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吸食過人的精神氣。”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出頭的黃毛丫頭也從一旁的墓碑裡飄了出來。

　　“我們挺不住多久了。”獨眼老漢看了看自己已經變淡的身形，布滿皺紋的手有些顫抖。

　　人間疾苦，活人還是死人都不例外。

　　面無表情的打量了一會大家的臉，安辰用幻術將自己的整個身形包括為數不多的氣息一同隱去。

　　一陣迷惑視線的霧氣升起。

　　等靈體們再次睜開眼睛，地面多了一大把嶄新的靈幣。

　　......

　　時間已然到了黃昏。

　　見安辰一直沒回來，九歌側臥再沙發上抱著奶糖點外賣。

　　不知道什麽原因，近來偽都的靈體方面治安莫名其妙好了非常多。

　　平時最多隔半個月就要出任務的，現在半個多月了，惡靈沒見過一個，協會居然也什麽動靜都沒有。

　　自蘇芷在協會工作群裡所說小黑出現過後，似乎到現在也沒見小黑二次露臉。

　　百無聊賴的吃完剛送到的外賣，九歌難得的精神較為放松。

　　只要張知棟不帶東西來，靈體就不會找上門。

　　打開治愈系視頻《我真的很不戳》，伴隨著節奏，她閉著眼睛開始在心底默念:“我不怕靈體，靈體不可怕，靈體害怕我。”

　　音樂播放到一半，客廳裡突然彌漫出了一股熱氣。

　　見勢頭不妙，警覺的九歌松開奶糖，飛速睜開眼睛將視頻秒關了。

　　就算是在已經光榮了的張知棟面前，她也不想社死。

　　抬頭起身，九歌腦袋旁邊多出來了一個披頭散發大眼睛靈體。

　　一瞬間，眼睛對上了眼睛。

　　“　　”

　　九歌腿一蹬，身子瘋狂後退。

　　披頭散發靈體也瘋狂往後飄，似乎被九歌的反應嚇得不輕。

　　目露寒光轉頭看向張知棟，九歌眼裡的淚花湧了上來。

　　“九歌女士，莫非你還是很怕靈體?”

　　被九歌瞪著，張知棟表情很嚴肅。

　　果然做這種事還是太損了。

　　九歌遲疑了。

　　想到安辰告知自己的話，以及她的決心。

　　咬了咬牙，九歌用胳膊擦了擦眼淚，抱臂冷哼一聲道:“也不是很怕，區區靈體罷了。”

　　說完，她伸出一隻手，撩了撩額前碎發，盡量不讓自己余光瞄到旁邊眼神驚恐披頭散發的靈體。

　　看了看九歌自信滿滿的樣子，張知棟震聲:“不錯！不愧是九歌女士！”

　　安辰說得果然沒錯，心理暗示以及治療膽小新療法實在是太有用了。

　　“謝謝你！”

　　披頭散發靈體聽到九歌的說辭，眼裡漫出了淚水。

　　本來看到九歌那個反應她還很受傷，想著自己是不是該立刻原地去世。

　　現在想想，大概不必了。

　　忽地，她又直直的飄到了九歌面前。

　　九歌的表情凝固了。

　　“我叫花季。其實，我一直膽子很小，很自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覺得大家都不喜歡我，覺得自己的存在是給父母添麻煩，所以就死掉了。”花季玩著自己的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盯著九歌。

　　和黑長直的貞子不一樣，她的臉色蠟黃，頭髮也亂糟糟的。

　　張知棟也在旁邊跟著解說:“對，花季一直想擁有自信，因為成了靈體也沒有自信的緣故，她沒法轉生。”

　　九歌還是一動不動，瞳孔沒了焦點，

臉上也失去了生機。　　“你是叫九歌吧，真好看，我如果像你這麽好看這麽優秀，就一定能擁有自信，被人喜歡吧。”花季湊得更近了一點，開始近距離觀察九歌。

　　周圍溫度很熱，可身旁卻涼颼颼的。

　　九歌的胳膊上有些起雞皮疙瘩。

　　“不錯！所以九歌女士，你有辦法解決這個難題嗎?我怎麽勸她都勸不動！”張知棟震聲道。

　　九歌嘴蠕動了一下，臉上稍微有了點神采。

　　半響，她開口:“離我遠點。”

　　花季愣了。

　　跪坐在地，她哭了起來“對不起我果然不該存在，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去死。”

　　壓力就這樣一把子給到了花季這邊。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去死！我現在就去死！不要攔著我，不要攔著我，我整個靈就是個錯誤，我就該灰飛煙滅，從此和這個世界兩絕。”

　　花季使勁扯著自己的頭髮，把腦袋朝著沙發的邊沿位置狂撞。

　　張知棟手動了動，有些為難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不錯......不對，大錯特錯！”

　　雖然安辰讓他帶靈體過來這件事確實惡劣，但他也確實很希望有人能幫幫忙。

　　這樣想著，張知棟對九歌露出求助的表情。

　　奶糖蹭了蹭九歌的腿表示節哀、好好安息， 隨後一骨碌躲進了櫃子縫縫裡，遠離了塵世。

　　“可是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看了眼懵住了的張知棟，九歌深呼吸一口氣，嘗試穩定自己的情緒。

　　為什麽一個靈體會說自己想死?她有些搞不明白。

　　雖然面前的場面很可怕很瘮人，但考慮到花季是一個自卑過頭的靈體，她還是得盡量態度溫和一點。

　　冷哼一聲，九歌撩了撩自己的頭髮。

　　“要不我直接把你超度了吧，下輩子你說不定就能自信起來了。”

　　她的表情很冷淡，說出的安慰話術意外的殘忍。

　　但當事人九歌並沒有自己說出了很可怕話的自覺。

　　這兩句話在花季聽來，就像是說她已經沒救了一樣，對她而言是暴擊。

　　“對不起！！！！我確實已經死了，我人都不配活著了，所以我才死了。就因為我死了，所以我才不配活著，我居然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沒想明白，都是我的錯，我不配，對不起對不起！！！！”

　　花季使勁的用頭錘著沙發，說著很哲學的話語，似乎是想直接把自己撞死。

　　沒一會，她已經淚流滿面。

　　“對不起，我這種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費空氣。不對我這個死人活在......死在這個世界上都是浪費靈體的資源，我有罪，我沒救，我活該被超度。不！不要超度我！直接讓我灰飛煙滅，不要讓我這種人有下輩子。是我太麻煩了，快把我殺了吧。”

　　花季聲嘶力竭，她的頭髮也被扯掉了好多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