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照片上這人出事,就立刻到城西罐頭廠,不許報警,不許告訴別人,一個人來。”
罐頭廠其實是一片廢址,由一排排破敗的平房和幾棟殘舊的岌岌可危的大樓組成。廠子的四面圍欄殘破不堪,也早就沒有一個形式上的大門了。
裡面雜草叢生,到處是灰敗碎石、垃圾和遺棄的生了鏽的機器零件。
溫野要去的便是對方指定的一棟大樓,她從門口望過去,大白天的那裡也是黑黝黝的一片。周圍安靜極了,只有風掠過雜草的窸窣聲,溫野緊了緊喉嚨,俯身撿起一塊尖銳的鐵片,攥在手心,一步一步朝那邊走去。
“小聲?”
……
“有人嗎?”
……
大樓門窗破敗,裡面沒有燈,只有透過各種縫隙射進來的幾縷光線。周圍十分冷寂,除了不知穿過多少風洞傳回來的回聲,幽幽的蕩在空中,溫野似乎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溫野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咬緊唇,不再出聲。
她拿出手機,還沒撥通電話,鈴聲先一步響起。
平日裡悠揚悅耳的音樂在這裡突然顯得鬼氣森森,溫野一個沒拿穩,手機掉在地上。
她低頭去要去撿,卻猛然看見身後逼近的一雙腳。
“唔--!”
聲音僅泄出一瞬便被掐斷,顫音回蕩了幾圈,逐漸平息下來。
此時,火車站。
林聲正在排隊檢票,他刷著身份證去站台候車,遙遠處升起車鳴,火車進站了。
他是在檢票時發現自己手機丟了的,只是前後都排著隊,火車即將進站,乘客需要提前十分鍾檢票候車,他匆忙的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林聲想著幾分鍾的事應該不會有問題,等他上車坐好了,借旁人手裡打電話報個平安吧。
林聲買的是雙人座,旁邊的人一上車就在打電話,他好不容易等他結束了,借了手機給溫野撥過去。
“沒人接?”林聲鄰座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大叔,他看林聲手裡的手機亮了又暗下去,沒有接通。
林聲把手機遞過去,“謝謝,可以過五分鍾再借我一次嗎?”
隔壁大叔是個好說話的,也不介意,點頭便應了。
兩人隨口聊了幾句,手機被擱在身前的桌面上,等了幾分鍾也沒等到回電。
林聲再次撥打過去,關機了。
他蹙著眉,心裡莫名有些躁。
“大哥,稍等一分鍾,我再打一個電話。”
林聲輸入沈氿的號碼,結果輸了一半頓了下。
他不記得沈氿的號碼。
“哈哈,正常,現在誰還能記得住幾個號碼啊。你也不用擔心,反正都上車了,你家人應該不至於這麽擔心。”這位大叔似乎總能窺見林聲的心聲。
把手機還回去,壓下心中的煩,林聲安慰自己別多想,今晚回家再回個電話吧。
不過。
姐姐手機為什麽突然關機?明明第一遍還在通話中……
-
昏暗的房間裡,溫野睜開眼。
她揉了揉昏沉的腦袋,打量周圍環境。
這是一個四面高牆的房間,只有一扇生鏽的鐵門,就連窗戶都被封死,灰蒙蒙的置於牆頂。
房內沒開燈,只有從蒙了一層厚厚蛛網灰塵的小窗口探進來的一縷光線,隱約能從地面上歪歪扭扭堆疊的貨架上辨認出這裡曾經可能是一間倉庫。
溫野越看心裡越覺得發涼,
她至今既沒有見到林聲也沒有見到叫她來的人,對方卻把她關在這個房間裡,到底有什麽用意? “你是誰?”
“你要幹什麽?”
“小聲在哪裡?”
“你們這是犯法的!”
沒有人回答。
之前撿到的那塊鐵片早就沒有了,溫野手在黑暗中摸索著,碰到一根尖利短小的東西,似乎是一枚釘子,她悄悄將它攥在手心。
掌心滲了一層細細的汗,溫野安靜的聽著外面的動靜,喉嚨處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溫野貼著牆面慢慢朝鐵門處挪著,克制著情緒,盡量讓自己從慌亂和恐懼中抽出一絲理智,並強行鎮定下來。
門外,守門的人看著靠牆立著的光頭女人,有些躊躇,囁嚅的小聲開口:“青姐?我們這麽做真的沒事嗎?”
呂青看過來,手中玩著一把刀,面上卻戴著陰惻惻的笑:“怎麽?這就怕了?”
另一個蹲在旁邊抽煙的太妹裝扮的女人嗤了一聲,站起來,她踢著腳下礙事的廢鐵塊,諷刺的說:“現在知道怕,晚了!早知道怕就不該拿這個錢,既然拿了這個錢,就給我好好辦事!”
她靠近站在門旁有些瑟縮的女生旁邊,煙頭不客氣的碾在對方的外套上,那女生害怕的打著顫,疼得面色發白,卻不敢躲也不敢反駁。
太妹隨手扔了煙頭, 惡狠狠的威脅,“拿多少錢,辦多少事,誰給我臨陣逃脫,我讓她後悔一輩子!”
呂青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絲毫不把這些臨時拉過來湊數的幾個人放在眼裡。
手機鈴聲響起,她接起。
那邊不知說了什麽,她嘴角勾著笑,看向太妹,口中道:“來了。”
掛了電話,呂青看向被鎖了門的倉庫房,眼底醞釀著更加陰狠的嫉妒和狠厲。
“小六,你帶人到外面車間守著,其他的,跟我走!”
倉庫放為了更好保存材料,門窗封閉的嚴嚴實實的,僅有的一個單向的通風管道。
管口立著幾個人,呂青指了指剛剛買個膽小的女生,吩咐道:“你,過來,把管口堵死。”
女生惴惴的上前,把不知何時拿過來的濕木和破爛泛潮的大片布料塞進管道,結果剛堵好,就見呂青拿了一個打火機和幾塊固體酒精,她利落的點燃丟進去,然後旁邊一個太妹熟練的用其余的破布將洞口扎緊,封死。
潮濕材料引燃能產生大量嗆人的煙霧,管口後方又是一個封閉沒有空氣流通的小庫房,盡管管道狹窄逼仄,但是就這樣一點點往屋裡續著濃煙也格外的折磨人了。
就像溫水煮青蛙,不會致命,卻格外難熬。
女生臉都嚇白了,她的樣子逗笑了跟著呂青的兩個太妹,其中一個還啐了她一口,“沒出息!”
“青,青姐,這這會出人命的!”
後者不為所動,左手摸著右手斷指的缺口,眼神陰冷駭人:“再逼逼,把你也扔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