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栩見到曾外祖父母和幾位舅公,心裡高興得緊。
這一世,一切都變了,以後的老爸不再是無根的浮萍。
想上一世,老爸離開爺爺後,一切都靠自己......
也許,老爸當時的抑鬱症並不只是因為媽媽的死,而是因為很多很多的事......
但真正的原因,桑栩現在不可能知道了。
上一世,老爸沒有告訴她,這一世的老爸,現在快樂得像個二百五,哪裡有抑鬱症的前奏?
何家是連夜離開的,但桑燁然許下了承諾,先把孩子安頓下來,過段時間要為桑栩舉辦PARTY。
經何家人這樣一叨擾,桑燁然也沒有心思再追問桑栩其它的了。
他也暗中觀察了,女孩的確很單純。甚至,自己要打桑祁時,她都是本能地擋在了他的前面,絲毫無懼自己的巴掌會落到她的身上。
若不是他反應快,收得及時,只怕她已經被打了。
但既然要收養,他還是得查查她的底細,他撥打了海外好友的電話。
他的好友,是電腦方面的翹楚,擅長黑客技術。
桑燁然將桑栩的照片發了過去。
然後,他便帶著桑祁和桑栩去了敘園,之所以帶桑栩去,自然是想看看“女兒”回來後,妻子的反應。
姚雪莉在客廳裡坐了這麽久,居然得到的是這樣一個結果,內心滿是失望,不過,她臉上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
八年前,桑燁然一家遭遇變故後,她便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想讓自己的兒子將來接替桑燁然掌管桑氏集團,橫在她面前的障礙自然是桑祁,這幾年來,她有意無意地離間著桑燁然和他兒子的關系,效果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桑栩的突然到來,打破了她的計劃。
萬一何亞楠因為那女孩子的緣故好起來了,她的計劃不就泡湯了嗎?
繞過繽紛花壇,桑栩看到了精巧雅致的院門。
院門是圓形設計,不透風的門上有凹凸不平的精美雕紋,左右門上各有一個字,連在一起便是“敘園”。
上一世,奶奶自姑姑出事後,便一直住在裡面,到死也沒踏出過敘園一次。
想到這裡,桑栩有點難過。
桑燁然解開密碼鎖,帶桑栩和桑祁進了敘園。
看到眼前的敘園,桑栩的眼一下子就直了。
哇,好美啊!
古香古色的小洋樓前方是一座人工魚塘,池中碧荷連天,兩岸垂柳細細,微風拂過,柳條如仕女們優美的長發在碧波上淌漾。
不遠處是一座薔薇花藤纏繞而成的花棚,花棚下放著有兩張躺椅和一方石桌。
其中一張躺椅上,背對二人躺著一名身穿白色長裙的女人。她旁邊的石凳子上,坐著一名四十來歲乾淨利落的的婦人,婦人搖著一把團扇,腦袋卻一點一點地啄。
好一副和諧安逸的畫面,令人舍不得闖入,怕驚擾了裡面閑適的兩位神仙。
桑栩看不到躺椅上的那張臉,但卻能看到她身上米白的長裙隨意地灑開,特別好看。
那一定是奶奶,桑栩猜測。
她突然有些緊張了,上一世她雖見過奶奶,聽老爸說,她滿周歲時,他帶她回過桑宅一次。
周歲,她當然什麽都記不得。
桑祁感覺到了她的緊張,用力握了握她的小爪爪,輕聲安撫:“別怕,媽媽是全世界最溫柔的媽媽。”
桑栩心底升起一股說不出的柔軟,
這是她爸,她奶,她爺爺,他們是她最親的人。 也是她想努力為老爸守護的親人。
她軟軟的小手用力地反握著少年微微有些粗礪感的大手,回道:“我不怕,奶奶是我最親的人,我有什麽好怕的。”
“叫哥!”桑祁頭大,別給老子關鍵時刻掉鏈子!
“嗯,哥!”桑栩點頭,挺配合的。
桑祁滿意地笑笑,這才拉著她舉步輕手輕腳地往花棚那邊走去。
而桑燁然卻停住了腳步,繼續觀察。
一旁打盹的婦人終於察覺到有人靠近,慢慢睜眼,在看到桑祁時,婦人一下子清醒了,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對他比了個“噓”。
知道媽媽睡著了,少年的腳步放得更輕了。
直到走近,王媽才看清他身旁的女孩,頓時,滿臉震驚,張著的嘴半天都沒合攏,小小聲的,“少爺,這是......”
“妹妹。”桑祁輕聲回道。
王媽驚得像傻子一般,一時回不過神來,半晌之後,顫威威地叫了聲“小姐”,老淚縱橫。
桑栩覺得鼻子發酸,忍了忍,對著王媽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然後看向躺椅裡的奶奶。
陽光透過棚頂密集的綠葉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那張恬靜絕美的臉上無一絲人間煙火,睡夢中的女人垂下的睫羽像振翅欲飛的蝴蝶,睫羽在下眼瞼處遮擋成一抹陰影。
她的鼻梁很挺很秀氣,皮膚嫩得像剛剝開的水煮雞蛋。
這張臉完全沒被歲月洗禮,明明已是四十歲的年紀,看起來卻不到三十,時間仿佛在她身上定格了一般。
怪不得老爸最喜歡奶奶,奶奶這長相,是個人都會喜歡吧!
桑栩注視著褐色長發微卷的奶奶,暗地裡感歎“歲月不敗美人”。
以前,老爸說奶奶是汐城第一美人,她覺得很空洞,見了真人, 她才驚覺,第一美人這個稱號對奶奶來說,真的是名副其實。
似乎感覺到有人來了,女人微微顫了顫睫羽,緩緩睜開了眼睛。
“媽媽。”桑祁蹲下來,歪著頭,臉貼在她的膝蓋上,叛逆的少年秒變乖寶寶。
見識過成年老爸嚴肅冷酷的一面,也見識過少年老爸囂張狂妄的一面,卻沒有見過他這麽乖的一面,桑栩被他當前的操作給弄得玄幻了。
我去,老爸你是卡文迪許嗎?
你這樣變來變去,我很不適應的好不好?
桑栩真地被她老爸的突然轉變給驚到了。
躺椅裡的女人溫柔地笑開,伸出雪白如玉的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著少年那頭金黃的頭髮,“小祁,今天不上課嗎?”
“我請假了。”桑祁這才突然想起為什麽回來,他連忙回頭,招呼桑栩,“過來。”
然後拉著他媽媽的手,道,“媽媽,你看,我把誰帶回來了。”
可能是因為生病的緣故,女人的注意力並不像常人那樣能隨意分配,她剛才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邊多出了一個人。
在桑祁的提醒下,她向桑栩望去。
但隻一眼,女人便哆嗦了嘴唇,手指在輕輕顫抖。
桑栩很乖很輕地向她走過去,蹲下,握著她的手,仰頭看著她,“媽媽,是我,我是小敘。”
“我回來了。”說著,她自己都哽咽了。
女人的手抖得越發的厲害,好半天才哆嗦著叫出來:“小敘,小敘,媽媽的乖女兒!”
她張開了手臂,淚盈滿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