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柳家,吃過晚飯,江凌被安排在二樓客房休息。由於身體還虛弱,不一會兒,他睡著了。
柳輝幫他蓋好被子,輕輕地關上房門,悄悄下了樓。
站在樓梯中的張文見柳輝出來了,遞上一瓶椰子汁,說:“出去走走?”??柳輝點了點頭。
晚間鄉村公路上,十分寂靜。柳輝與張文靜靜地散著步,誰也沒說一句話。偶爾有一、兩個農民騎著自行車經過,不時響起清脆的叮呤呤的鈴聲。
張文其實有很多話要對柳輝說。
這個副市長的公子,比柳輝大兩歲,現在就讀於西南政法大學。他爸爸張雲海與柳京生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學高中畢業後,張雲海考入了湘潭大學,畢業後分配回鄉政府,從招商引資的小科員做起,二十多年來,工作勤奮扎實,如今成了CN市抓工業生的副市長。柳京生高中畢業後便開始做起了小生意,在改革開放時期,憑著勤勉和實乾,如今擁有一家有兩百多工人的煤礦老板。張柳兩家一直以來,關系十分親密。張文與柳輝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隨著年齡的長大,張文對柳輝的情感逐慚超出了兄長對妹妹的情感,青春期的荷爾蒙讓這日益強壯的小夥子漸漸對日益成熟且越來越漂亮的柳輝有了一種深切的愛慕與思念。這種情感當初比較朦朧,但在張文去讀大學後變得越來越熾熱了。當時,張文還幻想著柳輝高中畢業後能考入他所在的大學,這樣,他就能天天見到柳輝,和她聊天,和她一起去圖書館看書,和她一起看電影……不料,一向品學兼優的柳卻考入了濱城師專。
這次回來,張文想對柳輝說出他的這種情感。但今天在柳家,看到小輝對她同學江凌那麽無微不至的貼心關懷,他覺得很失落。但他又不相信,不,確切地說,他不願意相信,他不敢去相信柳輝妹妹會愛上江凌這麽個穿著普通且面容比較憔悴的瘦小夥子。
柳輝一邊慢慢地喝著椰子汁,一邊靜靜地想著心事。這個自小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的姑娘,從初中開始就想當一名教師。在她看來,教師是一個神聖而且崇高的職業,教師能把一個個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培養成人,教師能在不斷的工作與學習中涉獵各行各業的知識與技術。雖然高考後,她未能如願考取省城的師范大學,但是能在濱城師專就讀也是不錯的。師專畢業後她就是一名光榮的教師了。至於文憑嘛,參加工作後再進修,也就能考個本科文憑。對於張文,她一直把他當兄長看待,從小一起玩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孩提時代起,張文一直像個大哥一樣呵護著自己。隨著歲月的增長,從高中時代開始,柳輝對於自己的未來就有了些憧憬,她企盼著自己有一個充滿詩情畫意的人生,撫琴和律,執筆千秋。也許是看多了瓊瑤的小說的緣故吧,在青春期的柳輝不像一般富家子弟那樣任性懵懂,對於人生,對於情感,她多了些細膩,更多了些感悟。她對文學的喜愛,注定與編愛政治與法律的張文在心理性格、興趣愛好方面越走越遠。
柳輝知道現在張文約她出來的意圖。這次放寒假回家後,母親趙文靜就告訴過她,張雲海副市長曾向柳京生提及倆家結親的意圖。然而在柳輝心裡,張文僅只是一個哥哥一個學長而已。也許是因為太熟悉了,她對他沒有那種撞擊心靈的感覺。倒是江凌,這個家境不寬裕的青年,面龐裡透有一股滄桑的堅毅,眼晴裡透有一種少有的聰穎,文字中透有一種洞察世界的詩意。
她,作為一名情犢初開的女孩,已經深深被江凌所吸引。今天江凌來她家作客,已然深得全家人的賞識,她心裡非常高興!今天江凌酒醉後發生的一切,正好被張文完完全全看到了,或許這正是向他表明心跡的最佳時機。她不想傷害張文,更不想委屈自己。所以,她這時候真不知該怎麽向張文說些什麽。但事已至此,又不得不說。 兩人就這麽一言不發地走到了村小門口。
張文走到校門口的大石頭邊坐了下來,又從口袋裡掏出手絹在身旁的石頭上擦拭了一番,對柳輝說:“小輝,坐下歇會吧。”
柳輝坐了下來,回道:“謝謝文哥!”
張文明白柳輝有心事。但他不想在這種場合下再這麽悶下去。他得找話題打破這個僵局。
“在師專讀書感覺怎麽樣?”
“還好吧。”柳輝接上話題。“你呢?還好嗎?”柳輝想讓張文先說,因為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
“好呢。 學校課程我都很感興趣,學起來有勁,也很輕松。”張文說。
“以文哥你聰明才智,我相信你畢業後大有作為。”
張文一驚,他覺得柳輝的話題有些轉變。但他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麽。
“呵呵,勉勉強強呢。”張文應著。
柳輝望了望張文,笑道:“有女朋友了嗎?”她突然覺得不能不把話題說明白了。
張文又是一驚,但又知道無法避免這個話題。他低頭回答“沒有。”
“不會吧?西南政法是全國有名的重點學校,同學們來自全國各地,難道就沒有一個讓你心儀的女生?”柳輝拿手中空椰子汁瓶在石頭上輕輕磕打著問道。
“哪那麽容易呀!”張文笑道,“咱學校的女生都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
“文哥這麽英俊瀟灑,怎麽在這方面就有點懦弱呢?”柳輝覺得應該由張文把話說開,特意將他一下。
張文自然知道柳輝用意。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再藏著掖著了。他把柳輝的椰子汁瓶放到地上,拉著她的手,說:“小輝,其實,我……”
柳輝忙把手抽了回來。她知道張文接下來要說什麽。她站了起來,背過臉去,靜靜地站著。
張文站了起來,雙手從後面抱住柳輝的腰,深情地說道:“小輝,我心裡只有你。”
柳輝用力扳開張文的手,跑出幾步,輕輕地說道:“你只是我哥!”
張文驚愕了,但很快又明白了。他望著柳輝遠去的背影,抬起腳,慢慢用力踩在椰子汁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