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山,彩虹洞。
花如蝶望著字條上那娟秀的筆跡,嬌豔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口中輕吟著“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似乎沉浸在其中品味著什麽。
少頃,花如蝶睜開眼睛問道:“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靜候一旁的橙使花小橙回道:“黃公子千裡救災民的義舉、以及那首憫農詩已經在各州傳開了。通過各分堂的推波助瀾,現在黃先生的名氣很大,很得民心。”
花如蝶綻開了笑臉,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能有這樣的效果還得“歸功”於朝廷的倒行逆施。
這丫頭,也不說這首詩叫啥...叫啥名呢?花如蝶有點頭疼,沉思了許久後才將紙條遞給花小橙,“將這首黃公子新作的《無閑田》再次傳播出去。”
“是。”花小橙應聲道,心裡想道:無閑田,這名起的,果然是大才子,言簡意賅。
——暮雲山,七星閣。
高聳入雲的七星閣頂竟然站著兩個人。
一個仙風鶴骨,長須飄飄,腰間束著一圈鼓鼓的帶子,正是黃濤那天見過的金索槍,這是暮雲門門主暮雲長。
另一個帶著面具,腰身微彎,一身錦衣華服,卻是神羽教教主慕容東方。
“主上對鼓山和少峰山的事很不滿意啊。”暮雲長淡淡地說道。
“鼓山的事是個意外,誰也沒有想到劍神會突然出現;倒是少峰山的那群老禿驢,情願自焚千年基業、遣散眾僧,也不願歸順,實在是出人意料。”慕容東方說完搖了搖頭,表示很不理解。
“也罷,主上的意思是這次的武林大會由我暮雲門來操辦,你們負責配合。近期出現的那個叫黃濤的,主上讓你們注意下。近來關於這小子的傳言似乎透著些特別的味道。”
“主上是懷疑有人借機搞事?對這人,神羽教已派人查過,沒什麽特別的背景,只是有些窮酸的骨氣和才學而已,主上是不是過慮了。”
“小心總是好的,你多關注下就是了。”
“嗯,那武林大會見了。”說完身形一晃,消失在白茫茫的雲霧中。
——洞庭湖,金衣使官船。
一艘華麗的大船停泊在洞庭縣的碼頭上,這是朝廷為金衣使專造的官船。
這艘官船高三層,由下往上呈階梯狀逐層縮小,每一層都雕梁畫鳳,裝飾豪華,船桅頂端的金黃旗幟迎風飄蕩,透著華貴的氣勢。
此時在三層的甲板上搭了個小棚子,布置了一桌精美的飯菜,金衣使賈大名百戶和羅陽知縣陳山河正在對飲閑談。
“趕來的人多嗎?”賈大名瞟了一眼陳山河問道。
陳山河點著頭,畢恭畢敬地答道:“回百戶大人,早派人將消息傳出去了。這些個窮鬼,跟餓死鬼投胎似的,一聽是施粥都趕著過來呢。”
賈大名點了點頭,說道:“等人來得差不多了,就把船艙裡你們縣的那十幾個刁民弄到台上去吊起來,給大家看看,不遵守朝廷命令,拒不交稅是什麽下場。”
“是,是,這個自然,下官會安排好。”
賈大名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說道:“要不是陳升這個不識時務的東西,本大人何須跑來受這等苦。”
“是,是,聽說陳升向來對朝廷政策陰奉陽違,這次的征稅就是證明,否則也不會才收那麽點,聽說竟然當著知府的面替百姓說話,這不愚蠢嗎。
” “嗯,依本官看你就做的很好,來,乾一杯。”
施粥是幌子、實際上是殺雞儆猴,威懾那些拒不交稅的農民。
自從賈大名想出了這一法子,朝廷新近征收的花崗石稅和朝鳳稅就順利多了,朝廷把征收這兩項稅賦的監督權交給金衣使,他做的好,上面一高興,升官怕是妥妥的了。
想到這,賈大名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低頭貪婪地看著二層甲板上的美人們,美酒美人,真是美哉啊!
可惜的是,賈大名只能過過眼癮,這是皇上要的女人,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動啊。
就在這時,一名總旗跑上來稟報:“百戶大人,施粥廣場已經擠滿了人,兩百名金衣使也已經到位。”
陳山河有些擔心地說道:“兩百名會不會少點,要是發生點...”
沒等他說完,賈大名大手一揮:“本大人在,誰有那個膽。出發!”
就在賈大名等人出發的時候,通往施粥廣場中心的高台已經被清出一條路來,兩百名金衣使分列兩邊,神情冷漠。
“這是粥嗎?這都快淡出鳥了。”一個漢子看著碗中飄著的幾粒米苦笑道。
旁邊的人應聲道:“將就喝吧,總比沒有強。”
“快看那邊,大官來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只見賈大名在陳山河的陪同下,走過中間的通道登上了高台,整個廣場靜了下來,齊刷刷地看向賈大名,而負責施粥的也在這時悄悄地撤了。
台上的賈大名朝著頭頂一抱拳, 大聲喊道:“吾皇仁慈,在得知災情後,下旨特赦了災區原來的兩成稅賦,並且清空國庫用於賑災施粥,此乃皇恩浩蕩。”
“來了一石賑災糧,還清空國庫了,瞎扯。”一個實在聽不下去的漢子低聲嘀咕著。
說完場面話後,賈大名覺得這太陽實在有點大,曬得很,想著趕緊得說完正事才是。
“可是現在,竟然有人不體諒皇上的難處,拒不繳納花崗石稅和朝鳳稅,實仍大惡,應嚴懲以正朝廷威嚴。”說完這,賈大名臉紅了下,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扯。
好吧,那就直接殺雞儆猴了。
“來人,將羅陽縣那些拒不交稅的刁民帶上來,吊在高台上爆嗮一天以示懲戒。”
隨著賈大名的命令下達,十幾個餓的走不動道的、衣衫襤褸的漢子被帶了上去,片刻後,十幾個漢子就在高台上晃悠了起來。直到現在,大家才明白為什麽今早要弄起這個台子。
“花崗石稅,給皇帝老子的女人蓋房子?憑什麽讓我們出錢?”
“那朝鳳稅又是什麽?誰告訴我下誰是鳳?這啥意思啊。”
“都受災了,糧都沒了,還來逼我們,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你們看他們當官的,個個吃好穿好,我們累死累活卻要餓死。這賊世道啊!”
......
高台上那些漢子奄奄一息的樣子強烈刺激著所有人,看著他們就如同看到了自己的未來,許久埋藏在內心的委屈、憤怒衝破了所有的顧慮、恐懼,猶如火山爆發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