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黃河決堤,最為嚴重的當屬潼關以及馮翊二縣,因為這兩個縣最為靠近黃河,現在的馮翊為同州治下。
除了前面這兩個縣之外,渭水至華陰,洛河至下邽、附近幾個縣也受災嚴重,這些個地方就是河道問題所致。
殃及池魚之下,渭水支流灞河兩岸同樣出現了這種狀況,京兆靠近華州的三個縣都沒有逃過。
潼關縣,趙德昭昨日酉時到達潼關,大軍於今天上午到達潼關縣西,安營扎寨後,呼延讚帶領人前往潼關縣。
潼關縣大堂之中,趙德昭等人圍著水系圖,陳承昭從水災爆發之後就來到華州,比趙德昭一行人要早到二十多天。
關中長安不止是四關拱衛,且還有八水繞長安之美譽,不過現在京兆這個地方,水系卻成了最大的頭痛之處。
“如今黃河決口加築工事如何?”
趙德昭指著水系圖中渭水匯入黃河的入口,之所以派遣陳承昭先行趕來,就是為了堵住黃河決堤的決口。
這個決口在自己離開汴京的前一天就已經堵住,動用了近三萬人,來到潼關後他也曾問過張暉,可其畢竟不是專業人士,只能說出個大概。
“殿下寬心,決口已經完善,臣命人挖渠引水後加築工事,如今決口之處臣還留了八千人以防不測。”
陳承昭拱手一禮,來這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如若今天還沒有辦成,他這個都水監算是白做了。
“嗯,萬萬不能掉以輕心,也不能單單加築這一個地方,派出人去知會同州知州,馮翊縣黃河沿岸一帶工事也要加築。”
趙德昭說著離開坐在首位,眾人也緊隨其後分坐兩旁,現在黃河決口雖然堵住,天知道它會不會再殺個回馬槍。
“各州縣百姓受災情況?陸瞻。”
趙德昭見到眾人落座,微微抬頭看向一人,此人任華州觀察使,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件事,身為一州官長趙德昭不問他問誰。
“稟殿下,馮翊潼關二縣死者各萬有余人,其他諸縣零零散散加起來也有四千余人。”
陸瞻聽見趙德昭話語,各州的情況他也了解一些,華州同州京兆這三個地方,屬京兆受災最小。
“百姓屍首要妥善處理,防止疫病發生。”
趙德昭沉靜點頭,隨後又朝眾人囑咐,雖然知道自己這句話說了也等於白說,人家肯定會處理好屍體,但該注意的事項趙德昭還是要說出來。
陸瞻拱手應答一禮,他是今天早上剛剛到達潼關縣,因為糧草一事,他來的時候還有些忐忑不安,誰知道來了之後趙德昭卻隻字不提,就好像沒有這回事一般。
“傳令下去,本王三日後前往華陰,著京兆判官梁堅同州知州周符至華陰,本王要聽他們述職。”
趙德昭想了想論其受災情況,京兆暫且不說,就同州而言,趙德昭覺得還是要見一見,至於前者無非就是高陵和藍田那檔子事。
“諾!”
下方眾人拱手應答,對於趙德昭這種想法沒有感到意外,人家就是節製三秦的秦王,整個關中一帶都歸其提領。
“舅舅,安排下去一個時辰之後我要視察黃河決口之地。”
趙德昭轉頭看了賀懷浦一眼,眾人聞言面色一驚,黃河決口雖然堵住沒錯,可四周一帶淤泥遍地行路艱難,稍有不慎就會深陷泥潭。
“殿下,黃河決口周遭坑窪,河道多有泥潭,殿下安危為重,臣請殿下收回王命。
” 陸瞻連忙起身,他去過那個地方,若是趙德昭出現什麽意外,將他全家拉上刑場都彌補不了這等罪過。
“殿下,陸觀使忠言,臣請殿下收回王命。”
陳承昭也隨之走出,這件事情太危險了,他們這些人去了那地方走起路來都困難的很,更別說趙德昭了。
“殿下,臣等請收回王命。”
又接連走出幾人,都是一些華州的官員,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算不為趙德昭想,也要為自家身家性命著想,這種險他們冒不起。
“好了,本王心意已決,既然爾等去得,本王亦能去得,再言勸告者杖刑一百。”
眾人聽聞趙德昭的語氣,一個個都不敢言語,他們又不是那些言官,既然這主要去,只能事事小心為好。
“好了,都下去吧!”
趙德昭擺擺手,眾人行禮退了下去,大堂之中只剩下叔侄二人還有一些諸班禁衛。
過了一個時辰之後, 賀懷浦差人來請,說是已經準備妥當,趙德昭換了一身勁裝出了府衙。
這一次隨行人員,主要也就是那麽幾個人,還有帶了差不多一百多人的諸班禁衛。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潼關縣,此次的黃河決堤就在陝州華州以及河東交界之處,路程倒不是很遠,騎馬騎了差不多兩個時辰,等經過一片泥潭之地時,陸瞻便說現在只能步行前往。
留下二十多名諸班禁衛看守馬匹,趙德昭打算走過去,這一路上騎馬的道路還比較好,也不是很泥濘,等到踏進這片泥潭之後,趙德昭半隻腳都已經險了進去。
好在這路程不是很遠,只有兩三裡地而已,其中艱難之處也就是剛剛經過的泥潭,這還是陳承昭特意挑選的地方。
泥濘路趙德昭不怕,後世他又不是沒有走過,反而那時候還樂此不疲,有時候故意將泥土粘在腳底,就跟唱戲的那種鞋子一樣,厚厚的一層感覺很好玩。
趙德昭拎起褲腳一腳一腳踩過,走了幾步覺得實在是不好,直接蹲下將履脫去光著腳丫,其的這種行為讓眾人為之一愣。
光著腳走確實是方便,甚至身後有些人已經光著腳開始走,他們只是沒有想到這位貴為親王的皇子居然也會做出這等動作。
“三叔,你這樣不行的,太累了,你看我。”
趙德昭咧嘴一笑,看了身旁的趙光美一眼,又邁出兩步,鞋子比起光腳要能粘泥太多。
趙光美看著自家侄子,神情糾結了一會,也是將履脫去,走了兩步頓時感覺輕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