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辰在趙雲和典韋的拱衛下，來到汜水關最高峰的時候，孫堅、程普、黃蓋等將已經到來了。

　　這段時間，雖然他們一直保持“閉關不出”，如同高掛免戰牌般，但實際上都是衣不卸甲、馬不離鞍的。

　　就是怕出現那千鈞一發的戰機，因為著裝而出現耽誤了。

　　這一夜，當韓當喊醒他們之後，孫堅等將同樣有些振奮，感覺機會來了！

　　“先生。”

　　韓當將夜視儀交給黃蓋繼續觀察，自行來到劉辰面前，拱手匯報道:

　　“一刻鍾前，我看到西北方向有‘熱特征’人影出現，具體人數不詳，但很密集，怕是有上百人。但不知為何，後面逐漸消失了。”

　　這時候，程普補充道:“來之前我已經詢問過值夜將校，今夜那個方向並沒有巡邏將士！”

　　“人自然不會消失，那麽顯然是進入某些建築或山洞，障礙物擋住了夜視儀的視線了。”

　　劉辰頷首解釋，畢竟這是‘夜視儀’，不是‘透視儀’，可以看到的‘熱特征’也會因為障礙物的厚度，而淡化、消失。

　　頓了頓，劉辰又問道:“你們可召集趙岑了?”

　　汜水關降將趙岑，正巧在此時到來，在門外就喊道:“先生，諸位將軍，末將來遲，還望恕罪！”

　　眾將也沒有輕視對方，對其微微頷首。

　　“趙將軍，你駐守汜水關，可知那個方向有什麽具體建築或者密道嗎?”劉辰問道。

　　他又不傻，敵人深更半夜召集數百人，跑到汜水關的西北方向，總不會是玩午夜驚魂吧?肯定有所圖謀！

　　“啟稟先生，方才傳令兵匯報之時，我就找來汜水關的地形圖了......”

　　趙岑解釋了一下遲到的原因，掏出地形圖，擺在附近的桌面上，邊手指移動邊嘀咕道:“西北方的話......可能是這個！排水口(涵閘)！”

　　眾將循聲望去，皆是皺眉！

　　排水口?

　　這玩意兒可以讓敵軍從關外進入關內?

　　趙岑解釋道:“當初董卓派遣我們駐守汜水關的時候，我曾經在‘蘭台’查找過資料，略微有些了解。

　　“因為汜水關頻臨黃河，有洪水倒灌的風險，因此汜水關建造之初，地基加高，全關與地下排水系統相連，為了保持暢通，足足有十多個水窗的閘門泄洪。

　　“後面數百年的修建改造，對於排水系統的改造提升都不曾懈怠，這才讓汜水關屹立黃河一帶，可以借黃河天險之勢阻擋敵軍，但又不至於因黃河泛濫而殃及自身！”

　　古人的智慧絕對是超乎想像的，劉辰從趙岑的隻言片語之中，就能聽出這水利工程的前瞻性，裡面運用的力學原理等科學知識，放眼未來，都是足以寫入教科書的存在！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但汜水關設計者卻完全顛覆了這種利弊，巧解自然山勢，利用高超技巧，既借勢又能化險。

　　蘭台，這是大漢國家圖書館和檔案館，禦史中丞直接管轄。因此趙岑的言語，絕對是可以經過史料考據的！

　　不過現在又出現了一個問題了！

　　西涼軍鬼鬼祟祟的出現在西北方向，那裡確實有一個泄洪閘門，他們的目標十有七八想要通過這裡進入關內。

　　但問題是！

　　這個水窗泄洪閘門，有著“月壩”構造。

　　——所謂月壩，即以城內涵段之轉角角頂為圓心，向上建築一磚石結構的圓筒狀壩牆，

其直徑7.7米，壁厚0.5米，高於城牆。　　周圍又圍護以厚實的堤坡，遠遠看去像個小山包。月壩內設石階，可沿級遞下，壩底涵溝上砌磚旋，設閘數道。

　　“月壩”裡面有著符合力學原理的“浮城”，就是一個木頭塞子，它的作用是——

　　在黃河泛濫，洪水來襲時會把‘浮城’推進下水道裡堵死，隨水壓增大會越來越近，防止洪水倒灌。平時下水道的水噴出來會把它推開，排水到城外。

　　靠一個木頭塞子，利用水利實現了全自動化防洪排水系統。而現在的時間點是公元190年！

　　古人的智慧絕對是超乎想像的！

　　當然，現在的關鍵不是這個，而是西涼軍就算找到這個“排水口”，並且進入其中，又有什麽用呢?

　　“月壩”中的“浮城”處於堵死狀態，設計者沒有這麽傻，會留下這麽一個巨大的漏洞，供別人偷襲關內！

　　所以西涼軍到底在幹什麽?！

　　自尋死路?自投羅網?

　　說實話，眾將士一時顯得有些沉默，神色變化，顯然也猜不透西涼軍“高深莫測”的用意了！

　　劉辰心下則在懷疑，是不是賈詡技高一籌，發現了什麽奇襲的計策，以至於連他都沒有看出來?

　　“你們說‘浮城’是一個木頭塞子，那會不會因為河水浸泡腐爛，再加上年久失修，因此出現漏洞了?”

　　程普皺眉想出一個可能:“可敵軍為何會知道這個漏洞?難道他們也從‘蘭台’中找到什麽資料了?”

　　“不管如何，我們過去一探究竟即可！”劉辰決定走一趟了:“與西北方向的排水口，對應的‘月壩’在哪裡?帶我們過去！”

　　趙岑頷首，拿起地形圖正要離去。

　　誰知這時，一直舉著“夜視儀”觀察的黃蓋，突然驚呼道:“先生，等等！他們又出現了！”

　　劉辰轉身的步伐一頓，直接來到黃蓋身側，接過他遞來的夜視儀，觀察起來了。

　　夜視儀畫面中，排水口方向又一個又一個的出現紅色人影，顯然是從排水口裡面出來，十分密集，有上百人，估計就是韓當所說的那些人了。

　　“怎麽又出來了?”

　　祖茂不解道:“難道是發覺‘月壩’裡面‘浮城’被堵死了，因此無功而返了?”

　　“若是如此真是可惜了！”

　　孫堅滿臉遺憾道:“早知道汜水關排水還有這些門門道道，我直接故意毀壞‘浮城’讓他們進來，直接來一個甕中捉鱉了！”

　　眾將一想也是可惜！

　　此計絕對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但問題是！他們有“夜視儀”這個神器啊！

　　估計西涼軍自己都沒有想到，他們的一切行動，看似神不知鬼不覺，實際上早已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了！

　　“不！他們並沒有放棄！”

　　劉辰的神色有些凝重。

　　畫面中，從排水口出現了上百個“熱特征”人影后，他們消失不久，竟再次出現更加密集的“熱特征”人影，粗略估計，人數超過上千人了。

　　也就是說，一開始的上百個人，實際上是西涼軍的先鋒小隊，從排水口進入那個“下水道”觀察情況，發覺沒有問題之後，方才召集大部隊準備進入。

　　劉辰對西涼軍的小心謹慎並不意外。但這也意味著，那個“下水道”，真的有可能通往關內的?！

　　劉辰凝重的地方是，西涼軍到底是怎麽發現這個秘密的?若是他們沒有“夜視儀”，此時猝不及防下，說不定真的會被打一個措手不及了！

　　“黃將軍，你繼續觀察敵情，我們立刻前往對應的‘月壩’一探究竟。”

　　此次本是韓當守夜，但劉辰怕他熬夜過後精力不振，萬一出現意外，那真的是全盤皆輸了。

　　“我明白了！”黃蓋頷首。

　　孫堅等將士隨著劉辰快步向著“月壩”走去，邊走邊召集士兵會合，隨時準備與侵入關內的敵軍戰鬥。

　　趙雲、典韋和趙岑，實際上對於他們的交談是雲裡霧裡的。

　　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夜視儀”是什麽東西?！好像舉著那個“夜視儀”，就能在黑夜中看到清晰的景象似得。

　　不過趙雲處事穩重，也不會多問。趙岑屬於降將，也不敢多問。倒是典韋好奇，可看到趙雲沒問，也只能強壓下來。

　　此時隨著劉辰快步向著“月壩”走去，好奇心也逐漸消失，轉而有些即將戰鬥的那種氣血沸騰，躍躍欲試的感覺。

　　看來今夜終於可以好好活動活動筋骨了，等了這麽久，終於到了這一步了！

　　一行人很快來到對應的“月壩”，方才靠近，就讓劉辰等人面面相覷！

　　因為他們竟在“月壩”之旁，聽到了甬道裡面西涼軍的交談聲，甚至逐漸的還能聽到腳步聲。

　　回音！

　　這個“月壩”底下的甬道，竟然會產生回音！

　　——那些西涼軍將士，似乎在詢問一個叫“王啟年”的人，問他為何知道這個密道，問他密道有多長等等，畢竟王啟年只是對李傕等將校解釋過， 這些士兵並不知道營帳內的交談，還不知內情。

　　不過也是在這種交談中，讓劉辰等人恍然大悟，聽明白了前因後果。

　　原來西涼軍也只是機緣巧合，找到了這個王啟年，這個王啟年曾在汜水關服過勞役，修建翻新過汜水關，因此知道這個密道......

　　這讓眾將士一時有些面面相覷，不敢置信！

　　因為從王啟年的口述中，他們知道了西涼軍“因糧於敵”，屠殺附近村民的事情，也知道王啟年一家老小都死在西涼軍手中！

　　有著生死大仇，竟然還為敵人賣命?

　　這世上還有如此貪生怕死之人嗎?！

　　劉辰卻聽出了弦外之意，說道:

　　“你們發現沒有，很多話明明不用直說，但這個王啟年卻一五一十的解釋起來，在自己傷口上撒鹽，生怕別人不知道似得......”

　　“先生的意思是?”

　　劉辰推測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王啟年就是故意的，他確實有過汜水關服勞役的經歷，也知道這個密道，更知道這個密道實際上會出現回音。

　　“因為這個回音，實際上就算我們沒有夜視儀，巡邏將士早晚也會發覺這個異常上報的。

　　“王啟年故意將西涼軍帶來，只是想要借刀殺人，想要借我們的手為他報仇雪恨?”

　　劉辰這個推測，又讓眾將士面面相覷了！

　　真有這個可能嗎?！

　　一個尋常百姓，有這種大智慧，以自身為誘餌誘敵深入，以此借刀殺人、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