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目前雖然只是個屯長,但呂布早把自己直轄的五百人交給他訓練,所以不管是軍紀還是配合,這五百人皆比開始好了不少。
高順擺出的進攻陣型類似尖錐型,韓來和百名最強壯且戰鬥經驗豐富的士兵為錐頭,刀盾和長槍兩兩配合,後面全是一名刀盾配兩名弓手。
若是現實交戰,這種兵種配備比例破陣雖可能快一點,但短兵相接後弓手的作用就大大降低,弓手太多,即便破開陣也很可能被對方反殺,但今天是比試,只要破開陣便成,無需再進行廝殺,高順才安排了大量弓箭手。
一鼓起,高順的尖錐隊踏著有節奏的腳步徐徐逼近圓陣。
“射!”
圓陣將領見對方進入一箭之地,開始下令放箭。
漫天箭雨落下,只見原本站得比較松的尖錐陣士兵迅速聚集,盾牌高舉,不帶箭尖的羽箭打在盾牌上,猶如雨打瓦片,發出一陣雜亂的劈裡啪啦聲後,高順軍中無一個士兵被弓箭擊中。
就在聲音停歇的一瞬間,聚集的士兵又迅速分散,趁著對方兩波箭的空隙,已經滿弓的弓手快速反射,在圓陣中染起了點點綠色。
被射中的士兵自己退出陣,圓陣後方弓手和長槍暫時缺了一點口子。
四輪對射後,高順這邊隻被淘汰了二十幾人,而圓陣卻被淘汰近百人,不過圓陣具有較強伸縮性,對方很快把陣縮小,各處缺開的地方又填上人,除了規模小一些,陣型並未散。
雙方開始短兵相接,百名身強力壯的長槍、刀盾卒在韓來帶領下,猶如一把尖錐直插圓陣一角,沾了染料的長棍循著對方盾牌的空隙不斷刺、挑,後方弓手依然進行對射,這時候人員傷亡便多了,幾乎每一瞬間都有士兵被淘汰下場。
站在高處觀戰的胡軫觀察著下面三方的破陣情況,臉色已經徹底青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只要不出意外,呂布軍定會是第一個破陣的,而自家可能士兵都陣亡了也破不開陣。
牛輔一臉得意看著胡軫,“胡文才,準備準備,要開始做距躍曲踴了。”
胡軫胸膛急劇起伏著,緩了半天才忍下要揍人的衝動。
他瞥了牛輔一眼,冷哼,“你也別太得意,今次比試呂布可以說是完全勝過我二人,此人本事不小,他若再娶了清兒,主公那兒就沒你什麽位置了。”
牛輔臉上笑意頓時消失,胡軫感覺心裡舒服點了,又道,“聽說清兒回來這幾日天天往呂布帳中跑,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穿的,看來這兩人好事將近了。”
說曹操曹操到,胡軫說著朝不遠處努了努嘴,“噥,清兒又來看呂布了。”
牛輔轉頭看去,董清那小蹄子穿著一身男裝,不倫不類地朝這邊跑來,也不知主公到底喜歡這丫頭什麽,半點女人的矜持也無,跟妻子比真的差太多了。
董清騎馬來到看台,一臉興奮對董卓和呂布道,“父親、奉先,朝廷的封賞下來了,你們快回城接旨去。”
“哦?”董卓雙眼一亮,站起來道,“何時到的?”
“就剛剛,快點走吧!”
董卓急忙招呼呂布,“奉先,走,快隨我回城接旨。”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對段煨和彭冠道,“你二人看著統計結果,明日來我府裡,我等再好好慶祝一番。”
又看著胡軫等人,“還有你等,都一起來!”
期盼已久的爵位終於來了,董卓滿面春風,帶著呂布、董清急匆匆回城。
牛輔、胡軫看了看三人的背影,對視一眼,狼狽為奸二人組又重現默契。
董卓和呂布回到府裡,鄔氏已擺好香案,董卓也懶得去沐浴更衣,整了整儀容,插手躬身聆聽內侍宣旨。
香案前,面容白淨的內侍看了眼董卓,展開手中錦布卷軸,尖細的嗓音徐徐響起:“中平三年秋十月癸酉,皇帝劉宏,封董卓斄鄉侯,詔曰:破虜將軍董仲穎,先於美陽縣破叛軍,斬首三千一百二十五級,複攻望垣,誅叛首北宮伯玉、邊章,斬首四千四百一十二級,收降三千三百五十二人,揚大漢國威,令三輔得安,益封仲穎兩千戶。”
聽到斄鄉侯時,董卓笑臉已經微垮,原以為如此大功,應能封郿縣候,誰知只是個鄉侯,雖然陛下給他多加了食邑,但級別差得多了。
內侍念完,將聖旨交給董卓,一臉奉承的笑,“恭喜斄鄉侯,此次諸位平叛將軍中,唯將軍一人得以封侯,恭喜恭喜!”
董卓收起不豫之色,拱手回禮,“多謝!”又問道,“陛下可還有其他旨意?”
內侍恍然,“是還有一封給呂布的免罪詔書。”
他拍了拍腦門,“瞧我,一時高興差點忘了這茬。”
說著從另一內侍手上取過另一道錦帛交給董卓,“這道我便不念了,陛下已免了呂布之罪,另賞賜錢財布帛若乾。”
董卓把錦帛交給呂布,取過仆從托盤上的錢袋子塞內侍手裡,“勞煩內監大老遠跑這一趟,辛苦了!”
內侍摸了摸裡頭東西形狀,又顛了顛錢袋,笑眯眯道,“能為侯爺效力,不辛苦,不辛苦。”
董卓又客氣了一句,喚人帶傳旨宦官下去休息。
他坐到香案旁,重新打開聖旨看了一遍,約莫能明白陛下為何隻封他斄鄉侯,此番他雖斬殺兩方叛軍,然韓遂、李文侯卻未滅,涼州亂軍隨時可能整合起來再造亂,陛下怕一下子封太高,下次再立功便不好封賞了。
想到這兒,董卓因和預期有些差距的失落心情一掃而空,再怎麽說他董仲穎也是列侯了。
倒是董清依然不滿,“父親此次立了大功,怎就封了一個鄉侯,還有奉先,竟隻賞了點錢。”
董卓笑道,“我兒莫抱怨,奉先此次如願脫了罪,依他勇武,還怕日後不能建功麽?”
呂布上前對董卓拱手一禮,“多謝主公為末將脫罪一事費心!”
董卓笑道,“我不過將你功績上報而已,還是奉先自己有本事。”
他看了看外面漸暗的天色,“奉先今日便不要回軍營了,且住在府中。”
董清聞言,偷偷瞧了眼呂布,想到華雄給她出的主意,臉頰慢慢燒起來,又趕緊低下頭。
呂布道,“末將還是先回營,明日再來向主公討杯酒喝。”
“也罷,城外比試結果應該也出來了,你便去看看,陛下賞賜的錢帛且先寄放府上,明日我看給你在城中置一處宅子,再過半年你孝期也到了,你年紀也不小,該娶個妻子打理家務。”
呂布下意識看了眼董清,見她面有羞意,心中升起不詳預感,他猶豫了一瞬,半真半假說道,“勞煩主公為末將費心了。實不相瞞,末將去年在晉陽落難時曾為一女子所救,我答應她將來要娶她為妻,待三年她及笄便回晉陽迎娶,置宅一事不急。”
“哦?還有這事?那女子是何身份?”董卓雖是向呂布詢問,眼神卻看向董清。
董清知道父親是向她詢問,輕輕點了點頭。
“只是一平民女子。”呂布回道。
董卓皺眉,“平民女子?那將來納做妾便可,奉先如此神勇,前途不可限量,需得娶個身份配得上的才是。”
呂布堅定道,“她對末將有救命之恩,我已許諾她,不敢失了信義。”
董卓瞧見自家女兒臉色不好,朝呂布揮了揮手,“你且出城吧!此事日後再說。”
“末將告辭!”呂布拱了拱手,轉身離開大廳。
呂布走後,董卓迫不及待問董清,“你去晉陽回來怎沒跟為父提此事?”
董清哼道,“那女子不過一低賤商戶,根本配不上奉先,提她作甚?”
“可為父看奉先是鐵了心要娶她,這種事為父亦不能強人所難。”
雖然他心裡也很想把呂布招做女婿,但若不是心甘情願,強逼他娶自家女兒,這就不是結親,而是結怨了。
董清道,“父親放心就是,女兒會讓他心甘情願娶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