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退兵的速度實在有點超乎呂布的預料，他一路幾乎沒怎麽休息，火急火燎地從晉陽趕來，就怕袁紹萬一發兵來打壺口關，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被嚇退兵了?

“我有如此可怕嗎?”

走到帥帳門口，呂布摸著長了一圈胡茬的下巴，忍不住扭頭問賈詡。

賈詡一本正經地點頭，“是有點，卻不至於這樣便把他嚇跑。”

他跟著走進大帳，“袁本初這時候若回頭和曹孟德一起去打文遠，而後再一起陳兵上黨，這戰事還有得磨，他冀州最不怕的就是磨時間，確實退得蹊蹺。”

“麹義降了，他怕我去打常山，所以嚇得趕緊回去防守了。”呂布笑道。

饒是聰明如賈詡，此時也猜不出袁紹急急忙忙退兵的真正原因，思來想去也只能歸於如此，他問道，“主公要出兵常山嗎?”

呂布在主位上坐下，示意賈詡也入座。

“打是肯定要打的，就看是先收拾曹孟德還是先取冀州，先生有何想法?”

賈詡道，“依我之見先收回河內更好，夫人故意讓出汜水關，又讓文遠退守白陘，不就是想看看河內哪些人會跳出來?伯侯那邊應該會有名單，正好趁著驅除曹軍之際一並清理乾淨，則河內便完全歸屬並州了，日後再興戰事也不必再怕後院起火。”

“先生說得在理！”呂布眯起了雙眼，“曹孟德那家夥，我想打他很久了，這次他要不識相就死定了！”

袁紹退兵，呂布便沒有繼續留在上黨，第二天就回晉陽去了，臨走前他派遣路上撿來的麴豎那一千八百多騎兵去相助宋憲守箕關，同時又讓曹性帶兩千人去助張遼。

那日麴豎逃離晉陽後並沒有走遠，因為缺糧，他帶兵劫了陽邑附近的一個莊子，後派人回晉陽打聽消息才知自家主子已經投降了呂布，他本欲回去找麴義，正巧路上碰到了呂布的隊伍，呂布便直接把他帶來上黨。

麴豎是麴義家將，對他忠心耿耿，只要麴義效忠誰，他就效忠誰，他想著主子新入夥並州，總得先立個功以表忠心，便跟著呂布過來了。

…………

袁紹退兵的消息傳到河內的時候，曹操正在挖呂布牆角。

杜畿、司馬朗、楊俊、張承四人一臉驚愕地看著前一刻還十分謙和有禮的曹孟德瞬間變臉，只見他一腳踹翻面前幾桉，額上青筋暴起，目眥欲裂，仰天咆孝。

“袁本初，你這狗娘養的！狗娘養的孬種！！慫蛋！！！你不敗誰敗??第二次了，他娘第二次了！！”

曹操這回真的是暴怒，第一次被放鴿子他原諒了，畢竟那時大夥兒都還沒正式起事，可這一次袁紹一退，並州所有兵力都能調來河內，這讓他如何能不怒?

“元讓，點兵，打魏郡！”

“志才，遣使太原，邀呂布一起出兵，我幫他把冀州打下來！”曹操大吼！

“主公息怒，息怒啊！”

戲志才連忙上前勸慰，主公這次真的是被氣瘋了，邀呂布打冀州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夏侯惇跟著氣哼哼道，“最可惡的還是麹義，打不過不會跑?跑不了不會自刎?他娘居然投降了，還帶那麽多士兵一起投降，這呂布已經夠強了，這一下真的是……沒治了……”

杜畿四人眼觀鼻鼻觀心，努力當個隱形人，早在幾日前他們便已收到飛鷹傳來的消息，麹義降了，袁紹退了，主公正在晉陽整兵，準備來清理河內。

曹操怒罵完，腦殼又陣陣抽疼起來，他微喘著氣走到一旁臥榻斜躺下，揉著太陽穴閉目養神。

他現在陷入了和袁紹一樣為難的地步，

退回兗州他不甘心，留下他又怕打不過，前段時間荀或從兗州來信，陶謙那半隻腳都踏進鬼門關的老家夥竟然聯合泰山臧霸出兵任城，還有袁術那陰魂不散的死小子也在給他找事，一個個真的是欠收拾。曹操思慮了許久之後，憤怒的情緒慢慢平息下來，他從榻上坐起，夏侯惇已經把剛才被踢翻的幾桉扶好，曹操走到桉旁跪坐下，提筆寫了封信交給夏侯惇，“派人送去給劉景升！”

“是！”夏侯惇接過信便匆匆出去了。

曹操又對戲志才道，“叫於禁從箕關撤走，屯兵野王縣。”

“主公如此安排是何意?”

曹操道，“麹義這廝剛投呂布，必要先立一功以表忠心，他的兵馬要不了多久便會從太行陘出來，野王縣乃必經之路，我軍守住這裡便防住了河內西邊。”

他歎氣道，“這幾處關卡攻了這些時日也攻不下，現袁紹那廝退兵，我只能轉攻為守了。”

“那箕關這裡呢?”

曹操道， “學當初王匡，驅趕一群百姓去關外堵著。”

戲志才眉頭微皺，“這……不妥吧，我軍剛進駐河內便如此對待百姓，於主公名聲有礙，也會引起河內人敵視，而且這絕非長久之計。”

曹操嗤笑，“名聲這東西就如一碗飯菜中加進去的鹽，肚子不餓時你會追求鹹澹適宜，等快餓死時，沒放鹽也能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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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走回榻上躺下，徐徐說道，“袁本初那廝慫是慫了點，志向還是有的，腦子也不湖塗，他身邊那些人一個個也都不是省油的燈，此次退兵雖然很沒義氣，但他必定還留有後手，我這兒能拖一時是一時，等等看，如果最後實在不行再退兵。”

“對了，再派人去給袁本初送信，他退兵了總得給咱支應點糧草，有我在此牽製著呂布，他冀州也能稍稍喘口氣，這筆錢他出得不虧。”

曹操做了決定，戲志才也不再多言，領命出去辦事去了，曹操又看向杜畿四人，“你等可想清楚了?”

杜畿不卑不亢拱手道，“我等身為河內父母官，隻忠於河內百姓，忠於大漢天子，曹公若能擊退我主公，我等自是聽從曹公吩咐。”

曹操眸光一冷，“你是篤定我守不住河內?就不怕我殺了你等?”

杜畿道，“我等若是貪生怕死之徒，也不配得曹公禮待，你若真因此殺人，更不配士人效忠。”

曹操笑道，“果然忠義之士，那便等我擊退呂布，你幾人再來正式拜見，先回吧，這段時間安靜待著，不要給我搞小動作。”

杜畿四人拱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