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知道要死，所以眷戀！”

  這句話，不是林毅說的。

  因為，當這句話傳來的一瞬，顧劍平和安青衣的臉色猛地一變，齊齊的看向了前方的海域。

  只見虛空之中，一名穿著藍色長袍，有著一頭白發的青年，不知何時踏浪而起，一指點來。

  “來人，是敵非友！”

  看的那一指落下，顧劍平和安青衣的臉色一變。

  轟隆！

  幾乎在這一瞬之間，眼前的大海，在那人的一指之中戛然而止。

  這是慕綰綰和明月仙子所能夠看見的情景。

  因為，在那人一指點來的一瞬，於他們的感官、於他們的元神所覺之中，天地在這一瞬，失去了所有的顏色。

  變得空洞，變成了黑白。

  映入雙眸的，唯有那不斷接近的一指，宛如擎天一柱一般，在她們的眼中不斷放大。

  指尖所過之處，所有除指尖之外的大道，皆被抹平。

  即便是不能抹平的，也因那手指的靠近，而被生生的排斥出了其前進的空間。

  唯有她們，被死死的定在了原地，等待著抹殺的到來。

  逃不了，也無法逃。

  在這連絕望都無法升起的情況之中，一聲喵嗚聲響起，兩人僵持的身形恢復了動靜。

  她們強行忍住內心的恐懼，齊齊的看向林毅這個主心骨。

  後者，依舊在悠哉的飲酒，像是沒有絲毫察覺一般。

  反倒是顧劍平和安青衣，在這一刻如臨大敵。

  轟隆！

  正在這時，一聲宛如驚雷一般的轟然之音，在兩人耳旁炸開。

  “不要怕，再好好看看，看看聖人之間的爭鬥，究竟是怎樣的。

  這對於你們有幫助，只需要你們如同賞花一般去觀望即可。”

  正在倆人心神俱顫的一瞬，一聲柔和的話語，悄然的浮現在兩人的心頭。

  隨著這話語的傳來，那排山倒海一般的壓力，在這一刻竟然煙消雲消。

  兩人心中一松，在彼此對望之中，緩緩的抬起頭，相互看了一眼。

  然後，他們看見了全新的景象。

  同樣是來自於海浪上的一指，但是與此前兩人眼中所看見的那一指，卻是又截然不同。

  轟隆！

  是海。

  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在那人一指點來的一瞬，蔚藍的天空被浩瀚的大海所取代，目光所及之處，所能看見的，是逆流而上的海洋。

  水，不再往低處走。

  海浪，也不再是隨波逐流。

  所有的一切，完全一個龐大的漩渦一般，天空之中是澎湃的海洋。

  她們在其中看見了水之大道的運轉，但又不局限於水之大道，其中似乎又囊括了空間和時間。

  但又好像充斥著無法言語的命運，似乎這片天地，本就是不斷地漩渦的逆流之海一般。

  看不懂，也看不透。

  但兩人知道這很絢爛。

  於是，慕綰綰和明月仙子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了顧劍平和安青衣。

  前者雙眸之中滿是凝重之色，身體之內有著寒霧一般的劍氣不斷的彌漫。

  後者卻臉色通紅，身體之內有著瑩瑩青光浮現。

  看不懂，也看不透。

  明月仙子和慕綰綰，再一次感覺到了心中的挫敗之意。

  聖人之下，皆為螻蟻。

  哪怕兩人是天極部州，靈虛洞天、青冥洞天這年輕一代之中的聖女。

  但是，這一刻，她們依舊看不懂。

  安青衣和顧劍平應當是看見了什麽，或者她們應當在對抗什麽。

  只是，若僅僅只是以畫來看的話，那踏浪之人的畫，依舊在緩慢的逼近她們腳下的船。

  是否證明，顧劍平和安青衣，這兩位有著無涯境實力的大聖，也擋不住眼前的人。

  若是這兩人都擋不住，那公子呢？

  不知不覺之中，慕綰綰和明月仙子自己都沒有認識到，自己扮演的過於投入了一些。

  但是有一點，她們知道。

  那就是，在她們的認知之中，林毅這個天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書生，踏入聖人之境還不到十年的時間。

  或許，在青蓮劍宗的傳承之地裡，因為傳承的特殊，這個書生修煉的時間，可能比她們還要長。

  可是，從對方成為聖人，到現在都沒有用過一件時間道器。

  “林兄，我們擋不住了。”

  顧劍平開口說道，周身寒霧所化的劍意，開始出現了散亂之相。

  “來人，應當是聖靈一族的人，我感覺到了一股聖靈之氣。”

  安青衣也是雙眸充血，周身的儒道清光，隱隱出現了駁雜的紅。

  “確實有些令人厭煩了。”

  林毅搖了搖頭，然後屈指，對著手中的酒杯一彈。

  一滴晶瑩的酒液飛起。

  慕綰綰和明月仙子看見了，那是一滴漂浮在酒杯上的酒滴。

  顧劍平和安青衣也看見了。

  那一滴晶瑩的酒滴飛起之後，向著那踏浪而來白發青年緩慢的飛去。

  滴答！

  一陣並不冰冷的寒意，突然從眉心之上浮現。

  白軒抬起的右手，摸了摸那冰冷的位置。

  一絲淡淡的酒氣傳來。

  並沒有下雨，他指尖的是一滴酒。

  “那人彈出的酒？”

  白軒的瞳孔一縮，猛然看向靈舟甲板上飲酒的林毅。

  “閣下，可以滾了。”

  這時，一聲淡然的話語傳來。

  從頭到尾，那人連目光都不曾看過來。

  “你怎敢如此辱我？”

  伴隨著此話的落下，白軒怒火一聲，就要踏破空間，將面前之人轟殺。

  可他的右腳在剛剛抬起，突然整個身軀猛然一震。

  體內的大道開始混亂，本應該無比龐大的元神，更是在這一瞬，如同有千萬蛛絲一般，狠狠的將其洞穿而又猛地拉起一般。

  撕裂之意，轟然而來。

  “你對我，做了什麽？”

  無法言語的疼痛，讓白軒的目光，死死的看向那甲板上風姿卓越的青年。

  可他的目光渙散，眼前的畫面也在這一瞬不斷地模糊，恍惚之中有著種種畫面，不斷地衍生而出。

  他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

  明明僅僅只是一滴尋常的酒，為何在其落在自己身上的一瞬，發生這般不同尋常的同意。

  白軒不知道。

  盡管，他的出場，逼格極為的高。

  但是，他不知道。

  不過，連聖人都不是的慕綰綰和明月仙子知道。

  甚至，方才兩個說扛不住的無涯大聖也知道。

  因為，眼前的一幕，他們看見了，白軒看不見的一幕。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