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開口就說沒糧,陳宮卻是不信的,在決定擇呂布為主的這段時間裡,陳宮也對並州進行了一番調查,不說這幾年並州各處積極開荒種糧,就在去年災荒之前,並州官府曾數次派人去荊州各處購糧,前不久又劫了袁術的糧草,此時最不缺糧的就是並州了。
陳宮提出自己的疑惑,呂布解釋道,“先生只看到我並州有糧,卻沒看到有多少人需要吃糧,黑山幾十萬賊眾,關中、冀州、河內數十萬災民,還有冀州這邊,公孫瓚隨時可能出兵,我也得留些軍糧,非是推脫,是真的拿不出多余糧草去兗州了。”
聽呂布說這些話,陳宮忽然意識到,現在的並州牧已經不只是並州牧了。
他歎了口氣道,“今年各處都不容易,我兗州府庫存糧,先前多被曹孟德帶去伐徐州之用了,君侯若願意出兵,我回去和孟卓商量商量,大家各自出一些,湊上一萬大軍三、四個月的糧草。”
呂布點頭,“若有糧支持,我定派兵南下!”
“那在下便先告辭了!”陳宮拱了拱手,告退離開。
“他若出糧,兗州能要來嗎?”看著陳宮離開的背影,呂布問道。
“要不來。”
“為何?”
“陳宮方才說了,曹孟德留了程昱守東郡,荀或守濟陰鄄城,夏侯惇守著東郡東阿,這些人是不可能叛曹的,陳宮目前也隻遊說了陳留郡的張邈、張超兄弟兩一起投靠你,所以咱們即便入主陳留,東郡還在曹操手裡,濟陰郡有荀或在,不會響應,而阻隔在這兩郡和徐州之間的東平國、任城國、濟北國、山陽郡敢響應嗎?曹操一調頭就能立即把他們打下來。”
呂布回想夢中,情況跟現在確實不太一樣了,那時候留守東郡的是陳宮,他遊說張邈等人後,直接把東郡、陳留全獻給了自己,然後其他郡縣聞風紛紛響應,最後整個兗州只剩三座城還在曹操手裡,然而即便只剩三座城,自己那時也打不過他,真是菜啊!
“一個陳留郡也好,不多不少,既能給曹孟德添堵,又不至於影響這邊大事。”
張茉笑了笑,“可不是,據徐州那邊飛鷹傳信,我師兄劉玄德兵屯襄賁,這會兒正和曹操死磕郯城呢!”
“他哪來的兵馬?估計打不過曹孟德吧!”
“公孫瓚給了三千,來徐州的路上,北海孔文舉又給了兩千,然後陶謙原先駐守琅琊國的三千丹陽兵也給他了,有關二哥和張三哥帶兵,這些兵力也夠曹操吃一壺的,沒看那郯城打了這麽久還沒打下。”
呂布道,“那是打不下了,等咱們這邊出兵陳留,曹孟德必然嚇得回軍防守,陶老頭估計命不久矣了,此番劉大耳大義救徐州,倒是讓他撿了便宜。”
“也不一定,師兄身邊沒個得力謀士,他那人又太講仁義,或許被人算計一遭就玩完了,且看結果吧!”
“要不要幫幫他?”呂布問道。上輩子自己丟了兗州,得劉大耳好心收留,卻很沒義氣得趁他去討伐袁術時搶了徐州,後來他甘願在下邳給自己看門,自己卻又受袁術蒙騙把他給打跑,真的太不講道義了。
張茉撇嘴,“怎麽幫?派謀士過去我怕被他幾把眼淚給拐走了,派兵又沒糧,而且他即便暫時得到了徐州,在袁術和曹操兩方強敵的夾縫中,也守不了多久,我……最多給他送點有用的情報。”
…………
“曹軍是不是又、又攻城了?玄、玄德老弟呢?他……他還在不在?”
郯城,陶謙有氣無力地躺在榻上,聽著外面傳來的轟隆聲和廝殺聲,略顯焦急地問道。
榻旁跪著他的兒子陶商、陶應,兩人年紀都不小了,此刻卻哭得像孩子,陶商抹著眼淚道,“父親放心,劉皇叔一直都在……”
陶謙的別駕從事糜竺在一旁勸慰,“有劉皇叔在襄賁成犄角之勢,曹軍攻不下郯城的,主公放寬心好好養病。”
陶謙輕輕搖了搖頭,“我……這病好不了了,自己……身體自己清楚,只怕也就這幾天了……”
他扭過頭看著兩個兒子,渾濁如蓋著一層紗霧的雙眼流出兩行清淚,“為父沒什麽本事,我兒亦無能,繼承不了基業,徐州遭曹、袁兩面圍攻,危如累卵,早晚要丟,為父死了一了百了,可憐我兒,可憐徐州百姓……”
陶商哭道,“是孩兒無能,不能為您分憂!”
“父親會長命百歲的……”陶應握住父親的手,嗚嗚大哭起來。
糜竺在一旁哽咽不止,雖然有劉皇叔在外幫忙牽製曹軍,然而看曹軍下城決心,只怕也拖不了多久。
半響,陶謙止住哭聲,突然對糜竺道,“去……徐州牧印信取來,我書信一封,拜劉皇叔為徐州牧……郯城若破,你、你等去、去拜見過劉皇叔後,就……就回丹陽老家,這輩子別出仕了,安心做個逍遙閑人,比什麽都好。”
“父親……”
“郯城不會破的……”
兩人哭聲越發悲涼,陶謙掙扎著爬起來,吩咐陶商去取紙筆。
…………
郯城外殺聲震天,投石車夾帶著一罐罐桐油飛向城裡,衝車不斷撞擊著城門,兩架有城牆那麽高的攻城塔慢慢靠近,士兵從裡面源源不斷湧出,直接殺向城頭。
觀此攻勢,郯城很可能守不住了。
而此時的襄賁城外,劉備準備去襲擾曹軍的兵馬正被典韋帶人攔在了道上。
張飛打量著對面鐵塔般的黑漢,身長八尺,腰大膀圓,手持兩把雙鐵戟,看著頗有分量,臉上長了許多肉疙瘩,一雙虎目大如銅鈴,留著半臉拉渣短須,面貌極是凶惡可怖,因為體型太過龐大,他座下戰馬被壓得直喘氣。
張飛扭頭問關羽,“二哥,這廝真有阿茉說的那般厲害?”
關羽擦拭著手上大刀,眼眸微眯,“試過便知。”
“那讓三弟我先去試試水!”張飛嘿嘿一笑,提著丈八蛇矛縱馬衝過去。
“兀那小兒,且報上名來,你典大爺戟下不斬無名之輩。”典韋驅馬上前幾步,張狂地叫道。
“小兒,你張爺爺來也!”
張飛大叫一聲,馬速不停,蛇矛借著馬勢朝典韋胸口扎去,典韋急忙挺戟相擋。
“鐺!”
金鐵交鳴,震耳欲聾。
剛一交手,張飛就知道阿茉沒騙他,這廝力氣比自己大了不是一星半點,是塊不好啃的硬骨頭。
典韋隔開張飛矛尖,叫道,“可敢下馬一戰?”
想騙你張爺爺步戰,想得美!
張飛嗤鼻,若無阿茉提醒, 自己可能真會下馬,但現在他知道,步戰的話,自己十幾個回合估計都扛不過,那才是丟臉丟到家。
話說,他長這麽大,除了在汜水關被呂布扎過一個血窟窿,還沒有人能在他身上留下半點傷,今日卻是又遇到對手了。
《高天之上》
張飛目光落在典韋坐騎上,嘿嘿一笑,長矛上下左右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攻擊,典韋因體型太龐大,戰馬馱著他已經有點費力,轉向奔跑比平常馬遲鈍許多,隔開幾次攻擊後,典韋火氣上來了,乾脆躍下馬背來戰。
張飛仗著馬上優勢,居高臨下之勢給他加了不少力,倒能勉強維持住。
後面關羽見張飛幾十回合還拿不下典韋,眼皮不由一抬,暗道,此人武藝果然了得!
自汜水關圍毆過呂布後,關羽已經不那麽講究什麽武德了,阿茉既然特意提起,讓他們小心此人,那就一起上吧!
關羽大刀斜劈而來,典韋左手擋張飛,右手戰關羽,幾十個回合後,覺得有點力不從心,又幾個回合後,典韋已有些招架不住,在被張飛刺了一個血窟窿後,他咬牙一個巨力揮開關張二人兵刃,頭也不回往隊伍中逃去。
武將PK結束,接下來就是兩邊士兵廝殺了。
典韋原以為世上除了呂布,再無人會是自己對手,方才關張二人無恥圍攻,他也是不放在心上的,誰料此二人也非泛泛之輩。
鬥將鬥輸了,典韋還受了傷,關張二人又帶兵衝殺過來,典韋帶來攔截的隊伍很快被殺散,然後曹操眼看就要拿下郯城了,後方卻又被點火,這一日卻又做了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