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探覺得,這個中年男人很莫名其妙。
周生探知道,自己沒有武功,如果來者不善,自己完全沒有任何可能逃脫。但周生探相信自己的判斷,來人一定沒有惡意;至於為什麽,這就涉及到周生探從小就有的一種能力和他家族歷史了。
周生探祖上三四代都是乾“土特產生意”的,哪怕是建國了,也跟隨著少數盜墓賊走南闖北。按理這麽說,周家人哪怕沒有武功也應該有些蠻力,但周家人並不親自摸金,而是跟著盜墓賊,輔助他們找到值錢的寶貝;而方式,便是用周家特有的能力——“感知”了。
周家人皮膚及其敏感,稍加點培訓,就能對震動有比正常人更劇烈的反應。也正是這一點,使得周家人可以將通過感知周圍震動得來的信息加以推斷,即可繪製成地圖或判斷周圍物品——也正是這一點,令周家人的身價變的很高。像探測墓室,尋找寶貝,追查入口之類的活兒,周生探也做過;剛開始這職業的確很吃香,危險小於直接下鬥摸金,報酬卻跟雇傭兵差不多,但現在盜墓賊越來越少,他們已經無法組成什麽大的幫派,於是不敢冒險;因為這一行現在大多都是些走投無路的人,因此他們非常謹慎,那些殺人滅口的事太多了,周生探的表叔就因此而死,故而周家從此不再接觸盜墓這一塊;而周生探,也早已金盆洗手,從此不再乾違背法紀的事。而現在這個中年男人,昨天在他家樓下用摩斯密碼敲敲打打,向周生探發出信號:來你家樓下東邊500米處的服裝店,就說要買個37碼的鞋子給你表弟穿。這句話那男人打了好幾遍,周生探也覺著蹊蹺,估計那人是需要他的皮膚辦一些事;但周家人早已從原先的湖南戶籍千裡迢迢趕到雲南,距今已經快十年了;這人能查出他周家人的身份,人脈應該很廣,也有兩下子。但從另一角度來說,這種人人脈那麽廣還要他辦事,如果拒絕,有可能會被滅口。他考慮了一天,也想過告訴自家長輩,但說了有用麽?如果對方硬要逼自己乾違法的事,不乾就會被滅口的那種,那麽叫不叫長輩都一樣——反正周家沒有武功,還個個生的細皮嫩肉的;不說打架,周生探高考時體育都沒及格。周生探想了好久,還是準備單刀赴會。
當周生探趕到那家服裝店時,已近遲暮黃昏。他對店老板說道:“這兒有三十七碼以下的鞋麽?”
店老板正低頭擺弄著電腦,聽到這話,吃驚地抬頭看向周生探,就像獵人看獵物一般,有些驚喜。
“三十七碼?不對吧小兄弟,你這腳起碼三十九了。”店老板說。
“我買了,給我……表弟穿。”周生探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那句話。
店老板起身,把店門關閉,對周生探說:到裡屋來吧,他等你很久了。
周生探不敢怠慢,跟隨店老板到了裡屋。只見裡屋一個中年男人戴著面具,翹著二郎腿,對周生探道:“哦,周先生,你來了?正好我茶剛開,坐下邊喝茶邊說,我要跟你談一筆大買賣。”隨後拍了拍旁邊的凳子,示意周生探坐在那兒。
周生探坐下,勉強擠出一片笑容:“對不起阿叔,讓您等了整整一天。”
“這不怪你,畢竟普通人遇到這茬子事兒都會謹慎一些。”中年男人吐出了一口煙,將煙隨意地擺放在了煙灰缸中。周生探感知到了中年男人的心跳,明顯相對穩定於常人。“裁縫,你出去吧。”那店老板像隨處一般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
還將門給關上了。 這老頭子肯定是個練家子啊。周生探想。
“你應該知道,我想讓你幹什麽吧?”那中年男人說道。“我準備做做“土特產”的生意,這可需要周先生的幫助哦,報酬六萬。”千萬別覺的這六萬低,那個時候,一個普通家庭隨時能拿出來的能有個十萬八萬就不錯了。所以周生探聽到這個數字時,當場怔住了。
“這位叔,你還是另請高明吧,你應該還不知道,我們周家已經脫離盜墓事業了。”周生探說。
“怎麽?周先生,你是個聰明人,”中年男人說。“你敢一個人來,說明你已經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對不對?做個決定吧,你不會有危險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中年男子的語調很溫和。
“你覺的,我還有選擇麽?”
……
工地邊,因為梁玄之的憑空蒸發,警方已經封鎖了寺廟進行調查——到最後一無所獲。這廟已經有幾百年歷史了,裡面到處是蜘蛛網和一些碎石瓦片,似乎就是憑空蒸發了。梁玄之已經失蹤超過三十小時了, 誰也不知道他的去向,甚至有人認為這是超自然事件——但是警方仍在盡自己的努力,雖然沒有任何成效。而那包下山頭的富豪,現在也協助調查,停止拆遷。
“警察同志,一定要幫我找到我兒子!”梁繼倉抹下一滴眼淚。“我是奔六十的人了,就那麽一點指望了!求求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他!”
“放心吧同志,我們會盡最大努力。”被梁繼倉拉住的警察只能這麽安慰。
遠處,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青年對電話說道:“這不是個寺廟麽,哪裡來的鬥啊?”
“它是寺廟,也是鬥。”電話那頭說道。“探測它。”
“你讓我感知這個寺廟,是想了解它內部結構?”周生探很聰明,“該不會……和這個案子有關吧?”
那中年男人仿佛諱莫如深,說道:“總之,你感知它就行了,別管那麽多。到時候畫張地圖拍給我,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你瘋了吧,這廟他媽都被封了,你想進去?能從警察眼皮底下過去,我不信全雲南有人能做到。你先告訴我,你究竟想幹什麽。”周生探已經知道,這廟絕不簡單,他剛才借著警察走路的聲音,已經確認這廟下絕非空心;但他不能任由那中年男人,他要是被警方抓住,供出自己,周生探恐怕也要吃牢飯。
“管什麽,你大爺!他媽叫你探測就探測,把地圖發給我!”電話那頭的聲音越發粗暴。“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要是被卷進來,我可不確定你能活著。這事你管不著,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