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後,鵑子的手術正式開始了。一大早,他就被推進了手術室,來自首都的腦外科專家也到了,他講和金曙光一起完成這台手術。
省電視台獲得了“視界重建計劃”的獨家采訪權,因此,女記者和同事們也一早來到了眼科康復機構,在大廳裡等候。
周老漢則坐在手術室門口,一刻也不想離開。此刻的他掂念著裡面的鵑子,緊張得一句話也沒說。大家也沒有打擾他,金曙光的助手一直陪伴著他,村長也來到了省城。
手術會持續近3個小時,女記者不會浪費這個時間,她找到了阿毛,進行了采訪。她也對嵌入腦部的芯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毛先生,我想問一下,為什麽從一開始,芯片就不直接作用於眼部,而是作用於腦部?”
“那是因為大腦的決定,才是根本性的決定,你能否看見,看見什麽,都是大腦來決定的。”
“哦,這倒是一個很有趣的理論。可不可以這樣講,如果成功的話,我覺得,這已經超越了失明康復這個范疇,很多殘疾或者疾病,都能從中找到解決方案。”女記者的邏輯思維也是很強的。
阿毛樂了,“是的,大記者,如果解決了大腦,那剩下的一切都好辦了。這樣吧,我們做一個有趣的小實驗。我需要一個幫手來幫忙測試。誰願意來?”
“我來吧,反正有時間。”坐在一旁的王總發話了,他剛到,就看到了這個采訪,饒有興致的開始了旁聽。
“好的,請跟我來。”阿毛帶著女記者,還有王總走進了一間辦公室。後面跟著幾個好奇的醫護人員。
他讓王總坐在了兩個辦公桌的中間位置,辦公桌是用隔板隔開的,王總把左手放在了隔板的另外一邊,從坐的位置上看,他是看不見那隻左手的。
“請西服左手邊的袖子給脫下來。對,隻脫一邊袖子。”阿毛發出了指令,王總照做了。
“能去找一隻手部的模型教具嗎?”阿毛對著跟來的醫護人員說著,很快,一隻矽膠做成的左手模型被找了出來。“還有,這個實驗開始的時候,我需要大家盡量保持安靜,謝謝。”
阿毛把左手模型塞進了王總西服的左手袖子,放在了辦公桌上,和王總右手並排一起,乍眼一看,王總的兩隻手都在一個桌面上,只不過,右手是真手,左手是假手,因為真的左手放在旁邊那張辦公桌上呢。
“王總,看著你的兩隻手,對,看著,就這張桌子上面的兩隻,不看另外一隻。”阿毛開始引導著王總,圍觀中有人的開始偷笑起來,這個實驗有的人是知道的。
王總低著頭看了雙手差不多1分鍾,然後又看著阿毛,示意著可以繼續了。
阿毛拿出兩根醫用棉簽,蘸了點涼水,他用自己的兩隻手,同時在王總的一真一假的左手上劃了起來。
“來,你的左手將會感覺到一絲絲涼爽,別害怕,那只是涼水。”阿毛一邊用棉簽在兩隻左手的手指上來回畫著,一邊對著王總說的。
“是的,很舒服,涼涼的,癢癢的。”王總畢竟也是中年男人,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這種實驗對他來說就是小兒科,甚至還覺得很有趣。
阿毛繼續用棉簽做出重複的動作,“你能感覺到你的左手嗎?看著你的左手,我正在用涼水搽拭著……”
“我能感覺到,哈哈。”王總看著自己的左手,那是隻假手,因為真的那隻他看不見。棉簽不停的在手背和手指上來回搽拭。
酥麻酥麻的。 可女記者和其他人確發現,阿毛對於王總真的左手,卻早就停止了搽拭。
“你現在還感覺到癢癢的嗎?”阿毛又停止了假手這邊的動作,棉簽又在真手那邊搽拭了起來。
“沒有啊,你不是已經停止了嗎?”王總回答到。
正當王總享受著一切的時候,阿毛突然拿起桌上的一支簽字筆,向著王總的假手猛地刺了下去。當筆尖刺進矽膠的手背後,王總“啊~~~~”的一聲大叫起來,並做出了抽回左手的動作。
周圍的人哄堂大笑起來。王總也很快回過神來,被刺中的原來是假手,真的左手完好無損呢。他也不好意思的跟著笑了起來。
這個有趣的實驗結束了。王總抽回了自己的真手,拿起那隻假手仔細看了起來。上面的小孔清晰可見。可疼痛的感覺卻是那麽的真實。
“這是什麽原理呢?”女記者剛才用手機把這些都拍了下來。
“首先是視覺錯位,我請王總低頭看著自己的一雙手,讓大腦得到了自以為真實的圖像。金教授說過,人類獲得外在信息,80%以上都是視覺收集的。所以,當這些圖像進入大腦後,他開始建立起概念。放在這張桌子的上的是,我的兩隻手。”
“然後是觸覺錯位,我用棉簽蘸水開始進行感覺替換,也用語言做了很多心理暗示,讓王總的大腦開始被引導。”阿毛得意的講解著。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那說明了什麽?”女記者是一個目的性很強的人。
“說明了,說明了……”阿毛有點答不上來,畢竟不是醫學專業的人。
“這表明我們對身體的感知是可以被改變的,但也引發了新的思考:身處客觀物質世界中,大腦怎麽判斷哪個部分是自己的身體,哪個不是呢?這對於鵑子重建視界具有很深的參考價值,還有其他類型的殘疾患者,也會從中受益。”一個聲音從背後想起,原來是心理醫生。
“阿毛,你又在給大家演示這個有趣的實驗了吧。”他走進辦公室,原來這個實驗是他告訴給阿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