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院,正堂。
自下了常朝,趙普便一路來到樞密院,進得堂中自然有人端來茶水,堂內三三兩兩之人穿梭行走。
“則平兄,何故發笑?”
趙普的一聲輕笑,讓楚昭輔為之一愣,繼而轉頭詢問趙普。
趙普聞言笑意停止,自顧自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朝外看了一眼,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楚昭輔面色怔住,心中盤算一二,輕松找到問題之處,這很好猜想,趙普剛剛下朝回來,肯定是朝議出現了什麽事?
“則平兄,難道今日朝議有事發生?”
楚昭輔連忙上前搭話,身為官場之人,尤其是在朝中做官,還是要時時刻刻關注朝政。
“拱辰兄,你我相交七八年了吧!”
趙普聞言放下茶杯,語氣中帶著一股自滿,楚昭輔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
“是啊!一晃都認識八年了。”
楚昭輔面色些許暗淡,他比趙普年齡要大上不少,可如今人家已經是樞密使,位列二品大員,自己目前這個京城巡檢,還是靠著人家趙普保薦的。
這是沒有辦法,當今陛下登基,他們官身大大小小連跳好幾級,外放為官,大大小小也是個防禦使。
但是比起京城,自然有京官的好處,這也是他為何要站在趙普身邊。
“拱辰兄,現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際,你要好好效忠朝廷,效忠官家,我才能繼續擔保你。”
楚昭輔眼睛一亮,他放棄外放為官的機會,就是為了等這一刻到來,他也想做一做二品大員,
“這是自然,在下還是相信則平兄承諾的。”
楚昭輔拱手說完,話語又是一轉問出剛剛的問題,趙普聞聽其言,面色思慮一番。
“拱辰兄有所不知,剛剛朝議之時,二皇子也在當場,我看官家是要讓這位殿下參與政事了。”
楚昭輔神情一驚,這件事的確是件大事,不過仔細想想,這也在情理之中。
當今皇帝自從承繼大統,身為嫡子的趙德昭肯定會進入朝廷眾人眼中。
“在下若是沒有記錯,二殿下應該過完年就要十一歲了,官家這麽做,用不了多久就會冊立太子吧。”
趙普淡淡看了楚昭輔一眼,搖搖頭一陣苦笑,冊立太子開什麽玩笑,當初趙光義勸諫時,那場景他又不是不在場。
“非也,太子一事,恐怕官家還未曾考慮。”
楚昭輔眉頭一挑,連忙問道:“則平兄何處此言,既然官家已經讓二皇子參與政事,又為何不行冊立太子一事。”
趙普也沒有隱瞞,便把之前趙光義勸解冊立太子之事一說,楚昭輔連連點頭,他們都是趙匡胤老部下,對這個殿帥脾氣還是清楚無比。
“不過,則平兄,在下還是想不通,官家讓二皇子參與政事,為何又要借用鹽鐵一事大動肝火。”
楚昭輔聽見趙普給他描述朝議一事,他和趙普看法一樣,頂多就是上面嘴皮一碰之事,為什麽還在這副模樣。
“聖心難測,難測!”
趙普搖搖頭,皇帝玩的這一手,反正他目前也想不通,而且今天皇帝對趙光義的語氣也有些不善,這更是讓他費解。
當然,這件事他自然是不敢說出來,有些事情看懂了也要裝作沒看懂,尤其是關於皇家這種事。
人家兩兄弟再怎麽鬧騰,再怎麽有別扭,打斷骨頭連著筋,自己一個外人摻和進去算怎麽一回事。
“是啊!咱們官家,
聖心越發難測了。” 楚昭輔深有體會,以前趙匡胤的心思他們還能琢磨透,可如今,這位官家帝王氣勢一天比一天強大,心思豈是他們這些武夫能琢磨徹底的,沒看見連這位智囊都剩下了搖頭歎息。
說出來不怕笑話,他現在就怕去皇宮見趙匡胤,有心不去,可自己身為京城巡檢,還是每隔個幾日都要進宮。
“對了,拱辰兄,你對這位皇子殿下有何看法?”
趙普從桌上拿起一份奏本,從今天開始,趙德昭徹底進入他們的視線,看皇帝那意思,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封王賜爵,以後少不了打交道。
嫡長子,他們不能忽視的存在。
“至孝,睿智,不過……”
楚昭輔沒有猶豫,趙德昭至孝名聲他還是聽說過的,可是說到最後,又想起宮中一些傳言。
“不過什麽?”
趙普微微一笑,別人不知道,他可是非常清楚,這位殿下是真的頑皮,但是話又說回來,哪個孩子又不是這樣呢?就說說他家那個,還不是成天惹是生非。
“哈哈,則平兄。”
楚昭輔說著, 轉身回到自己座位,趙普淡淡撇了一眼,有什麽不敢說的,不就是頑皮了些嗎?
阿嚏…阿嚏
趙德昭站在垂拱殿門口,打個兩個噴嚏,用手揉揉鼻子,心底不由得吐槽起了沒暖氣的社會。
“見過爹爹。”
趙德昭進入殿中,趙匡胤此時已經從文德殿歸來,人家是皇帝,有專門的通道,對於趙德昭來說,就沒有這等待遇。
“回來了,過來坐。”
趙匡胤沒有抬頭,輕輕回應了一句,順便給趙德昭讓出一下位置。
“龍椅好坐否?”
趙匡胤見自家兒子一屁股落座,這小子倒是真不客氣。
“好坐!”
~…~
趙德昭眼冒黑線,這又給自己下套,不過轉念一想,有時候滿足一下皇帝老爹惡趣味也不錯。
“爹爹,剛剛二叔讓兒子過些天去他府上轉轉。”
趙德昭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停留,皇帝老爹的這惡趣味認真就輸了,想到剛剛答應去他二叔府上一事,這還是需要皇帝老爹同意出宮才行。
“哦…二哥讓你去他那裡做甚?”
趙匡胤聞言眉頭一挑,繼續批閱奏章。
趙德昭只能將趙光義的話如實回答,他想了想還是要去的,看看符氏究竟能玩出什麽花樣。
“是嘛?”
趙匡胤聞言怔住,批閱奏章的筆也停下不動。
趙德昭看見皇帝老爹的表情,雖說是只看見了半邊臉,卻也是莫名一陣驚憾,突然一個想法在腦海中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