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呂布一行人離開靈泉村,出肴山,快馬趕了一日路來到新安縣。
張遼早在李傕被招回長安時便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已經著手準備糧草了,只是跟隨的兵馬除了並州軍是張遼能定下的,其他人他並不能做主,呂布到新安後,又花幾天時間整頓兵馬, 三日後隊伍才啟程。
新安縣城外,華雄幾人茫茫然看著準備北上的呂布一行人,不知該跟上還是留下。
主公說呂布狼子野心,勾結關東群雄想謀逆弑親,他們不知道呂布是不是狼子野心,但說他勾結關東那群人卻真的是冤枉,胡軫是自己出城去送死的, 大谷關也是在華雄手上弄丟的,這些事真跟呂布沒有關系,呂布也是真的盡心盡力抵禦關東聯軍。
至於謀逆弑親,以呂布現在兵力,長安的李肅和李傕會是他的對手嗎?可呂布卻並沒有留戀長安的權勢和富貴,受了委屈一聲不吭就想回家鄉,並州那個各方勢力混雜又貧瘠的地方。這是狼子野心?
在華雄看來,李肅那廝才是十足的小人,狼子野心,勾結朝中大臣背叛奉先,還睡了奉先之妻,真的是卑鄙無恥至極。
“奉先,你不為自己辯解嗎?主公是受小人蒙蔽,你回去跟他解釋清楚,他還是會相信你的。”華雄走到呂布身邊勸道。
呂布搖頭,“辯解不清了, 我從未想過要謀害主公,但我和那群黑山賊確實認識, 現在我若帶兵回去,主公更會以為我要圖謀不軌,若隻身回去,我只怕難以活著走出長安。”
華雄驚訝道,“你真和那群賊寇認識?那……真是你讓他們去北邙山截殺主公的?”
“是認識,然北邙山和上黨那兩次刺殺,並非我指使,我說了,我從未想過謀害主公,甚至清兒。”
這時候呂布也沒什麽好隱瞞的,華雄等人若不跟他走,知道了也無妨,若想跟他走,更不能對他們隱瞞事情真相。
呂布簡單解釋了兩句,最後對華雄三人道,“你們若確定不想跟隨我,此時也不要回長安了,主公已經不信任你們,便留在新安看著白波軍吧!”
呂布此次帶走的除了並州軍一萬人,涼州軍三千人,原洛陽軍有一部分想跟隨呂布,還有一部分想留在弘農郡,呂布也不強求,總共隻帶走了一萬五千人。
剩下六千人中有兩千人是韓來、鄔單的部下,這兩人雖然站在呂布這邊,可他們畢竟是董卓親戚,家眷都在郿縣,在董卓還活著的情況下,他們無法背叛董卓跟隨呂布,還有四千人是洛陽軍和一部分華雄等人的部下,韓來和鄔單決定去黽池待著,華雄幾人便留在新安。
看著呂布漸行漸遠的隊伍,華雄忽然一甩手上馬鞭,大聲叫道,“奉先等等我,我同你一起走。”
張濟和樊綢見華雄去追呂布,猶豫了一瞬,還是選擇留下,呂布是能打,但並州實在太窮太複雜了,去那裡能有什麽前途?不如留在新安,待主公歸天后,他們便自成一方勢力,以後自己做自己的主不是更好?
“為何又跟來?”呂布瞥了眼華雄問道。
華雄道,“我雖然許久沒見過主公了,但也聽過一些消息,他現在身體大不如前,不知還有幾年可活,主公若死了,我難道要去聽李肅那小人的差遣?至於自己割據一方,我這腦子不行,只怕沒幾天反叫那白波賊給端了,不如跟著你混,我讓人去郿縣把家眷皆接來並州,日後我便是你的人了。”
張遼在一旁笑著打趣道,“誰說你腦子不行,我看就你拎得最清楚。”
賈詡跟著道,“你要派人去郿縣啊?那順道再去趟涼州,
把我家眷也接來。”華雄汗了汗,“這是順道嗎?隔了千裡遠呢!”
呂布道,“不必麻煩英偉了,我本也打算派一隊人去涼州,這些士兵願意跟隨我去並州,我不能把他們的家眷都丟在涼州,只要願意來並州者,我一並接來。”
賈詡聞言不由側目,“加上華雄那一千人,可是有四千涼州兵,每一家算五個家眷,那便是兩萬人口,還有這一萬多士兵,還有徐榮洛陽軍的家眷,你要如何安置?”
張茉道,“這個我和呂布商量過了,近些年並州屢遭兵災,人口流失嚴重,空置房屋和田地比較多,要安置這些人並不難,主要是路上托運費用高一些,也不是不能承受,等回到並州把這些士兵先安頓下來,統計好人數再派人去接。”
賈詡點點頭,“也是,並州確實需要補充人口。此次事情看似突然,然將軍早想好退路,此去倒也一點不倉促。 ”
隊伍走了兩日來到洛陽北、黃河南的平陰縣,平陰縣令得知來者是呂布軍,非但不敢阻攔,還征集附近所有船隻來給呂布的軍隊渡河。
渡口上,縣令殷勤地對呂布道,“如此多兵馬需兩日方可盡數渡過河,將軍不如先隨下官進城歇息一夜?”
呂布沒回答他,而是看向張茉,“累不累?要不進城歇歇?”
張茉輕輕搖了搖頭,“不累,就是擔心父親,若哪天董卓突然又想起你的好,說不定會責怪父親,而且……董清現在對你因愛生恨,她如果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會不會遷怒父親?”
呂布把她攬進懷裡,安撫道,“董卓已然恨我恨得牙癢癢,如何會想起我的好?董清再怎麽恨你,只要董卓還活著,她和李肅便做不了主,你讓人去給嶽丈送個信,讓他尋個機會回並州吧!”
“我前幾日便派人去了,還未有消息,但我覺得父親可能不會離開。”
“他自己若不想走,你擔心也無用,別想太多了。”呂布摸了摸她的臉頰,一臉心疼,“這幾日都瘦了。”
張茉有些疲憊地靠在他身上,“父親不離開長安我便無法安心,我怕他如你夢中夢到的那樣……”
“不會的……”
呂布嘴上這樣說,心裡卻也開始擔心,阿茉雖非王司徒親生,然這份父女之情比當世許多親生父女間的感情還深厚,王允若死於非命,阿茉該如何傷心?
呂布正想著,卻見許褚領著一個文士打扮之人走過來,呂布認識此人,正是當年在土樓教娃兒們識字的趙康,王允的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