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很沉的青年像是疲倦極了，這般都沒被吵醒。

溫野眨了眨眼，抬起溫涼的指尖，輕輕描摹他的輪廓。

另一隻手卻下意識的捏緊，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搭在腰上的手突然收緊，溫野“唔”了一聲猝不及防被拉進，她趴在滾熱如火的胸膛上，輕輕的笑了。

“哥哥。”

沈氿睜開眼，眼底尚未清醒，帶著一絲迷蒙的混沌。他習慣性的把人往上拖了拖，面對面的看她，目光焦灼，許久，眸光中蘊起清明，啞著嗓音回，“嗯，我回來了。”

他說，“阿野，新年快樂。”

陽光撒進來，照在分別數月的二人身上，溫度柔和。

起床後，溫野坐在桌前，視線總是會情不自禁的跟上成長成熟了許多卻又仿佛絲毫未變的沈氿。

他走過來，手中端著一盤餃子一盤湯圓，碗碟落至桌面發出脆響，他伸手寵溺的揉了一下此刻有些呆頭呆腦的小姑娘，俯身笑著，“阿野被我迷到了嗎?”

溫野捏緊了一大早被塞進手中的紅包，移開視線，臉有點熱。她說，“你怎麽還這麽自戀啊。”

話雖如此，但是她心裡說，真的被迷翻了呢哥哥！

“好啦不逗你了，快吃飯，吃完飯帶你去拜年。別人家有的流程，我家小朋友也不能少。”

“拜年?”溫野從盤子裡大小不一的水餃中夾了一隻小巧的塞進口中，嘴唇上染了一層油亮的光澤。

沈氿眸色變了點，卻不動聲色的繼續道，“嗯，不用擔心，跟我走就好。”

溫野確實不明所以，只能按下疑惑乖乖吃飯。

雖然幾個月沒有日日相伴，但是真正相處起來以後，溫野覺得，那些日子好像就在昨天一樣，他們依舊像之前那樣，可能明早醒來就會一起去學校。

.

飯後，沈氿帶著溫野去“拜年”，前者是挺自然的，山崩於前不改色，後者卻恨不得找地縫去鑽。

溫野本以為所謂的拜年就是和林易張磊這些朋友道個新年快樂，沒成想，這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倒是見了這些平日裡相處的朋友們，但是卻是以另一種形式——

“阿野是吧，來來來，別客氣，紅包拿著。中午和小氿也別走了，留下來吃飯，阿姨給你們做八大碗。”

八大碗是銅市俗稱的滿漢全席。

而說話的人也很熟，正是林易的父母。

溫野笑了一上午的臉都有些僵，她的臉皮真的只能撐到這裡了。

這一上午，沈氿帶她走街串巷的拜年，去的卻是張磊黃閣李樹白等人家裡，而林易家是最後一個目的地。

溫野看著滿眼揶揄的某人，咬了咬牙，暗戳戳伸腳踩了他一下。

“沈氿…”

沈氿知道溫野到極限了，也見好就收，禮貌拒絕了午飯邀約，趕緊帶著人離開林家。

剛出了門，溫野連忙松了口氣。

“拜年?”溫野看他，再一次認識到他的沒臉沒皮。

沈氿把人拉過來，低聲笑著道，“我這三年多在銅市，他們這些人沒少對我照顧的。大過年的，而且如今我不再只是一個人，難道不應該去跟他們這些長輩們交代一下?”

他說的有條有理，溫野被噎的沒話反駁。

再者，她也沒有生氣，只是有些埋怨他的自作主張沒跟她提前知會一聲而已。

女孩走在前面，青年呈習慣性保護的姿態跟在身旁，長臂攬著她的肩膀，兩人說笑，胡鬧，溫野那點子小氣性沒一會便被撒落個乾淨。

路面上積雪早早被清理到路兩旁，溫野腳上蹬著厚絨絨的雪地靴，邊走邊踢路邊沾了黑泥的雪塊。

“阿野，對不起。”沈氿打破沉默開口。

溫野腳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接著又動起來，她把一塊黑煤球的冰塊踢到路邊，卻沒有說話。

她是乖的，是懂事的，是聽話的，哪怕是換了任何一個人過來跟她道歉，她都會笑著說沒關系。可是，在沈氿面前，她總是會不受控制的耍小孩子脾氣。

大年初一的路上空無一人，來往的車都很久才能看到一輛。

沈氿心中有些慌亂，積攢了許久的愧疚和歉意湧上心頭，又因著沒有得到回復那些情緒便翻倍的壓了下來。

正在緩慢走動的溫野突然被從背後抱住，這個懷抱很緊，充滿不安。

她垂下眼睫，輕輕舒氣，手從羽絨服的長袖裡探出，涼涼的指尖戳著環在腰間的手臂，無奈的開口，“我沒怪你。”

她怪的是自己，不甘心卻沒有能力，心裡委屈也不敢輕易吐露。沈氿沒有錯，他不可能一輩子都守著她一個人哪都不去，是她太幼稚，也太不成熟。

溫野把箍緊自己的手臂拉開，轉過身面對他，冰涼的手指抬起， 輕輕戳了一下沈氿的鼻尖，她笑著掩蓋了所有情緒，一如既往的溫柔，“我怪的是時間。”

她輕聲埋怨，“時間過得太慢，我成長的太慢，害的只能哥哥一個人抗下所有。我會心疼的。”

她要走的路，過於漫長，路上荊棘叢生，磨難重重，所以，沈氿一直走在前面，一直義無反顧的為她付出，她怕有一天，他會覺得累。

沈氿緊緊的抱回去，心中惆悵。溫野越這樣，他越覺得自己是個渣男。

唉。隻盼著時間走的快些吧。

大年很熱鬧，但是也很忙碌。

沈氿只在銅市呆了三天便回了京城，溫野則在這之後的時間裡爭分奪秒，讓自己沉浸在數字的海洋裡。

冬令營決賽的成績下來，全國范圍內最終錄入國家集訓隊共六十人。

這屆競爭很激烈，成績並列第一的竟然有五人，皆為滿分。

溫野自然是明晃晃的那五人中的一個。

這個消息就像龍卷風，即便大多數人都沉浸在寒假與過年的喜悅裡，也都避免不了看見聽見這個喜訊。

不過，很遺憾的是，一中這一次，只有溫野一人進去。

這是正常的事，畢竟六十名天才中的天才不可能都來自一處，一所中學裡能出一個人就已經足夠耀眼了。

溫野還在回著信息，突然來了一個語音電話，她看了眼，是胤離。

題外話

胤離，前文出現過的一個溫潤儒雅玉樹臨風紳士風度溫柔體貼的阿野前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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