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接引,今日欲超脫洪荒天地,諸位道友若是有意,可於混沌之中,前來觀禮!”
晴空萬裡,蔚藍如畫。
層巒疊嶂的山林之間,一群灰色的飛鳥,在倉惶而去漸漸遠去。
可是在那遠去的一刻,卻有一隻飛鳥,隨著遠處的話語傳來的一刻,下意識的回過了頭。
於其回頭的一瞬,在那黑色的目光之中,一道璀璨的金光,宛如初升的太陽,向著蒼穹之上而去。
這光芒,普照在蒼穹之下,照耀在天地之間。
這光芒,不偏不倚,照耀眾生的一瞬,也驅散了那飛鳥眼中的暗。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這裡,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光,就在這裡,不來亦不去。
“噗嗤!”
魔天之內,感受那光芒之中的念,羅睺的口中,有著一口殷紅的鮮血噴吐而出。
“好、好、好接引,你不虧是本座曾經的好徒兒。
可這次你錯了,本座不是想要以魔天侵染洪荒天地,本座是要以這天,補全洪荒天地的劫。
魔,也是道!”
隨著此話的落下,羅睺蒼白的臉色,漸漸的變得紅潤起來。
可是,他的目光,依舊無比凝重。
如同接引,早就感應到他的存在一般。
在接引行走人族的萬年之間,他也依舊在暗處,看著這個曾經的好徒兒。
他知曉昔年太上,便是因為在人族之中行走,而領悟了劫起。
故而,他有些擔心,接引在這行走之中,會察覺到他的存在。
畢竟,接引雖然走出了自己的佛道。
可是,接引這佛,是因為他的魔道而生。
某種意義上,接引的心佛,是融合他的魔與鴻鈞的道,從而成就了他的獨一無二。
其余的開天大羅,可能無法感應他的存在,可是只要他的魔念出現,接引必然會感知。
故而,在這萬年的時間,凡是接引所行走之地,他沒有再讓任何魔劫,出現在人族的修士之中。
即便是今次,也是在接引離開了人族的領地之後,故而以那微弱不可見的魔,寄宿於飛鳥之中遠觀。
但是,讓羅睺沒有想到的是,即便是如此,接引依舊發現了他的存在。
並在他遁走的一瞬,居然散發自己的佛光,欲成就聖人之道。
“昔日,本座以魔天煉你之心,今日你以佛光化吾之魔”
想到這裡,羅睺在沉默之後,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目光在複雜之中,漸漸有了一絲欣慰。
“這一次,我算是被自己的弟子,教導了一次。”
隨著此念的浮現,羅睺的目光,看向了魔天之外的蒼穹。
與此同時,那群驚走的飛鳥,在天空盤旋之後,再次立於樹林之間。
“本座雖因鴻鈞的原因,不能親眼入混沌觀你證道,但也可以在這天地之間,等你佛光普照。
不要讓我失望啊,接引。
吾羅睺曾經的徒弟,絕對不能弱於鴻鈞的弟子。”
這一次,羅睺沒有再拿出自己的筆記本。
因為,對於接引的證道,他的心中,同樣有著期待。
“師兄,你終於決定踏出這一步了。”
西方天地之內,聽到接引的話語傳來,準提緩緩的睜開雙眸,眼中有著欣喜之色。
在這欣喜之中,準提沒有絲毫遲疑的一步踏出,向著混沌之中而去。
可在這一步之中,卻有著一尊化身,伴隨著空間的漣漪,踏入到了血海之內。
看著眼前熟悉的幻境,準提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青石之上的雕像上。
“他這樣,多久了?”
來到雕像前,準提看著站在雕像前飲酒的蚊道人,也是取出了許久不曾飲用的酒壺,目光平靜的說道。
“自當日分別之後,一直到如今。”
對於準提的到來,蚊道人一臉平靜的說道。
“我以為,你這次不會來。”
聽到這話,準提頓時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後,才緩緩的說道。
“我也以為,我不會來,只會在混沌之中,再與他相見。”
“那你此番,又為何要來?”
看著面色之中有著複雜之色的準提,蚊道人頗為好奇的說道。
若是放在過去,他應該恨的。
畢竟,因為準提的存在,他們血海三大聖那往日的平和,便就此打破。
金蟬入輪回,冥河化作雕像。
這種種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因為準提的原因。
更何況,他曾經還在那一場輪回之中敗了一場,成為了對方證道離去的腳踏石。
可蚊道人,終究不是昔日的血尊,也不是在輪回前,端坐無數歲月,都依舊看不破的金蟬。
故而,此番對於準提的到來,於他而言,是故友的重逢。
“昔年我證道的目的,便是有足夠的能力守護我的師兄。
如今,我的師兄已然超脫了洪荒天地,再過不久,我也要離開洪荒天地了。
在這離去之前,終究是要來看一看的。”
準提緩緩的說著。
他的面容,看似不悲不喜,但落在蚊道人的眼中,卻知曉其飲酒的一瞬,應當是有著苦澀的。
“你擔心,冥河會如同金蟬一般,因你的離去,而看不開,從而踏入了輪回。”
看著準提,蚊道人無聲的笑了笑。
“你就這麽自信,你能夠超脫天地嗎?”
隨著此話的落下,蚊道人在冥河的雕像前倒了一杯酒,說道。
“正如我是冥河的劫一般,在這洪荒天地之內,若無師兄的存在,便也是我的劫。
這劫一起,便唯有超脫天地,方才能停歇。”
說到這裡,準提的目光,牢牢的看向蚊道人說道。
“而我準提,不會失敗。”
這話,若是放在其他的地方,必然會覺得準提之語,過於狂妄。
可若是羅睺在此的話,卻對這話,不會有著絲毫的懷疑。
作為昔年接引和準提的師尊,羅睺深刻的知道,想要讓準提變強,唯有打接引。
這打,是沒有上限的。
接引越是悲苦,準提便就會越強。
可即便羅睺不再此地,聽到準提之語的蚊道人,對這話,也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因為,昔年在那輪回之天,準提一度數次被他碾進了塵埃之中,卻一次又一次的站了起來,直到將他鎮壓。
故而,對於準提的話,他信。
“也好,你們都超脫天地了也好。
待到你們超脫了天地,便也是我蚊道人,領悟劫起之時,只是.”
說到這裡,蚊道人的眼中,浮現出了三分自嘲、四分複雜、以及那最後佔盡三分的欣慰之色。
“你說這事情啊,有時候就是這般奇怪,我明明接連敗在你和冥河的手中。
卻在這一刻,連半點都巴不得你們踏入輪回的心思都沒有。
你說奇不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兩個家夥,忽悠我飲酒上癮的緣故。”
隨著此話的落下,蚊道人在笑聲漸漸擴大之中,於仰頭一飲的時候,目中的晶瑩,混合著嘴角的遺落的酒,沒入到了青草之中。
“也許,是因為我們都與魔主有舊的緣故吧。”
說到這裡,準提將手中的酒壺,對著蚊道人一引。
“這般因果,唯有超脫天地,方能結算.同飲!”
“說的對。”
嘭!
伴隨著此話的落下,於一聲脆響之中,兩個酒壺在碰撞之後兩分。
“走了,說不得我會先你們一步超脫。”
一口酒沒入腹中,余下的酒盡數灑在冥河所化的雕像前後,蚊道人這才笑道。
“你這家夥,端坐在這裡無數歲月,雖然省事了,可也少飲了許多美酒,活該!”
“哈哈.”
聽到這話,準提也是暢快的笑了起來。
在這笑聲之中,蚊道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冥河,你曾說過,在那輪回之中,自我離去之後,你曾一度恨我。
恨我成為了眾生的英雄,卻欠了你的一杯酒。
故而,在你我於混沌之中相逢之後,你雖然沒有說,但我卻能感覺的到。
你不想我在欠你一杯酒,要欠,也是我欠你。”
隨著此話的落下,準提的話語在述說之下,語調漸漸低緩。
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那依舊沒有絲毫反應的石像上時,眼中卻有著一絲黯然。
“今次,我就不予你飲酒了,算我欠你的我們,混沌之中見。”
此話方落,隨著一陣清風的吹拂而來,在那濃鬱的酒香飄散之間,準提的目光,從石像之上,看向了遠處血紅的海洋。
在那血海之中,海浪翻滾不休,依如那年今日。
轟隆!
大浪落下,無數的浪花飛濺,帶走了浪,亦帶走了此刻端坐在石像之前的準提。
哢嚓!
待到準提的身影消散的一刻,原本一動不動的石像之上,突然有著一絲裂縫,浮現而出。
只是這一切,無人看的見。
待到那清風吹拂而過之後,石像依舊是石像,就在那裡,不悲不喜。
恍若那裂縫的碎裂之音,從未發生過一般。
如同那道,於這天地之內,眾生平等。
可在這平等之下的渺渺眾生,雖有一人之弱,可當其醒來的一刻,未必不會撼動蒼穹。
如同此時的混沌蒼茫一般,因一人的到來,洪荒震動。
------題外話------
這洪荒,讓我寫的情感四逸,人情味是有了,也不知道你們滿意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