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來到了中平四年(187年)四月,呂布母親三周年祭日將至,呂布請求回九原祭奠家人,董卓沒理由不同意,不過要求呂布帶董清一起去。
董清也算是半個呂家人了,呂布無法拒絕她去祭奠未來公婆,隻得同意。
呂布嘴上同意,心裡是萬般不想帶董清,他被女人暗算過兩次,也學會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臨行前兩日,呂布讓魏續去城裡買了包瀉藥加在董清自己送來的飯食裡。
為免別人懷疑,呂布自己也跟著吃了,兩人皆腹瀉,不知是體質問題還是呂布吃得少,董清比呂布嚴重許多,拉肚子拉得幾乎虛脫,沒個十天半個月人是恢復不過來的,呂布陪了她三日,借口再拖延下去會耽誤母親忌日,董清無奈,隻得同意他自己回去。
呂布把軍中事務交給李肅、高順幾人,帶著魏續趕往並州,卻不是回九原,而是先去晉陽。
呂布騎的是赤兔,把當初北宮伯玉的那匹馬給了魏續,二人快馬加鞭十余日便來到晉陽,得知張茉在山寨,又馬不停蹄趕往太行。
“寨主,門外有一自稱呂布之人求見。”
張茉正在校場看士兵排練陣型,一個衛兵急匆匆跑過來稟道。
她愣了一下,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你說誰求見?”
“那人自稱呂布。”
“不許放他進來,讓他滾!”張茉反應過來,幾近咆哮說道。
這廝劈了腿還有臉回來?!回來想幹什麽?繼續欺騙她感情?
“是!”
衛兵應了一聲,轉身就準備去叫呂布滾蛋,他才跑出數步,卻聽張茉又道,“算了,放他進來。”
又對李貴等人道,“他欲娶董清之事你等便裝作不知,還是如從前那般待他,不許露出馬腳。”
李貴道,“這是為何?你打算原諒他了?”
“不為何,聽話就是!”張茉說著,往谷口方向走去。
她努力壓製著心中想質問的強烈欲望,努力讓自己發沉的臉色變成喜出望外,迎上那個走進寨口的男人。
呂布遠遠看見張茉朝自己跑來,俊朗的臉上綻放出久違的笑容,他將馬韁扔給魏續,飛奔上去,一把將這個讓他思之如狂的女子緊緊擁進懷裡。
“阿茉,阿茉,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抱著她,在郿縣所有的愁悶、煩悶心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歡喜和激動。
他的懷抱依舊寬闊溫暖,他的心跳依然強勁有力,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他還是從前的那個呂布。
“我、我也很想你……”她不自然開口。
呂布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沒聽出其中不對勁,又把她從懷裡拉出來細細打量,近一年不見,她又長大了不少,已經是個少女了,臉上雖塗了些黑粉,但五官已長開,整張臉顯得越發嬌豔動人。
他右手輕撫上她臉頰,凝望她清潤的眼眸,這雙眼曾無數次出現在夢中,他從不知自己有一日竟會如此喜歡思念一個女子。
“世間女子無人能及阿茉半分!”
看他眼中癡迷的神色,張茉拍開他的手,佯裝怒道,“你就隻喜歡我這張臉麽?”
呂布又把人摟進懷裡,下巴在她發邊輕輕蹭著,“胡說什麽呢,我喜歡你的全部,不管好壞!”
張茉心中冷哼,出去一段時間,甜言蜜語說得遛得很了。
想到這廝已經跟董清好上了,張茉瞬間覺得他這懷抱膈應人得很,
她急忙掙脫,一邊往寨子裡走一邊道,“你這次怎有空回來?” 呂布跟上去拉住她的手,“母親忌日快到了,我想回趟九原祭奠,便先來看看你。”
“哦!”張茉淡淡應了一聲,下意識想掙開他的手,卻還是忍住了。
“那你什麽時候動身去九原?”
呂布笑道,“怎麽?我才來就要趕我走?”
張茉尬笑,“沒有,就是問問,我也舍不得你。”
“那我便多呆幾日,我的馬快,從這兒幾日便可趕到九原。”
張茉目光瞥向魏續牽著的兩匹馬,皆為赤紅色,看著都很高大雄壯,其中一匹應該是赤兔吧,這廝又是美人又是寶馬,現在還想回來賺自己給他做妾享齊人之福麽?做夢!
呂布又道,“阿茉,不若你此次隨我一起去祭奠我父母吧,提前認個親。”
“我不去!”張茉張口拒絕。
“為何?”呂布終於察覺到她的異常,有些奇怪地看著她。
張茉忙換上笑臉,解釋道,“安仁離開了,阿褚也出去做生意了,寨子就李貴一個人,他那人不是個頂事的,我得留下照看著,不能離開,時間還長著呢,日後有的是機會。”
“安仁去哪裡了?”
“此事說來話長。對了,你有沒有什麽新鮮事跟我說說?去了這麽久應該有不少事吧!”
張茉轉身,仰頭,清澈的眼眸認真地看著他,呂布下意識回避她眼神,支吾道,“是有很多事,晚上我再慢慢告訴你,現在先給我弄點飯吃,為了快點見到你,我二人路上都沒好好吃口飯。”
見他這副表情,張茉心中越冷,卻笑道,“瞧我,見到你一時高興都忘了。想吃什麽,我讓梅香給你們做。”
她拉著他的手,疾步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呂布道,“隨便什麽都成,只要是你這裡的飯,我都覺得好。”
回到小院,張茉吩咐梅香去做飯,和呂布坐在院子涼亭裡,魏續知道呂布有話要說,很自覺去廚房幫忙燒火。
“有什麽事,現在說吧?”
二人在圓桌旁相對而坐,張茉靜靜看著呂布,等他自己坦白。
其實剛讓士兵放他進來時,她有想將他迷暈囚禁起來的念頭,不過最終還是放棄了這一想法,就算背叛了,他曾經到底救過自己,張茉無法做出毀人前途之事,而且,這樣做的結果會耗盡兩人之間最後的一點情分。
“是有一件事……我說了你別生氣。”呂布小心翼翼看著她。
“嗯!不生氣!”
張茉這個反應讓呂布覺得,她似乎已經知道。
他躊躇了一下,鼓起勇氣道,“我、我過幾月要娶董卓之女……”
還算坦白,張茉呼出一口氣,一直積壓心中的陰鬱之氣漸漸消散。
見張茉依然一臉平靜,呂布就知道,她已經知道了,不過該解釋的還是得解釋清楚。
“那夜我喝醉了,那個女人偷偷溜進客房,還、還躺我床上。”
呂布說著又急急解釋,“但我和她什麽事都沒發生,我後來回房中看過了,床單是乾淨的,我並沒有動她!”
“既沒有,你為何要對她負責?”張茉疑狐地看著他,那董清長得雖一般,身材是真的好,這廝又喝了酒,能忍住?
“此事鬧得全城皆知,除非我離開主公,否則如何能不娶?我已跟主公說過,來日娶你為平妻,他亦同意了。”
“我不同意!”
張茉頗為好笑地看著他,“你忘了我曾跟你說的?我的丈夫必須只能有我一個妻子,你便是納她做妾我都不同意,何況是妻?你為了前程娶她無可厚非,我不願和別人共侍一夫。”
呂布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我知道,我從未忘過對你的承諾,我不會碰她,娶她只是權宜之計,待大權在握一日,我便休了她。”
原本他想堂堂正正自己奮鬥,但董清既然送上門,他又不能不娶,何不利用她盡快取得董卓信任,跟董清逢場作戲那些日子他已想明白,對有些人有些事,用些非常手段是必須的。
“你若不碰她,董卓不懷疑?還會重用你?”
呂布道,“先拖一段時間,她臉皮再厚也不會隨便跟人說這種事,近年涼州頗為不安定,或許明年又要去涼州平叛,這一去沒有一年半載是回不來的,再三天兩頭弄個傷什麽的,拖到董卓離不開我時便無需再找借口了。”
呂布早已做好打算,此次回九原拖個幾個月,等回去時差不多涼州又要亂了,等把叛軍打退,陛下也該駕崩了,董卓進兵洛陽後忙得跟陀螺一樣,哪還有空來管這兒女之事,再等關東諸侯討伐董卓時,借機除掉一部分不聽話的西涼將領,他便能掌控大部分西涼軍。
看著呂布格外真誠的眼眸,張茉不知該不該相信?
良久後,她輕歎了口氣,不管如何,董卓都是必須要殺的,她不會因任何事任何人再退縮了,至於其他,日後再說吧!
“你若不信,我可以亡母發誓,我……”
“行了,發什麽誓,我信你就是。”
“真的?”呂布一臉欣喜看著她。
張茉點了點頭,信不信她自己其實也不知道,但她知道此時還不能和呂布鬧翻,反正離七年之約還早著,日後的事要如何發展還是個未知數,沒必要糾結這些兒女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