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

馬超終於又盼到了十天一次的休沐日，一大早，他連早飯也沒吃便駕馬急匆匆來到城外土樓求見呂布。

衛兵看見他就頭疼，攔住他說道，“大王吩咐了，太陽沒升起來前，除非急事，否則不許進去打攪。”

馬超道，“我就是有急事稟報。”

衛兵顯然不信，提醒道，“小將軍也是軍中之人，可知謊報軍情是要砍頭的。”

馬超不耐煩叫道，“你管我腦袋作甚，給我進去稟報便是。”

“行！等著！”

衛兵轉身進了土樓，一會兒出來沒好氣地對馬超道，“大王讓你在外頭等著！”

馬超一臉鬱悶，到底還是不敢硬闖，上次他嘗試闖了一次，若非反應迅速及時退了回來，屍體已經成為馬蜂窩了，這群衛兵跟許褚一樣莽，不管何人闖樓，他們都敢下死手。

馬超坐在門外石墩上，百無聊賴等著，直到許攸過來拜見，他才跟著一起進去。

呂布從二樓下來，看見馬超就開罵，“你這小子，一輪到休沐便跑過來，這已經第幾次了?你來就來，能不能遲一點?還敢謊稱有急事，誰給你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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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站在天井中，抬頭一臉倔強地看著他，“你讓我帶兵去平涼州，我保管不會再來打攪。”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沒糧沒糧，拿什麽去平?”

馬超哼道，“你莫坑騙我，這些時日我將並州各處都轉了一遍，百姓沒一個餓肚子的，怎會沒糧?”

他說著徑直走到涼亭石凳坐下，“我母親、弟弟皆留在晉陽為質，大王有何可擔心?”

呂布懶得跟他解釋太多，說道，“等你打贏仲康，兵法也能辯過他，我便準許你去。”

說起這個，馬超一下子沒了氣焰，許褚那莽漢，非但武藝高強，各兵法奇書也是信口拈來，自己從前雖也學了點，卻遠不如他，兵法辯不過，打架也打不過，真是鬱悶至極。

非但許褚，他還跟閻行較量了一番，發現以前韓遂身邊這個十分低調的小將也是個高手，還有那個華雄，居然也打不過，自己這個西涼第一猛到了並州一下子變成了第三，馬超心裡十分不服氣。

呂布不再理會馬超，對許攸道，“子遠來得早啊，先去廳中坐坐，阿茉一會兒便來。”

許攸拱手行了禮，去裡頭喝茶看報等著，馬超又纏著呂布陪他練武。

“我哪來這個空閑?”呂布像趕蒼蠅一樣趕他出去，“去去去，找英偉耍去！”

“英偉不會教，仲康說他們以前就是你教出來的。”馬超死皮賴臉賴著不走。

“那是以前，我現在哪有空教你?武藝是練出來的，你讓仲康、英偉多揍幾次自然進步了。”

呂布隨口敷衍著，抬頭見小湯圓的房門打開了，他連忙又爬上樓把女兒抱下來，有仆從端了溫水過來，呂布親自喂女兒喝了杯水，給她洗了小臉，又帶她去坐旋轉木馬。

這木馬只能靠人力旋轉，呂布一遍遍不厭其煩地轉動著，陪女兒玩得不亦樂乎，馬超在一旁看得滿臉黑線，誰能想到，這個在外威風凜凜的唐王殿下竟然是個女兒奴?每次過來都能看見他抱著女兒不撒手。

張茉這時也帶著兩兒子從樓上下來，知道馬超肯定又是沒吃早飯便過來了，招呼他一起進去吃飯。

吃罷早飯，呂布把呂震和呂璿托付給徐大娘，和張茉帶著長子呂乾，還有許攸一起去巡視實驗田，許褚領幾個護衛跟隨，馬超閑得無聊，乾脆也跟著一起去湊熱鬧。

除了許攸，還有司馬懿幾人也聞風而來，

已經等候在外面路口。現在已經進入五月中旬，今年第一次進行育秧試種的水稻進入抽穗期，張茉肯定要去看看成果。

由於缺糧嚴重，從去年收降黑山賊時張茉便在想著要如何度過今年青黃不接的這段饑荒。

她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去搶，不過年景太差，思來想去除了南方幾個州，北方是真沒地方可搶了，而南方水網廣布，沒有水軍去那邊搶糧根本不現實，實在沒辦法，她便想把今年的種植時間提前一些。

然而每種農作物都有它的時節，隨意將時間提前的結果必然是全數凍死，她便想到後世的育秧辦法，先利用暖棚育秧後再插秧。

這時代根本沒有育秧一說，都是季節到了直接將種子撒田裡，讓它們自由發芽生長。

而育秧是提前一個月左右將種子以暖棚培育，這樣到了時間便可直接將苗插到水田裡，跟散播比，時間就提前了一個月，收獲期自然也提前了。

一個月，沒有糧的情況下要多餓死多少人，所以在育秧實驗成功後，張茉便讓人在向陽、逆風、海拔比較低、水源充足的地方建設多座暖棚，讓晉陽及周邊幾個縣皆用育秧來種植。

眾人騎馬坐車來到汾水河畔的實驗田，舉目望去，鬱鬱蔥蔥的稻秧猶如遼闊草原一望無際，看著讓人心情格外舒暢。

許攸面帶喜色說道，“我昨日已經來田裡看過一次了，聽幾位農人說，此法種植非但收獲期提前，產量也會比散播更好。”

“還能增產?”張茉疑惑。

她對農業不是很了解，知道的一些辦法都是前世隨母親乾活學的，如果不是今年災荒嚴重，她也不會想用育秧法來種水稻，因為就算提前一個月收獲，在沒有足夠肥力的情況下，北方還是只能一年種一季糧食，加上建暖棚的費用、燒爐子的費用，提不提前沒什麽意義。

許攸蹲下扶起一棵水稻給眾人看，“此秧粗壯，分蘖能力強，比散播植株獲得更多的有效穗數，我稍微做了預評估，照這穗數來看，每一畝在相同肥力下， 可增產三成左右。”

“昨日我觀看了幾處稻田，皆是如此，又詢問數個農人，他們告訴我，往年散播種植時，往往種子沒發芽雜草便已瘋長，非但地力為雜草所搶，很多秧苗被覆蓋甚至長不起來，而現在插秧時農人都會順手將雜草拔了，秧苗顯然長得更茁壯。

再就是植株間距，散播時種子分散不均勻，或一堆聚集一起，或間隙太大，還有的種子乾脆不發芽，甚至發芽前後時間間隔太長，造成植株高低不齊，而插秧卻可避免出現這些情況，這便是提前育秧可增產的原因所在。”

許攸指著這一大片農田，笑道，“插秧雖然更費勞力，然而有王妃發明的曲轅犁、水車、脫穗機，多加一道育秧、插秧工序，其實還是比從前更省力，而每一畝能增產三成，這於整個天下來說，每年可增加多少糧食?”

他說著拱手對張茉虔誠一拜，“王妃真乃仙人轉世，在下對您的崇敬猶如這濤濤稻海，延綿不絕，今年青黃不接的饑荒問題可解決一大半。”

張茉忍不住撲哧一笑，“子遠何時也學會拍馬了?”

許攸道，“非是奉承，是心悅誠服！”

呂布笑道，“心悅誠服就對了，我家阿茉就是仙人，特地來拯救蒼生……”拯救我的。

司馬懿跟著道，“可不是，咱並州百姓哪個說到姐姐不是一臉虔誠，誰若敢說一句姐姐壞話，那可慘了，會被大家的口水淹死。”

諸葛亮道，“有此育秧之法，若能再想辦法提高土地肥力，便可一年種兩季，一季水稻，一季冬麥，則再也無需害怕饑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