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十分大膽。

  這是九靈道君在聽了林毅的話語之後，心中浮現出的唯一一個念頭。

  在此人的眼中，不僅把道源比作了一杯酒，更是將那高高在上的天尊，他此生一直想要的達到的境界，比作了一個賜予。

  一個需要他人認可的賜予。

  盡管，這種賜予是來自道源真界的認可。

  可是這種認可，在這一瞬，因為此人那簡單而又直白的話語，而在平靜之中，多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但卻極為諷刺的意味。

  “林道友的膽子當真是大，可是你口中一切，卻並不存在。”

  九靈道君端起手中的酒杯，將那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至少，於九靈的眼中，這酒只是尚可，還談不上也擔當不起美酒二字。”

  “不同的人，喜歡不同口味的酒，正如同道一般，每一個人所追尋的道，也是各有不同。

  道上高低上下之下，但人的口味卻有千奇百怪之別。

  正因為如此，即便是一群人，修煉同一種道，也會出現不同的結果。

  如此，才會有獨一無二的區別。

  但他們真的弱嗎？”

  林毅笑了笑。

  “至少，在林某看來，他們都明悟了心中的道，只是在更進一步的時候，沒有得到更多人的認可。

  故而，也就有了差別。”

  “若是按照道友這番話，其不是只要得到了道源真界的認可，便能夠成就天尊之位？

  但是道友要知道，如今這道源真界的天尊，可是屈指可數。”

  九靈道君沉聲說道，目光之中多出了一絲凝重之色。

  他是絕對不會認可林毅此前對於道源的那種闡述，因為太過兒戲，也太過偏淺了一些。

  若是自己當年敗在儒林天尊的手中，僅僅只是因為道源真界倒下了一杯酒。

  而自己喝酒的資格不夠，從而無法證道天尊的話，這或是他此生的最大的恥辱。

  也是，他願意承認的一點。

  “是啊，當今的天尊屈指可數。”

  林毅一臉感歎的說道，繼而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看著九靈道君。

  “道友可曾聽說過一個詞？”

  “什麽詞。”

  九靈道君問道。

  “道友可曾聽說過香火有毒？”

  看著九靈道君皺起的眉頭，林毅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在劍尊趙玄真的傳承之地時，我曾經歷過一個奇特的小世界。

  或者，應該說來自某個下界的映射。

  在那個世界，漫天神佛的力量源泉，便是來源於眾生的信仰。

  只要得到足夠多的信仰，擁有足夠多的信徒，哪怕是一個凡人，也能夠在頃刻之間，登臨仙神之位。

  只是，生靈有限，信仰有限。

  即便是無限，可為了變得更強大，漫天神佛也會去用各種方法，將其他人打落神壇，從而佔據更多的信仰。

  不。

  事實上，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爭奪了。

  因為，漫天神佛若是不想自己的頭頂上，多出許多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將自己鎮壓的話。

  那麽，把持信仰之力，擴充信徒的同時，消滅一個又一個有潛力的競爭對手。

  唯有如此，才能夠確保那至高無上的位置，無人能夠窺探。

  或者說，即便有人窺探，自己也同樣與其一樣存在著至高無上的地位.”

  說到這裡，林毅看著九靈道君。

  “所以，道友是想說，為了更好的穩固自己的位置，無數的神佛在獲得一定的優勢之後，便會互相聯合。

  通過劃分地盤，把持信仰之力，從而讓無限的信仰變得有限。

  從而讓本應該即便是凡夫俗子也能夠登臨的神位，變成艱難不可得的存在。

  唯有達到一定的要求，唯有的符合上位者的利益和青睞，才能夠有成就仙佛的希望？”

  九靈道君看著林毅，目光之中竟是有了一些複雜。

  同時，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眸深處，那倒映著心靈之海的地方，出現了一絲濃鬱的不甘。

  “若是我說不呢？”

  九靈道君再次開口道。

  可是這一次，還不等林毅回答，他便自顧自的說道。

  “若是那凡夫俗子，不想要聽從仙佛的命令，那他就得自己去從無限的信仰之中，佔據足夠多的信仰。

  繼而積累足夠的信仰之上，打到那高高在上的仙佛面前，從那被其佔據的有限之位中，再次搶奪出一個至高之位來。

  香火、道源。

  若僅僅只是這樣看的話，還真是有些相似呢。”

  九靈道君自嘲的笑了一聲，隨機面色一正，緊緊的看著林毅道。

  “可是你口中的香火，與道源比起來，卻是微不足道，因為道無限。

  無需那些凡夫俗子的信仰。

  因為，道就是道。”

  “確實，道源真界的道無限。”

  林毅沒有否認，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

  “但道源真界之所以無限，是因為無時無刻，都會有真界融入其中。

  這些真界，在某種程度上，難道不是那一個貢獻信仰的人呼？”

  看著九靈道君的目光，林毅的目光澄淨無比。

  “.”

  九靈道君沉默，體內有一道道隱晦的氣息，在不斷地觸發。

  這些氣息，好似那平靜的水面之上，深不可見的無數渦旋一般，於反覆糾纏之中，變得越發的激烈起來。

  至少，林毅在這些氣息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殺意。

  這殺意來自於九靈道君，落於自己的身軀之上。

  不過，面對這種殺意，林毅置若罔聞，好似從來沒有察覺一般，只是靜靜的看著遠處的風景，自斟自飲。

  許久之後，那複雜的氣息，消散了大半，也凝聚了大半，最後化作一道幽幽的詢問。

  “那依道友來看，什麽才是道源，什麽才是天尊，什麽才是道呢？
  若是道友的回答，能夠讓我滿意，那麽道友會看見你想看的。”

  “那估計要讓九靈道有失望了，我的回答，你可能並不會滿意。”

  “為何？”

  九靈道君看向林毅，目光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銳利。

  “道就是道，你我心中所行之道，明悟自身之道，凝聚自身之源，便是道源。

  凌駕於道源之上，便是天尊。

  這就是我的回答，道友可還滿意？”

  說到這裡，林毅面色平靜的說道。

  “不過，即便你不滿意也沒有關系，因為這就是林某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