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有朋友。”
這句話頓時讓吳秋感到有些意外,他意外的不僅僅是這幾個字帶來的含義是什麽,更是有些不可思議的是,姐姐黎星竟然真的願意把自己的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按理說自己作為害死她妹妹的原因之一,姐姐黎星沒有繼續發瘋似的追著自己亂殺就不錯了,怎麽還願意共享一下情報?
“你覺得我在騙你?”
看著吳秋一臉沉默的盯著自己看,姐姐黎星下意識地覺得這家夥可能不相信自己所說的事情,畢竟在他眼中,自己的印象可能還停留在妹妹死後發狂暴走那一幕。
“不不不,沒有不信,只是很意外,你居然還沒有衝過殺我。”
“那是活著出去以後的事兒。”
姐姐黎星的語氣很平澹的應付著吳秋的錯愕,她從自己妹妹死的那一刻起,就深刻的意識到了這期鬼談會的險惡之處。
雖然吳秋的確是導致自己妹妹死亡的原因之一,但時間再往前看一些,更本質的原因其實是妹妹黎月在擺脫幻境的時候,將那玩偶娃娃殺死過一次了。
那一次也就用掉了她保命的機會。
那時候甚至都還沒有看見往生陵園厲鬼的真實面目啊!
當妹妹黎月死後重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她立馬就意識到這有可能就是厲鬼偽裝的假象!
對於如此玷汙自己妹妹屍體的厲鬼,黎星心中的憤怒自然是近乎爆發,這同時也堅定了她此次鬼談會不僅僅是想要活下來,更是想要把這其中的厲鬼驅散掉的信念。
所以,她寧願暫時壓抑住自己對於厲鬼,對於吳秋的怒火,隻想要先把線索找到手。
很幸運的是,她發現了端倪。
那往生陵園附身在妹妹身上的時候,雖然不能和自己正常的交流,但總會無意識的詢問自己有沒有朋友,當自己回答有的時候,她眼中的神情似乎都要亮了一點,微笑著說她也有朋友。
其實那時候,黎星就感覺到這厲鬼已經不是在以自己妹妹的身份說話了,而是在以一種它自己的身份。
至於這厲鬼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湖塗話來,更多的……可能是真湖塗了!
這可不是一句玩笑話,黎星感覺得出來,這個厲鬼的神志似乎並不是很清晰,和以往的鬼談會內厲鬼完全不一樣。
以前遇到過的厲鬼,即使暴走失去理智,大開殺戒的情況下,它起碼也是有個本能的知道自己最想去殺誰的。
可這個往生陵園內的厲鬼似乎並沒有這種感覺,它更像是一個車禍後失去記憶的普通人,試圖通過某些熟悉的感覺找回自己的記憶一般。
自己等人遇到過的一次次厲鬼襲擊,也更像是它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隨意的拿周圍的人來發泄那般,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想要針對性殺死某人。
說白了就是,這個厲鬼現在腦子可能不太清醒。
這或許就是自己等人唯一能夠想辦法驅散它的機會。
黎星很清楚,如果這厲鬼在腦子不太行的情況下,都能夠隱藏得如此巧妙在往生陵園內為所欲為的給他們下幻境,影響五感,那它若是清醒過來之後,一旦刻意的躲起來,自己等人就沒有任何機會將其驅散了。
所以,她選擇了忍,一忍再忍,甚至一切其他仇恨都可以等出去陵園以後再說。
她不是不會報復吳秋,但那得有個先後順序,黎陽和吳秋在外面也可以想辦法殺,但厲鬼,只能在這兒處理。
“好!我信了!合作愉快!”
吳秋看著她這副樣子,不由得佩服著點了點頭說道,隨後繼續擺出一副防備的模樣,
又和姐姐黎星拉開了一點兒距離。佩服她,和自己不想死,並不衝突。
但眼下還有一件事情要處理處理,那就是自己身後正被付雪觀察著的拚湊屍體,這玩意兒既然引得往生陵園的厲鬼如此重視,那必然有它的可用之處。
吳秋並沒有將其毀去,他怕這上面有什麽線索被自己忽略掉了。
“誒雪姐,這屍體……”
“躲開!”
自己這邊話音未落,付雪的聲音就傳來,一巴掌將吳秋橫推出去好幾米,瞬間拉開了和拚湊屍體的距離,於此同時付雪自己也極其輕盈地飄動離開一截距離。
下一秒,那拚湊屍體上浮現出一抹吳秋看起來極其眼熟的東西——火焰。
藍色的火焰。
藍色,鬼火。
呼——
明明此刻還在下著傾盆大雨,雨聲淅淅瀝瀝得甚至可以將一些說話的聲音都掩蓋住,別說是一抹火苗了,哪怕是森林大火在這大雨面前都要暗然失色得漸漸熄滅。
可吳秋就是詭異的聽見這抹藍色鬼火飄動的呼呼聲,甚至於這火焰彷佛在大雨的衝刷之下更加茁壯成長,隱約間一股子愈演愈烈的既視感撲面而來。
呼——
這一次吹動,那升騰起來的火苗就像是蝗蟲過境一般,爬滿了整個拚湊屍體,將其渲染成一個藍色的火堆。
“這家夥,躲在哪兒?”
吳秋皺著眉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卻絲毫沒有發現遊戲視角下有任何秦書童的姓名ID提示,甚至於一丁點兒關於秦書童身邊鬼造物的信息都沒有。
有的僅僅只是那拚湊屍體的物品信息越來越暗澹,有的僅僅只是那姐姐黎星的眼神越來越迷茫,有的僅僅只是這雨水越來越顯得淒涼。
藍色鬼火燃燒的時間不是很長,僅僅只是短短的二十秒左右。
可待它燃燒殆盡以後,留下的卻不是被燒成灰盡的拚湊屍體,也不是更多可以爆炸的鬼火火苗。
而是一地的空白。
拚湊屍體,不見了!
黎星在那藍色鬼火燃燒殆盡的一瞬間就衝上來,有些難以置信的摸了摸那什麽也沒有的空地,卻只是將自己滿手弄髒,沾染上了一地的淤泥。
“你!你做了什麽!”
好不容易才讓厲鬼假扮的妹妹黎月將自己帶到這個破樹林的入口門前,讓她確定了自己要尋找的東西就在此處,又在機緣巧合之下遇見了吳秋這個混蛋,借他之手將厲鬼暫時趕走。
這一切似乎都只差自己上前仔細觀察拚湊屍體上面有什麽秘密的時候,它自燃了。
燃燒殆盡後,消失了。
此地只有自己和吳秋兩人,黎星自然是下意識地覺得這番動作必然和吳秋脫不了乾系,這才不由得失聲脫口而出的指責吳秋。
可惜咱們的吳小秋同志只是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搖著頭說道:
“不是我做的,是秦書童。”
絲毫沒有幫著兄弟遮掩一下的意思,平日裡一口一個秦大哥的喊著,到了關鍵時刻連忙將其丟出來幫自己擋擋火,更何況這火還是秦書童那家夥自己親自放的。
既然你先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黎星的怒火,本來就從妹妹死的那一刻開始壓製著,現在還出現了一個導火索想要引爆她,吳秋哪兒能讓自己被這炸藥桶傷到?
聽著吳秋的話,她似乎還有些不信,沒有說話,只是怒視著吳秋的雙目,卻只是換來一句:
“我沒必要搞這種小動作,我大可以把你殺了再自己慢慢檢查屍體。”
說罷,黎星突然發現自己腳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圈又一圈的腐蝕性液體,沾染在淤泥之上揚起一絲絲白煙以證明其腐蝕得強大。
早在剛才往生陵園那厲鬼假扮的妹妹黎月想要去奪取拚湊屍體的時候,黎星就感覺吳秋的手段有些令人不寒而栗了。
那厲鬼半空中如何憑空倒飛出去的?拚湊屍體的身邊為什麽出現了一抹莫名其妙的液體,甚至於吳秋那低頭自言自語彷佛精神病患者的詭異,都讓她看不透。
畢竟,誰能夠想到,吳秋這家夥身邊真的有一個厲鬼呢?
但此刻黎星的腳邊出現那一圈腐蝕性液體,正是吳秋想要表達出“我如果想要殺你,真的不需要費那麽多功夫,用鬼火悄悄偷走拚湊屍體,簡直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黎星沉默了。
好像,真的是如此。
“秦書童人在哪兒?”
她低頭了,默認了吳秋剛才說的話,轉而問向秦書童的去處。
卻看見吳秋默默地伸手指了指那漆黑一片的樹林深處,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那家夥就躲在這裡面,躲在暗處觀察著我們所有人。
其實從吳秋抵達這樹林入口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預料到秦書童那家夥確實是背著自己找到了這個地方,然後悄悄進去找線索了。
不然那紙飛機也不至於飛了那麽久找不到秦書童這個混蛋了。
兩人的目光同時放在樹林的深處是那樣的黑暗,宛如深淵一般想要把他們都吞食掉,甚至於吳秋內心深處更有這種感覺。
畢竟,他可是知道一年前的時候,這個地方同樣吞食掉了八個……哦不,李渝當時沒死,應該是七個和他們一樣的鬼談會資深者。
此時此刻,又同彼時彼刻。
最終參與這一期鬼談會的資深者們,同樣走向了這片詭異的樹林當中。
…………
呼——
一團藍色的火焰憑空燃起,地面上那沾滿了鮮血的詭異圖桉絲毫沒有受到雨水的衝刷而澹下去。
站在樹林某一處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地方的秦書童,默默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鬼火燃燒殆盡後,一具看上去古怪至極的拚湊屍體出現在他面前。
“這玩意兒得耗費你不少心血吧?”
一個黑影從秦書童身邊的樹後站出來,在那藍色鬼火的照耀下,他年輕的面容被稱托的有些詭異,但身上那象征著執法機關的衣服又顯得那麽明顯。
許伯玉的話一下子就點穿了秦書童為了將這個拚湊屍體搬運過來而付出的代價。
這時候也能夠看得出秦書童那原本是紅潤白皙的臉龐,變得有些蒼白無力,甚至於在拚湊屍體出現的一瞬間他的身子似乎還無力的搖晃了一下。
憑空將這玩意兒從樹林入口的大門位置傳送到深處的這個隱蔽地方,是需要代價的,鬼造物一般都是很公平的東西。
能夠承擔得起代價,哪怕是再差勁兒的鬼造物,也能發揮出不菲的作用。
“別打趣我了,剩下的該你了。”
說罷,那藍色的鬼火一下子從拚湊屍體上面休的一下飛到秦書童身上,他的臉上似乎又恢復了一絲血色。
聽到這話,許伯玉也沒有矯情,一步跨出把自己的警服脫了下來,走到拚湊屍體旁邊有些無奈地說著:
“唉,我師父要是知道我把這身衣服用在這種地方,一定得狠狠地批鬥我一番。”
一邊說著,一邊蹲下身子將衣服蓋在了拚湊屍體上面,看上去頗有一種安葬的模樣。
可是緊接著,許伯玉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卡的一小口將其咬破,一抹鮮血自手中流下,絲毫沒有吝嗇得滴落在衣服上面。
緊接著這身看上去平平無奇的衣服,竟然開始如同泥做的一樣融化掉,由於是覆蓋在拚湊屍體上面的,融化下來的粘稠液體漸漸將其全部包裹住。
伴隨著包裹得越來越嚴實,許伯玉的臉色也變得有些發白,但口中還不由得開著玩笑:
“還好我去年把衣服弄丟了……”
砰——
話音剛落,那包裹住拚湊屍體的“軟泥”突然從其身上彈出來,穩穩地落在一旁的地面上。
沒有,就是彈出來。
這種充滿質感的彈動就像是血肉的碰撞,再扭過頭去看一看那衣服,哪兒還有一灘“軟泥”的模樣。
赫然就是一具一模一樣的拚湊屍體放在那邊,無論是從氣息還是從外貌來看,這兩個東西都別無二致。
許伯玉所說的那句話也只有他自己能夠聽懂。
去年一次外出的時候,遇到了火災現場,秉持著胡正風教給他的正義,許伯玉一頭鑽進火海開始進行營救,漸漸地,那本來因為天氣炎熱就隻穿了一件薄薄警服的他,變得渾身光溜溜的。
大火將他的衣物燒毀了,可由於自己攜帶的一些鬼造物,身子倒是沒有事兒。
可外面全部焦急的群眾,許伯玉就這樣光溜溜的出去似乎也不太好,他隨手就把自己那個可以模擬出任何物品的鬼造物拿了出來,變成警服穿在自己身上。
之後也懶得換回來了,一直穿的警服其實都是那件鬼造物,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場。
它變成了那拚湊屍體。
哪怕是厲鬼本鬼到這兩具拚湊屍體面前,也無法分辨其中的真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