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一旁站著的吳秋冬的一下直接坐在了雜貨鋪門口的椅子上面,大口的喘著粗氣緩和自己的精力消耗。
既然嚴老頭已經有了出手的意思,而且血影還擱那兒挑釁雜貨鋪,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和自己沒啥關系了。
血影不會真以為躲在棺材裡面就可以打過嚴老頭了吧,他家那棺材都是人家雜貨鋪前任掌櫃的東西,更何況嚴老頭在雜貨鋪的戰鬥力……說實話,很迷。
咕嚕咕嚕——
一邊想到這裡,棺材內部開始湧現出大量的血液,並且伴隨著血液的湧現,那高溫似的蒸汽也在一點點冒出來。
這一次血液沒有任何的阻攔,很是輕松的就流到了雜貨鋪門口的地板上,那木質的地板直接被這高溫的血液燙得變了顏色。
但嚴老頭的表情卻絲毫不在乎,只是輕輕用拐杖杵了杵地板。
冬冬——
木質得不知道已經存在多少年的地板開始冒出更加詭異的鮮紅血液,一瞬間就將血影弄出來的高溫血影替代了。
嚴老頭咂了咂嘴,煙鬥上那從未減少過的煙草伴隨著吸氣也泛出點點火光,一口煙霧噴出,他澹澹地說著:
“以你生前的執念,本不足以成為鬼,要不是正好當天是中元節,恰巧是子時鬼怨念最重的時候,再伴以前掌櫃這棺材的功效,你應該是死人,而不是厲鬼。”
一邊說著,那棺材板竟然顫抖著不自覺的想要慢慢合攏,這番詭異的行為弄得血影不禁心頭一顫。
這還是自他成為了厲鬼之後,第一次感受到不受控制的事情,這本應該是他執念之物的棺材,此刻卻完全不聽從他的指揮。
發生什麽事情了!?
原本向外滲透出的血液此刻也一點點停止了溢出,並且似乎隱約還有往內一點點縮的感覺。
這個情況更加令血影感到奇怪和恐懼了,他竟然感受到了自己身上血液甚至是來自靈魂的戰栗感。
厲鬼……也會恐懼嗎?
血影咕冬一下吞咽了並不存在的口水,牙齒有些顫抖著指向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嚴老頭質問道:
“你做了……什麽?”
看著血影這副模樣,嚴老頭搖著頭髮出嘲笑的聲音,地面上那些雜貨鋪溢出來的詭異血液開始圍繞在他身邊,不屑地說道:
“我什麽也沒有做,你成為鬼本來就是因為棺材的存在,現在它已經回家了,那作為寄生蟲的你,害怕不是很正常嗎?”
說實話,這種情況其實嚴老頭早就想到了,他一直都知道如果棺材回到了雜貨鋪附近就會變得容易馴服。
但這也正是他一直沒有給吳秋說這點兒的原因,本質上嚴老頭其實更像看見吳秋自己會怎麽處理這個情況。
在他看來,吳秋處理掉血影其實並不是完全做不到的,在手持整本人皮紙帳本的情況下,哪怕不能將血影封印,其實在吳秋面臨真正死亡的時候,帳本自己會跳出來給他一個生存的空間。
但嚴老頭萬萬沒有想到,這家夥居然拚著鬼怨念和體力消耗到極限的風險,硬生生打開了三次雜貨鋪通向活人世界的大門。
嚴老頭甚至沒有想到吳秋能打開這麽多次,他本以為一晚上打開兩次已經到極限了,結果吳秋咬牙第三次把棺材都丟進來了。
怎麽說呢……這小子的路數自己確實沒有看明白,但能夠知道的是,吳秋這家夥對於身邊環境的利用,確實到達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你在棺材裡,確實會更加厲害,但也會更危險。”
嚴老頭繼續說著,手中的拐杖不停地在地上進行著敲擊。
一絲不妙的情緒從血影內心深處升起,原本給他帶來無盡安全感的棺材,在這一刻頓時也變成了致命的陷阱。
血影,並不知道棺材還能將他重新封印回去!
其實這一點兒吳秋早就發現了,這家夥釋放大量血液的時候,就會跑回棺材裡面,變得進可攻退可守。
他早就想趁血影鑽進棺材的時候衝上去啪一下給棺材板蓋上了,奈何做不到啊!
在棺材溢出血液的時候,就連付雪都只能跟回合製似的和血影打得有來有回,就更別提衝上去把人家棺材板給合上了。
“為什麽!你們雜貨鋪殺了我,把我變成鬼,現在又要將我封印,為什麽!?”
棺材板一點點在合攏,血影在內部拚命的進行抵抗,他不甘地怒吼著,咆孝著,似乎是對於命運的不公發出自己的聲音。
但嚴老頭只是搖了搖頭,看著倒在棺材當中掙扎的血影,眼中的憐憫變得愈發明顯,不屑感也已經快要呼之欲出了。
“殺你,與雜貨鋪何乾?”
“我們根本不在乎你。”
短短兩句話, 宛如晴天霹靂一般打在血影心裡,這兩句話足以表示出雜貨鋪對於他的不屑,甚至對於他的生死完全不在乎。
他本以為林家家主,自己的大哥殺死自己,是因為和雜貨鋪做了某種交易才做的事情。
但現在看來,更像是拿自己的人皮紙作為進貢一般的諂媚,來換取雜貨鋪給予林家的一種機遇。
當然,這機遇到底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那就只有林家老爺子才能知道了,反正現在看來這不是什麽好事情。
雜貨鋪的態度一直都是無所謂,有你不多,沒你不少的那種感覺。
一直將雜貨鋪作為自己復仇對象的血影得到這種對待,內心深處的不滿和怨恨,甚至是絕望自然是迸發欲出。
可惜在棺材板一點點合攏的情況下,血影只能抵抗……壓抑……最後被鎮壓……
但就在棺材板合攏的最後一瞬間,一滴黑色的血液順著縫隙混入到了棺材裡面,這一下子自然是被嚴老頭捕捉到了。
他有些驚訝地回頭看了看吳秋,發現這小子蒼白的臉壞笑著說道:
“那戒指,我可不想丟掉……”
“你小子還真,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嚴老頭突然開懷大笑,笑得吳秋有些莫名其妙,因為這老頭子似乎很少會笑得這麽離譜,他更多的時候還是一臉澹然地坐著抽煙。
這一刻,嚴老頭笑得如此放肆的原因,吳秋或許這輩子也想不到。
因為像,太像了。
從他身上,嚴老頭感覺自己看到了前任掌櫃的影子,不僅僅是從性格上,更是從行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