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我很想知道下我的唱功有沒有資格參加第一季,可以幫我問下韓PD嗎?”
說這話的是衛藤美彩。
她那清亮的聲音傳入耳中時,林真秀覺得如夏天喝了冰啤酒那樣痛快。
從入職外務省開始到現在,幾乎每件事他都需要自己衝鋒在前,即便去年晉升企畫官後有了村上駿這個直屬系員,也只能分擔一些輔助事務,多數情況下,項目的主要工作還要他一力承擔,而這種單打獨鬥的局面今天終於出現了變化。
先是宮脅咲良,後是衛藤美彩,一個個站出來助拳,讓林真秀享受到帶著一群小弟圍毆BOSS的樂趣,大大出了一口惡氣——韓東哲百般推脫,讓他非常不快。
他將衛藤美彩的話翻譯過去後,韓東哲不能不給面子,就算笑得勉強,但還是答應了。
“唱哪首歌?”林真秀問衛藤美彩。
她回答說:“《あなたのために弾きたい(想為你彈奏)》。”
這首歌林真秀不知道,微微扭頭看今野義雄。
今野義雄的表情有些古怪,但還是回答了,“年初第一張專輯中的新歌。”
林真秀翻譯給韓東哲聽,後者示意下播放伴奏的工作人員,但伴奏遲遲沒有響起。
“韓PD,這首歌找不到。”
韓東哲如釋重負,“沒有伴奏,要不……”
林真秀有些不甘心,也有些疑心。
東亞音樂毫無疑問日本第一,乃木阪46雖然是偶像組合,但也不是無名之輩,專輯更不是地下單曲,M-net作為電視台的音樂頻道,曲庫沒道理不收錄,更何況之前已經播放過乃木阪46的單曲,說明有收錄過。退一步說,就算沒收錄,直接聯網也能搜索到。所以,他疑心這是韓東哲的推脫手段。
林真秀將工作人員的話翻譯給衛藤美彩聽,她立刻回應,“我手機中有伴奏文件,不能用這裡音響的話,外放聲音也夠響。”說著手伸向背後,再伸出來的時候手中已多了一個手機——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荷葉領黑白撞色連衣裙,腰帶束出不盈一握,這種修身款的裙子正常是沒有口袋的。
此情此景,似曾相似。林真秀緊繃著臉,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過看向衛藤美彩的眼神卻不遮掩,滿是笑意。
將衛藤美彩的話翻譯給韓東哲聽後,他不無挑釁地問:“韓PD,你看……要不……”聲音拉得長長。
韓東哲打了個哈哈,將尷尬含糊過去,點頭認可。
於是,與她的聲音一樣清脆、明亮的舒緩鋼琴聲從手機中傳出,長長的序曲之後,衛藤美彩極具辨識度的清亮歌聲響起,在沒有麥克風和音響的支持下,幾近清唱,極為考驗演唱者的功底。
“幼い頃近くにある”
“ピアノ教室に通い始めた”
“小さな手で白と黒の”
“鍵盤を行ったり來たり…”
“いつの日にかコンクールで”
“優勝したい”
林真秀不太懂音樂,但能聽得出這首歌是典型的日式抒情歌曲,旋律比較平緩,並不是用來炫技的那種,如May J.唱的《ありのままで(Let It Go)》,但在衛藤美彩的演繹下,不僅從頭至尾聲音很穩,沒有顫抖、走調和氣息紊亂,在幾處高音轉換時,自然流暢,甚至還能聽出一點點花腔的味道,顯得非常漂亮,連他這個外行都能感覺到扎實的演唱功底。
當伴奏在調皮的當當當當降調鋼琴聲中結束時,
林真秀冒著讓堀未央奈不高興的風險,輕輕鼓掌,還笑著對今野義雄說:“真如夜鶯般婉轉優美,乃木阪46也有歌姬啊。” 這既是他對衛藤美彩站出來的回報,也是搶在所有人之前表明自己的態度,尤其是韓東哲。如果對方再挑剔,那麽林真秀也不介意甩臉子給他看,反正也沒什麽指望了,不如出口惡氣。
對今野義雄來說,林真秀對衛藤美彩歌唱功底的讚許敲定了她憑實力挽回了日本偶像口碑的功勞,並壓了AKS一頭,頓覺臉上增光不少,矜持地謙遜了幾句,對她的重視又悄悄提升了一級。
“這位的音色讓我想起少女時代的鄭秀妍,嗓音自然柔和細膩,混聲乾淨明亮,頭腔共鳴水準挺高。高音可以到C5,就是低音的音域似乎不太廣,胸腔共鳴有些弱了,真假音轉換還可以商榷下。第一主唱要看團隊,不好說勝任不勝任,但第二主唱的位置,無論哪個團隊都沒問題。”
韓東哲在一連串的專業術語和稱讚後,罕見地給了明確的答覆。
“如果有這種唱功的偶像參加《PRODUCE 101》,我一定會倒履相迎。林企畫官的想法,我會慎重考慮,並向綜藝局局長匯報。”
話裡似乎有戲,但林真秀卻知道,這樣乾脆果斷,連個台階都不要,不能說明韓東哲被打動,反而證明他絲毫沒有改變決定,所謂的慎重考慮不過是為了避免不歡而散,號稱向綜藝局局長匯報,很可能只是個托詞,但對方給足了面子,再不滿意也發作不出來。
“那就期待韓PD能帶來好消息了。”他很失望,淡淡地回復了一句,絕了從韓東哲這裡將《PRODUCE 101》變為日韓合作版的念頭。
對日本女偶像能力的考察就這樣在看似和諧但實質不和諧的氣氛中結束了。
這些人在練習室門口互道告別,韓東哲回辦公室,其他人在練習室內那名工作人員的領路下回《SIXTEEN》節目的包間。
這一路上,所有人都沒說話,當包間房門在望之際,林真秀放慢了腳步,對並肩走的鄭旭說:“現在節目該結束了吧,出道人選也已經定了?”
鄭旭點點頭,林真秀回望一眼今野義雄、寺田明弘等人,“我令諸位錯失如此精彩的節目,實在感到抱歉。要不然,我們在進去之前猜猜有那些人出道,算做個遊戲,補償一二?”
他笑著對著鄭旭說:“記得有七個出道名額,我來猜下,超過一半,算我贏,不到一半,算我輸,怎麽樣?”
《SIXTEEN》也是有地下盤的,所以鄭旭並不覺得是冒犯,反而饒有興趣,反問道:“贏了怎樣,輸了怎麽樣?”
“贏了,明天上午就請卞社長作陪,給我當導遊吧。輸了,明天中午我做東請各位吃飯,鄭社長一定要賞光。”
這個賭注乍聽起來毫無道理可言,林真秀和鄭旭身後的幾人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唯有他們兩人知道,這是一次沒有煙火之氣的暗中交鋒。
林真秀用打賭向鄭旭示威,告訴對方自己有多敏銳,能發現事情背後的事,並暗示對方自己已經猜到了JYP另有目的,所以他提出的賭注也有明顯的針對性,雖然多數人看不出是什麽,但他相信鄭旭一定能聽懂——卞尚奉本來就負責陪同,贏了,請他作陪實質就是杜絕鄭旭參與其中的可能,不給他再開口的機會,JYP在這次活動中的人力、物力和付出的人情就算付諸流水。反之,他要是輸了,請客吃飯是小事,按照東亞三國都喜歡在酒桌上談事情的習慣,這其實是在承諾明天中午有什麽要求可以直接提出來,他無論如何都會給個回復。
當然,林真秀也不會做得那麽過分,特地加了請卞尚奉給他做導遊這話,就是暗示JYP就算輸了,有什麽事也可以明天通過卞尚奉來說,但既然不是正式的商務場合,他視情況可以回應也可以不回應,可以當時回應也可以事後回應,真真是進可攻,退可守。
對鄭旭而言,這個賭無論輸贏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可以說林真秀其實主動給他一個開口的機會,這讓他感到與聰明人打交道的痛快,當下就一口應了,“賭了。”
“我倒是期待林企畫官能贏,因為那可以證明林企畫官非常重視我們JYP,練習生的情況都了如指掌,可是臉上有光的好事。”他甚至還有心情開個玩笑。
說話間,一行人走到了包間門口,林真秀止住腳步,說出了四個名字。
“林娜璉、湊崎紗夏、名井南、俞定延。”
鄭旭去推包間門的手停了下來,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真秀,忽然問:“為什麽沒有周子瑜?”
林真秀的回答有些文不對題,“她不是在台灣被JYP的星探看中嗎?”
鄭旭哈哈一笑,並不回答,推開了包間的門。參與過偶像甄選的今野義雄、寺田明弘也是會心一笑,倒是讓後面的衛藤美彩、堀未央奈、宮脅咲良生出了強烈的好奇心。
包間門打開後,就見裡面燈光全都打開了,顯得非常明亮,會社高管有的在吧台碰杯,有的在座位上聊天,小偶像們老老實實坐在原地,一聲不吭。再透過玻璃牆遙看演播室,已經空無一人,節目果然已經結束。
包間內的其他會社代表、JYP的副社長們見到他們回來,紛紛起身招呼,看到林真秀和鄭旭面帶笑容,有人就打趣,問是不是碰上了什麽好事。
鄭旭搖頭,將進門前的打賭簡單說了下,包間內所有人的興趣都被勾了出來,紛紛說趕緊開盤吧。
鄭旭向林真秀做了個請的手勢,但林真秀卻沒報名字,而是將堀未央奈叫了過來。
“你找個人來,對下名字,看我說得對不對。”
他這是考慮到剛才衛藤美彩和宮脅咲良都出了風頭,只有堀未央奈沒有表現,就給她一個機會。別人不以為意,隻以為林真秀自矜身份,這很正常,只有今野義雄眼皮一跳,莫名多了一絲擔憂。
堀未央奈也沒怯場,請樸譽恩來和她對名字。這人選倒是讓林真秀暗自點頭,覺得確實最合適。
“林娜璉。”
“嗯。”
“湊崎紗夏。”
“嗯。”
“名井南。”
“嗯。”
“俞定延。”
“嗯。”
四個名字全對,已經超過了一半,顯然林真秀贏了。雖然這不關堀未央奈的事,她卻感到與有榮焉,臉上滿是笑容,扭頭望了一眼林真秀,得到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還有誰?”於是她開始問,樸譽恩開始回答。
“樸志效。”
“嗯。”
“金多賢。”
“嗯。”
“孫彩瑛”
“嗯。”
“平井桃”
“嗯?”
“周子瑜”
“嗯?!”
堀未央奈除了“平井桃”這個日文名字聽懂了外,其他幾個名字都像是聽天書。但盡管聽不懂,成員有幾個還是能分辨的,這幾個名字加起來已經九個了,這是怎麽回事?
她滿臉疑惑地望向林真秀,而後者也愣了下,立刻看著鄭旭。後者忍著笑,對樸譽恩點點頭。
樸譽恩解釋:“樸軫永歐巴說,子瑜是實力增長最多的,而桃的舞蹈實力能補足其它成員,為了讓TWICE更完整,追加她們為成員,所以現在TWICE有九個人了。”
竟然還能這樣玩?這也太不講究了吧。
林真秀先是有些惱火,隨即深刻自省,覺得主因還是自己近來萬事順利,有些飄飄然了,沒深入了解情況就自作聰明,這次栽跟頭也算活該,以後一定要切記教訓,牢記謹言慎行四個字。
在幾個呼吸之間將心態調整好,他痛快地認賭服輸,“世事果然難料,鄭社長贏了。”
“玩笑罷了。”鄭旭很客氣,但林真秀拎得清,“明天中午,鄭社長決定地方。”他又轉身看向一起出去的幾個人,“各位也請賞光。”
這就是他的反擊——要是這幾個人明天中午都在場,鄭旭也別想說什麽要緊事了。今野義雄和寺田明弘都明白這點,但他們和JYP又沒有交情,反而以後可能要和林真秀經常打交道,站在哪一邊不用思量。於是,一個說“太榮幸了,那可就等著明天了。”一個說“雖然受之有愧,但意外地很期待。”將這事給敲定。
鄭旭涵養很好,即便被反擊了,臉上笑意依然絲毫沒變,湊趣地接了一句,“那就說定了,我來選地方,一定讓林企畫官滿意。”
說話間,時間已接近子夜,一行人乘大巴回到酒店,在門廊與JYP的高管們作別後各自回房間。
林真秀回到房間後將上衣掛起,洗了把臉,讓精神好一點,接著取出筆記本電腦記錄晚上經歷的事和自己的檢討,過了一會兒完成後準備洗澡休息,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難道堀未央奈又來了?他立刻想起昨晚的事,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了下,外面站的還真是這個少女,只是看起來情緒不佳,低著頭,腳尖還在有一下沒一下踢著地上的地毯。
林真秀懷著又期待又擔心的心情打開了門,主動側身讓開進來的路,等人進了房間,關上門,一轉身,堀未央奈就已投入他的懷抱,將頭埋在他胸膛上,但什麽話都不說。
又是一次溫香軟玉抱滿懷,但有了第一次之後,這一次就不能再讓他手足無措了。林真秀小心地保持兩人下半身之間的距離,也不攬住堀未央奈的腰,而是輕輕拍了兩下她的肩,輕聲問:“怎麽了?”
“我是不是很沒用,這一單掉了選拔,今天又沒像她們那樣幫上忙。”堀未央奈輕聲說,有著很重的鼻音,像是哭了。
夏天衣衫薄,林真秀這時上身就是一件白襯衫,能感覺胸前傳來的火熱,似乎還有一點濕潤,大概是她的眼淚,頓時憐惜之意大起,溫言安慰她。
“怎麽會呢?騏驥騄耳,足及千裡,置之宮室,使之捕鼠,曾不如小狸。人總不可能每件事上都能超過別人,只要自己最擅長的地方優秀就可以了。更何況,年初的時候,你不是和松村幫上了我嗎?不需要今天再證明自己了。”
“可是我是偶像,唱歌都唱不好,多丟人啊。”
“偶像可不止唱歌啊,可以演戲,演音樂劇舞台劇,還可以上綜藝當常駐嘉賓,或許未來還能當主持人,你看SMAP不就是這樣嗎?我今年會想辦法給你找幾個電影角色的試戲,說不定你以後走女優路線呢,這不比隻唱歌的偶像好嗎?”
這下堀未央奈不扭動了,但安靜了一會兒後還是不同意,“那可不行,我一定會好好練歌,否則以後你要是拿電影角色向今野桑換SOLO給衛藤前輩,我連爭的資格都沒有。”
這句話中的醋意,林真秀就算是感情白癡都能聞得出來,讓他不覺笑了,“你想多了,當我能找到的電影角色那麽不值錢,一個SOLO就能換到?”
接著繼續哄她,“衛藤已經有SOLO了,就算換也先考慮你。”
“第12單之前,衛藤前輩的位置還不如我,哪有SOLO,她不知道有多想呢。”
“沒有SOLO?她今天唱的不是她的SOLO曲嗎?”林真秀覺得有點奇怪。
“不是,那是生田桑的,歌詞就是為生田桑量身定製的。”堀未央奈輕輕哼了一聲,“明明一專有她的unit曲《誰かは味方(誰是夥伴)》,她不唱,卻唱不是她的《あなたのために弾きたい》,也不知道偷偷練了多久。”
林真秀哪裡聽不出來這是在暗示衛藤美彩心機深沉,問題是,能說出這種綿裡藏針的話的女人恐怕也是個心機girl吧——他還記得第一次授課時,堀未央奈不動聲色就告了白石麻衣一狀呢。這讓他有點頭疼,這兩個女性剛和他有了點瓜葛就開始暗戰,要是隨著時間推移,關系再親近一點,那時會不會直接打起來?
想到這裡他又開始發愁,暗中歎息怎麽乃木阪46這麽多不省油的燈,要都像是那個慫貨該多好,一看就沒什麽複雜心思,交往多輕松。
然而這是貪心必須付出的代價,他也無計可施,隻好再次移禍江東。
“那首歌聽起來確實像是小女孩的自述,原來是量身定製啊。生田桑,就是在第九單暫停活動,給了她《虹之序曲》音樂劇的女主角和第十單的Center才挽留下的的生田繪梨花嗎?”
“你記得真清楚……”堀未央奈幽幽地說,她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這時候想的是那個大喇叭花比自己年輕,長得端莊大氣又漂亮,歌喉還出色,自己和她比真是每一處都不如,被吊起來打。相比之下,衛藤前輩都能算人畜無害了。
更何況,來韓國之前她還在休息室外大聲說自己這次或許就會在韓國出道,嚷嚷得整個六番町大樓上下都能聽到,不管是不是存心惡意,做了這種事能讓人記恨一輩子,所以,絕不能讓自己的林和這個女人接觸!
然而她才下決定,林真秀隨即跟上來的甜言蜜語就讓她忘記了剛才在想什麽。
“那不是因為第二次給你上課時提到了她嘛?你那時問我,生田桑呢?問我明明她握手會表現並不算好,又怎麽當上Center的。你看,為了回答你這個問題,我還給文部科學省的同期打電話,給鈴木課長打電話,欠了兩個人情呢。”
“你都還記得啊……”堀未央奈心裡甜似蜜,原本摟著林真秀腰的雙臂更加用勁,臉貼得也更緊了。
“和你在一起的事,我都記著呢,連你每次穿什麽都記著呢。”資深公務員想要忽悠人,那是張口就來。
“第一次見面是在六本木新城的中華膳餐廳,你穿的是白色高領毛衣、黑色長褲和皮鞋。第二次見面是在國際交流基金,你還是穿這身衣服。第三次見面就是第一次上課,你外面穿的是風衣,裡面是羊毛開衫和女士襯衫,再加斜方格呢子裙、馬丁靴。第四次見面是第二次上課,你穿的是……”
仗著當公務員後多review,勤repo的習慣和年輕人的記性好,林真秀居然絲毫不差地將見每次見面時堀未央奈的穿著說出來,連她自己都沒記得那麽清楚。
越聽越是喜歡, 越聽臉上越是桃花盛開,堀未央奈聽到後來身體都軟了下來,哼哼唧唧地黏在林真秀身上不肯松開,讓後者暗叫糟糕,怪自己說得太過火了,要是她因此舍不得離開,或者拖上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再走,和她同房間的衛藤美彩肯定會誤會,自己好不容易才安撫下來,怕是今天葡萄架就要打翻。
然而話說了一半總不能半途而廢,他只能壓住心頭的焦急,加快說話速度,好不容易說完,接著就催她回去。
“這下該放心了吧。好了,都過零時了,你也該睡覺了。錯過了肝膽代謝排毒的時間,皮膚會變差的,明天和她們市內觀光總要拍合照發SNS吧,要是臉上長了痘就要被她們比下去了。”
堀未央奈不回應,抱著他就是不肯放開。林真秀不得不再次柔聲催她,“太晚了,還不回去的話,人言可畏,讓別人誤會就不好了。”
“那就讓她誤會好了。”堀未央奈終於回應了一句。
日語的口語中,作為主語的人稱代詞經常被省略,可這句話中不僅沒有省略,還很少見地用了書面語中的“她(彼の女)”來明確性別,這讓林真秀瞬間明白了,她這是故意在拖延時間,好讓衛藤美彩誤會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到了某一步。
這個心機girl!
要是別人敢對林真秀這樣耍心眼,他早就翻臉了,但對堀未央奈,他還是很舍不得的,也只能心裡歎氣,腦筋急轉,想著該說什麽才能把她勸回去。
這時,客房電話響了起來,在夜深人靜的房間內顯得特別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