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對面,一間茶館,韓魚走進裡面,坐到一個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壺清茶。
一邊品茶,一邊等待著他要等的人。
等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對面的縣衙門裡,一個差役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徑直走進了茶館。
走進茶館之後,目光掃視一圈,和韓魚目光對視,兩人輕輕點頭。
中年男人徑直上了二樓,韓魚稍等片刻,喝完了杯中的茶,跟著也上了二樓。
一間包廂內,韓魚和中年男子對面而坐。
“說吧!小魚,你找我有什麽事?”
男人隨手把腰間的佩刀放到一邊,整個人渾身上下所散發的,都是一股慵懶和無精打采的氣質。
韓魚輕輕笑了笑,倒是明白對方為什麽會這種表現。
面前男人叫王濤,是自己父親的第一個徒弟,自己父親去世之後,不管是論資排輩還是功勞大小,也應該是他當捕頭。
結果卻是讓後來的陳雨坐在了他的頭上,心中的鬱悶不甘,很能讓人理解。
韓魚端起桌上的茶飲了一口,頓了頓,輕聲開口:“沒什麽其他的事,只是想問王濤大哥一句,我父親到底是因為調查什麽案子遭受的意外!”
王濤整個人渾身一震,攤開的手掌猛地握緊,又慢慢松開。
臉上神色中的慵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和鄭重。
“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韓魚手指輕輕敲動桌面,突然停住抬頭:“隻想知道一個真相!”
王濤沉默,許久過後,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師傅的死有問題,這點我和幾個師弟都知道,但衙門裡的官把這件事壓了下來,我們不敢去查,我們也都怕死。”
“你,你如果想知道真相,我只能告訴你,三個月前的人口失蹤案,以及城外的趙家莊。”
說完,王濤拿起了自己的配刀,直接起身離開。
就在他即將走出房門的那一刻,韓魚拿起茶杯:“謝謝!”
王濤動作停了一下,但沒有轉身,加快腳步離開。
韓魚把杯中的茶飲完,在桌上留了茶錢,走出了茶館。
三個月前的人口失蹤案,以及趙家莊!
韓魚陷入沉吟,關於人口失蹤案,他印象很深。
剛開始時,是一戶人家的六歲男孩失蹤,家中大人報官之後,當時還沒有引起太大的重視。
但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陸陸續續有十幾戶人家的男孩女孩失蹤。
當時整座縣城都轟動了,多少人家的大人都不敢讓自己的孩子再出門。
結果卻是事情持續了一個多月,最終因為不再有孩子失蹤,事情不了了之,縣中勒令所有捕快差役不許再查這件案子。
韓魚記得當時老頭子在家裡發了好幾天的脾氣。
縣令,縣丞,縣尉,主薄,但凡是有點品級的官都被他罵了一個遍。
趙家莊嗎?
他沒記錯的話,那個莊子好像在縣城北邊,據離土地廟不遠。
韓魚一邊思索,一邊向著家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後。
不知什麽時候,他的身後逐漸跟上了十幾個人。
看身上的衣著打扮,一看就知道是街上混的無賴潑皮。
帶頭的是一個臉上有著刀疤的光頭漢子,坦拉著半邊胸膛。
“幾位跟了我一路,不知是有什麽事情指教?”
韓魚語氣平靜,冷淡的目光如同在看一群木偶雕塑。
只是落到那個光頭漢子身上的時候皺了下眉,感覺有些熟悉。
“韓公子不認識我了?”
光頭漢子咧嘴,臉上的刀疤扭曲,顯得格外猙獰。
韓魚嘴角上揚,輕笑一聲:“你算什麽東西?糞坑裡找食的蛆蟲,也配讓我認識。”
光頭漢子臉上表情一僵,頓時滿臉的獰笑。
雙手抱拳,不停地揉搓手指,發出哢嚓哢嚓的骨頭脆響。
“看來我刀疤虎的名頭,在這百安縣城裡還是不夠響亮,可韓公子你也別忘了,現在的你也不是以前了。”
“說句不客氣的,你爹死了,你特麽算什麽東西?”
“你要是識趣,拿幾千兩銀子……”
刀疤虎的眼睛在韓魚臉上停留了片刻,露出幾分淫笑:“再讓哥幾個好好耍耍,哥幾個爽了今天就放過你。”
他身後的那些潑皮無賴聞言都是哈哈大笑。
有人更是開口:“大哥,你別說,哪有這麽好看的少爺,說不定這位韓公子就是個小娘皮呢!”
韓魚這個時候皺起的眉頭微微舒緩,他想起自己是從什麽地方見到的這個刀疤虎了。
這個家夥大庭廣眾之下蓄意傷人,兩個月前,被自己父親關進了牢裡,怎麽現在就出來了?
想不清楚,那就問清楚。
韓魚挽了挽手腕處的衣袖,閑庭信步般向那些人走去。
臉上的平靜和眼中的冷漠,讓那些人臉上的猙獰和淫笑逐漸僵住。
在他們眼中,此刻向他們走來的不是一個眉清目秀身材纖細的少年,而是一隻擇人而噬的猛虎。
刀疤虎先反應過來,低聲罵了一句:“甘霖娘!給老子摁住他。”
他的一聲斥罵,讓旁邊的小弟也都回過神來,反應過來之後是羞惱,自己這些人竟然被這麽一個公子哥給嚇住了!
心中的羞惱化成怒火,一個個挽起袖子,直接衝了上來。
有的直接揮舞拳頭,也有的拿出了隨身的武器,木棍匕首之類的。
十幾個惡徒一起衝過來,韓魚冷漠的目光甚至都沒什麽波動,直到打出第一拳。
一個衝在最前方,體格魁梧的潑皮無賴,被這一拳砸在了臉上。
哪怕沒有全力以赴,但現在的韓魚隨手一拳那也是上千斤的力氣。
那個人衝的快,飛回去的也快。
整個人魁梧的身體如同一面鐵牆,把身後那些還在向前衝的潑皮無賴撞的人仰馬翻,肋骨折斷者都不在少數。
韓魚看也沒有多看一眼,徑直走到了瞳孔還在顫栗的刀疤虎面前。
“我沒記錯的話,我父親當初說是關了你三年吧!這才兩個月,你是怎麽出來的?”
平靜的語氣不像是在質問,更不像是審問,只是淡淡的詢問。
但讓刀疤虎整個人都打了個哆嗦。
咽個咽口水,張著嘴巴好像想說些什麽。
但突然,他眼中閃過一抹凶光,手裡不知從哪裡拿出的匕首,像是一隻瘋狂的餓狼,拚命的向著韓魚襲來。
“你特麽給老子去……”
韓魚比他動作更快,微微後仰,身影如同鬼魅般輕松閃避,冷冷瞅了他一眼,反手一腳踹了出去。
這一腳,他用了兩成的力量,威力相當恐怖。
直接把對方踹飛出去,像灘爛泥般貼在牆上,多根肋骨骨折,左手手臂也無力的耷拉,整個人啪嘰一聲摔在地上。
韓魚再次走上前:“我再問你一次,你是怎麽出來的?這次不回答,你就可以不用說了。”
刀疤虎這次哆嗦了一下,眼中終於有了恐懼:“陳雨,他收了我五百兩銀子,把我放出來的。”
“是他嗎?”
韓魚點了點頭,眼中一絲失望一閃即逝,掃視了一圈:“記住,你們身上的傷是自己人切磋的時候打的,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
刀疤虎費力地坐起身來,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蹦蹦亂跳的心臟險些跳出嗓子眼。
“身上的傷都是我們自己人打的,和您一點關系都沒有。”
韓魚淡淡撇了他一眼,轉身徑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