道呢。

關東軍內部也有一個絕密的情報小組，但這個情報小組是不是存在，後世史學家都比較存疑。

但這也未必就不存在。

留希科夫這樣的大人物叛變，日軍都還能在兩場蓄意挑起的衝突中大敗而歸。

這簡直就是太無能了， 就這，還做著“北進”的春秋大夢呢，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

自己暴露，原因肯定不是自己，問題肯定處在冰城那邊，至於是什麽原因，那就不好說了。

既然都暴露了，那就只能見招拆招了，現在看來，情況還沒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危機，危機，危險中存在機會。

在冰城做不到的事情，或許在哈巴羅夫斯克可以，如果他沒有在冰城的那兩個試圖聯系的動作，只怕，現在應該被關進了監獄了。

只是，他們是怎麽知道那個人是他的，還如此肯定，自己是在哪裡露出了破綻?

西索諾夫是見過自己的，但阿爾曼應該是不認識自己的……

周森百思不得其解。

慢慢的，居然就熟睡了過去。

大半夜，周森讓肚子裡的一陣鳴叫聲給弄醒了，他是給自己餓醒了，爬起來，從隨身的皮包裡掏出牛皮紙包的“大列巴”，咬了一口，乾的實在難以下咽，嗓子都喇的難受。

娜塔莎看上去像睡著了，就在他一站起來，拿起水杯準備往外走的時候，一雙烏藍藍的眼珠子瞬間睜開了，瞪得老圓:“你上哪兒去?”

“我去打點兒開水，麵包咽不下去，還能上哪兒去?”周森無奈道，“不放心，你跟著就是了。”

“不行，我得跟著你。”娜塔莎坐了起來。

“隨你。”周森無奈的搖了搖頭，正好放水的時候，還有人幫著放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