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強撐著笑道:“虎哥就別擔心咱隊長啦,你知道的,隊長的身體素質,比隊裡的兄弟們都強……她不會有事的。”
話雖這麽說,但跟著隊長去抗洪的隊員們都知道,他們隊長雖然是女同志,但不論訓練還是出任務,都沒有落在隊員們後面過。就說這一次抗洪,搬運沙袋石料、下水救人、甚至下水撈屍體,隊長都身先士卒……還有,隊長視力和聽力超群,搜救幸存者的三天三夜裡,隊長都是在船頭,船頭濺起來的水,常常把隊長淋得滿頭滿臉……
令人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心裡所想:他們若是都感染了,隊長被感染的概率更高。
凌城燕不知道隊員們對自己的擔心,她把帶回來的隊員們調到一起居住,然後上報情況後,聯系了省城的防疫站。
東省不輸於血吸蟲疫區,防疫站也沒怎麽接觸過血吸蟲病例,但還是派了人過來,對特訓隊的環境進行了消毒,並留下消毒藥劑,每日定期消毒生活區域,特別是排泄物定期用生石灰進行無害化處理。
經過谘詢,特訓隊員們可以正常進行訓練生活,確定是否感染之前,避免高負荷、高消耗的訓練項目。
隊員們倒是沒什麽心裡負擔,還都挺放松的,直說可以借機休息一段時間了。
沒用二十天,隻隔了三天,又有一名隊員出現症狀,送往醫院住院治療。
正好,最先送去的劉向虎症狀已經有所緩解,兩個人一個病房,倒是可以做個伴兒。
十多天上,又有人的身體出現了異常,卻是跟著凌城燕的傅強。
雖說,傅強不像凌城燕一樣時時衝在前頭,但也是始終緊跟著凌城燕的腳步,沒少乾活,也沒少出力。
送傅強進醫院治療,張元弘和凌城燕商議:“請個護工照顧……”
之前生病的隊員,都是由一起抗洪的隊員輪班照料的。傅強畢竟是女同志,男隊員過去照料,並不方便。
結果,一句話沒說完,就聽到門口一聲:“報告。”
張元弘和凌城燕對視一眼,出聲:“進來。”
進來的居然是李明。
這小子腦子好使,
訓練成績也非常不錯,此次前去抗洪搶險救了兩個人的,隊裡已經為他打了個請功報告,準備請二等功。
而且,凌城燕和張元弘對他都很看重,準備讓他參加明年的軍校招考,送他去深造。
一向活潑地甚至有些調皮的小子,今天卻破天荒地有些拘謹,進門後看看凌城燕,又看看張元弘,吭哧半天也沒說出什麽來。
凌城燕和張元弘又對視一眼,張元弘直接上前就是一腳,罵道:“你這副死樣子,是不是犯了什麽錯誤,趕緊交待。”
李明被踹了個趔趄,往旁邊挪了挪,吭哧道:“我,我想去醫院照顧傅強……”
“你個大小夥子心裡沒點兒數啊,人家個大姑娘讓你照顧……”張元弘一句話沒罵完,突然回過味兒來,伸手揪住李明的耳朵問:“你小子,你老實說,是不是圖謀不軌?”
凌城燕咳嗽一聲,張元弘悻悻地松開手,回頭瞅見悄悄揉耳朵的李明,又氣不打一處來,呵斥道:“快說。”
李明低著頭,小聲道:“傅強同意和我處對象了。”
此話一出,張元弘和凌城燕都有些意外,特別是凌城燕,自以為和傅強待在一起的時間最多,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她怎麽就沒發現,這兩個人什麽時候有了情況的?
張元弘瞥見凌城燕的表情,就知道她也不知情,回頭又罵道:“你說同意就同意啊?談戀愛也要先打報告的不知道啊?胡鬧!你們就等著吃處分吧!”
李明急了,顧不得窘迫害羞了,連忙擺手道:“教導員,都是俺的錯,是俺稀罕傅強,死皮賴臉的求她和俺處對象的,求你們,怎處置俺都行,千萬別牽扯她啊!”
眼見張元弘冷著臉不肯松動,李明又轉向凌城燕,連連懇求:“隊長,您怎處置俺都行,別牽連傅強,她是個好同志……”
凌城燕眉頭挑著,一臉冷肅地盯著對方,李明被她的目光煞到,哀求聲漸漸低下去,乾脆說不出來了。這一急,眼淚卻淌了下來。
不說話,就那麽眼巴巴地看著凌城燕淌眼淚……咳,這模樣,還真是……莫名讓凌城燕想起了家裡的大黃!
“現在知道怕了,早幹嘛了?”張元弘上來削了臭小子一巴掌,又踢了一腳,罵道:“自己滾去蹲禁閉,沒我和隊長發話,不許出來。”
李明看看張元弘,又看看凌城燕,見兩個人都冷著臉,根本沒有松動的意思,心中像是油煎火燎似的,卻又不敢違拗命令,隻得拖著腳步、耷拉著腦袋,出門去禁閉室了。
聽得臭小子的腳步聲遠了,張元弘才嗤地一聲,笑罵道:“沒想到,個臭小子真夠心狠手黑的,咱們大隊就這麽一個,被他悄沒聲兒地扒拉走了。”
凌城燕直接翻了個大白眼兒給他,淡淡道:“你愛當和尚打光棍兒,還見不得人家娶媳婦兒啦!你這是心理問題吧?”
剛剛露出點兒笑模樣的張元弘臉一黑,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邊噓著熱氣,一邊道:“傅強還是請護工吧。 ”
對這個問題,凌城燕沒有異議,點了點頭同意。
別說李明個臭小子說的是否屬實不確定,即便兩人真確定了戀愛關系,沒結婚前也要保持距離。
她從來沒遵守過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但傅強是她的人,李明個臭小子不聲不響就想把人給劃拉走,不讓他吃點兒苦頭,她咽不下這口氣。
商量妥當,凌城燕去傅強宿舍收拾了點兒日用品,又出去買了些水果、牛奶,送到傅強的病房裡。
因為有一定的傳染性,傅強被收治在感染科,住在一個單人病房裡。
凌城燕到的時候,傅強躺在病床上,已經掛了吊瓶。
看見凌城燕進來,傅強掙扎著要坐起來,被凌城燕伸手按住:“你病著呢,別亂動。”
手觸到她的手背,有明顯的灼熱感,嘴唇也明顯發乾,都有些脫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