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關正面。
眾諸侯按兵不動,但人吃馬嚼,糧草消耗,不少諸侯已經心生退意了。
不過在場眾諸侯都是老狐狸,他們想要退兵,但又不想要第一個提出來,那勢必將成為眾矢之的。
畢竟討董還是其次, 主要目的是勤王救回漢帝陛下,這漢帝還沒有救回就退兵,可不就成為天下人口誅筆伐、無君無父之輩了。
在場諸侯都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甚至就算一些盟友,都在互相算計,誰也不願意自己吃虧。
這時,袁紹聲音幽幽響起:“文台接連來信讓我們強攻虎牢關, 直說就算我們不出手,他們也會強攻虎牢關,不知諸位怎麽看?”
陶謙沉吟片刻後說道:“上一次十八路諸侯聯手強攻虎牢關,最後戰事失利敗退,這一次孫太守怕是會損失慘重了!
“若是孫太守損失慘重,軍心動蕩。我們也將無力討董了。還不知道何時才能救回陛下!”
眾諸侯又陷入詭異的沉默,各自持杯飲酒,眼神有些走神,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麽。
許久之後,韓馥又開口道:“諸位須知道,大軍的糧草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了!”
“什麽?!”
眾諸侯皆是震動,袁紹皺眉望向韓馥問道:“為何如此?”
韓馥心下氣結,你們這些人不是心知肚明嗎?頓了頓,韓馥只能再道:
“三十多萬大軍,人吃馬嚼的,每日需要多少消耗?諸位難道算不出來嗎?孟德等人馳援文台,艦船也是由我調配,人力物力財力消耗堪稱海量。
“此次討董之戰,我冀州出力頗多,可就算是冀州號稱‘谷支十年’, 也是捉襟見肘了。為了匡扶漢室,救回陛下,我已經鞠躬盡瘁,竭盡全力了。
“不曾想最後還是走到這一步!唉~~~”
韓馥現在是冀州牧,袁紹這位盟主讓他調配糧草輜重。
一開始眾諸侯還有各自攜帶,但後面坐吃山空,可不就需要韓馥的冀州獨自支出了?
這久而久之,冀州根本無法承受住這種消耗。
聞言,眾諸侯有些慌亂起來了!
沒有糧草,還討什麽董啊?!
全場又再次陷入詭異的死寂之中,許久不曾有諸侯回答。各自悶聲喝酒。
誰都想要撤兵,但誰也不想主動提起!
這時,有汝南的令使風塵仆仆到來,直奔袁術身後,眾諸侯有些狐疑的望去,不知道袁術的汝南發生了什麽事情?
令使附耳在袁術耳邊私語,越說越是讓袁術神色劇變,旋即化為了震怒!
嘭——
袁術一拍桌案,怒不可遏道:
“吾在京師救駕,想要替天行道, 討伐董賊,救回陛下,匡扶漢室。可那劉景升(劉表)真不當人子,竟在此時奇襲我南陽之地,真是枉為漢室臣子!”
眾諸侯的神色有些古怪。
南陽郡毗鄰荊州江夏郡、荊州南郡,以及豫州汝南郡。原本是屬於荊州郡縣,但後面被袁術直接奪走。
這裡屬於長江中下遊平原,土地肥沃,物產豐厚,糧草富足,劉表自然不甘心割讓袁術了。
當初劉表被朝廷委派荊州牧重任,上任之初卻被袁術暗中阻攔,後面劉表設計單騎入荊州,整合荊州勢力。
一開始自然無暇他顧,以至於南陽完全落入袁術之手,如今怕是騰出手來,想要解決這個仇敵。
不過劉表身為八俊之一,單槍匹馬入荊州,還能如此乾脆利落的整合荊州勢力,能力手段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劉表不傻,又怎麽可能會在十八路諸侯討董,這天下人駐足觀望之際,率兵對南陽發難?
這必將引起天下公憤,屆時堵不住那悠悠之口,劉表怕是會身敗名裂。
袁術與劉表交惡,但袁紹卻與劉表結交,此時陰陽怪氣道:
“此事怕不是有什麽誤會?劉景升在荊州治理不久,但已經使得荊州萬裡肅清、群民悅服,我在渤海都有所聽聞。
“若非方才上任荊州,脫不開手,他也想要呼應討董,身為漢室宗親,劉景升當之無愧的漢室忠臣、忠君愛國之士!”
不少諸侯也是紛紛附和,人的名樹的影,劉表的名聲還是很響亮的。
袁術冷聲道:“難不成是我在惡意汙蔑他劉景升?”
“公路息怒,我也說了,可能是有什麽誤會,等此次討董結束,你回到汝南後,與劉表開誠布公談一談便是。”袁紹站著說話不腰疼,不鹹不淡的說著。
袁術氣結!
劉表此時確實還沒有進攻南陽,但已經屯兵南陽旁,明顯是準備大動乾戈,興兵南陽。
說不定等他袁術大軍討董失利後,千裡迢迢趕回去,借著他們精疲力竭,疲兵之態時,劉表會出其不意的發起突襲。
屆時根本擋不住。
眾諸侯還能坐得住,但他袁術卻有些坐不住了,可直接說要退兵,這不是成為出頭鳥,幫眾諸侯背黑鍋嗎?!
袁術又不傻,自然可以看出眾人都有退兵的打算,只不過一個個不敢直說罷了。
一念及此,袁術眼神急轉,旋即靈機一動,反而沉下心來,幽幽道:
“韓州牧不是說沒有糧草了嗎?等到此次文台戰敗,我回汝南征召糧草,爾等在這裡阻擊董卓,攔截西涼大軍。糧草方面爾等無需擔心,一切有我在。”
眾諸侯自然不會輕信,畢竟不久前袁術克扣孫堅糧草的“光榮歷史”,他們還歷歷在目!
不過有了袁術開頭後,眾諸侯紛紛附和,也是說出了自己的難處。
“既然如此,等到孫太守戰敗後,我也先回徐州征召糧草,招募兵力,屆時我們重整旗鼓,再次興兵京師!”陶謙也附和道。
“公路和恭祖所言甚是,唉!此次文台執意強攻虎牢關,實為不智。文台此前連戰連勝,已然成為諸侯大軍的精神支柱、軍心士氣皆在其身。
此次冒然強攻虎牢關失敗,必讓諸侯大軍士氣跌落谷底,軍心動蕩?屆時軍無戰心,將無戰意,我們留在虎牢關,也只是坐以待斃!
還不如以退為進,先各自收兵,屆時群策群力、重振旗鼓,興兵殺來,必將以鯨吞天下之勢,橫掃董賊!說起來,此次討董,我們還是太過倉促,準備不充分!”
袁紹歎息說道。
聽他的意思,好像此次退兵不是他們無能,而是因為孫堅冒然強攻虎牢關失利,以至於大軍不得不退了!
眾諸侯連連附和,說什麽“上一次失敗,還沒有得到教訓”,“連戰連勝的戰績,讓孫堅膨脹,大意輕敵”了雲雲。
總之就是一句話——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哪怕孫堅聯軍強攻還沒有出現結果,但他們覺得必敗無疑!
眾諸侯自我安慰,還覺得這個理由很能打動人心,屆時向天下人說起,也能讓人接受,一個個怡然自樂,喝起酒來也有滋有味的。
誰知就在此時,有諸侯眼尖的發覺虎牢關的異常——
“虎牢關怎麽煙塵滾滾的?難道關內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