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問這件事,一定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所以在這次小小波折後依舊有條不紊地進行了下去。
當慰問了香蕉人,慰問了製作組,慰問了其他工作人員,完成所有流程後,西村明宏和高瀨正義就提出告辭,而按照錄製計劃,補錄賣貨PV後,所有人員會前往屬於西村明宏所在選區的仙台市太白區進行美食探店,然後在該區知名景點野草園錄製番組下半部分,因此,村松俊亮和今野義雄進行了禮節性挽留後就與林真秀一起送客,並在正門廣場已經等候著的兩輛Minivan前話別。
西村明宏、高瀨正義先登上那輛黑色豪華Minivan,然後他們的隨員次序登上另外一輛白色Minivan,當輪到西村明宏的秘書津森洋介時,他沒有立刻登車,而是向站在車門邊相送的林真秀發出了一個邀請。
“東北運輸局明天在白石城有一場邀請外國專家體驗城泊旅行的活動,林企畫官能否賞光參加,也提點建議?”
東北運輸局是國土交通省的地方支分部局,駐地在仙台,管轄東北地方六縣的交通運輸相關事務,其下設有企畫觀光部,作為觀光廳的地方分支機構,管理當地旅遊事務。觀光部下轄三個課中有一個叫國際觀光課,專職負責吸引外國觀光遊客。
白石城是位於宮城縣白石市的一座古城,江戶時代一直是仙台藩伊達氏重臣片倉家的居城,現為歷史文化旅遊景點,距離亙理郡直線距離大約二十公裡左右。
東北運輸局組織這種活動很正常,但邀請外務省的職員參加卻有違常理——觀光廳和外務省的職權范圍有一定重疊,為了避免產生矛盾,兩家通常不會邀請對方參加自己組織的活動,也不輕易參加對方組織的活動,即便這次活動既涉外,又涉及文化,與林真秀的公職身份非常貼合。所以,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份邀請,而且還是副大臣這樣高級別的官員發出的——秘書在公務上沒有自己的獨立意志,津森洋介說的就是西村明弘說的。
理論上,他應當接受,因為日本上下尊卑非常嚴格,以兩者間的地位差距,拒絕會被認為非常無禮,但實際中,他也可以找借口拒絕,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也有許多先例,無可指責。只是,後面的人還等著登車,津森洋介卡在這個點上問就是不給林真秀思考和找借口的時間,迫使他只能按照直覺回答“那是我的榮幸”。
“那麽,東北運輸局企畫觀光部下午就會聯系林企畫官,確認時間地點,屆時派車來接。”
“不用派車,我自己去。”林真秀趕緊拒絕——日本政府部門的公務用車很少,管理也非常嚴格,公務員出外勤原則上只能搭乘公共交通,他可不敢給另外一家省廳留下自己的把柄,再小也不行。
津森洋介笑了笑,也沒再多說,點點頭後上了車。
當這兩輛Minivan駛離後,林真秀也順勢提出告辭,這次村松俊亮的挽留意願就比較強烈了,不過還是同樣的原因沒能留住。只是林真秀人雖然走了,但他帶來的蝴蝶效應還在延續。
例如,在之後錄製美食探店時,情緒一直處於亢奮狀態的松村沙友理發現自己最強勁的搶食對手今天不知為什麽狀態不佳,不僅被她搶走許多美味食物,也被她搶走許多鏡頭,更是覺得今天那條“我的顏狗”不僅給她帶來好處,還帶來好運,生出自從和林真秀正式見面後就開始轉運的錯覺,喜不自勝。
而當美食探店結束,大隊人馬移師野草園後,蝴蝶效應也沒結束——因提前到這裡做準備而沒去山元夢草莓之鄉的內藤寬仁在得知西野七瀨痛失成為品牌推廣形象大使的機會,又打聽到原因是外務省林企畫官反對後,想起十幾天前今野義雄那個有點荒唐的電話,覺得明白了什麽,趁著錄製還沒開始,趕緊去找那隻鴿子安慰她,結果得到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
“鹽?我沒有鹽他啊,我很用心地釣了。”本已收拾好心情的西野七瀨又被勾起了委屈,這正是她想不通的地方——而且,那個混蛋後來看都不看她一眼,怎麽會這樣翻臉不認人?她完全想不通!
“你釣他了?怎麽會是釣他?”內藤寬仁驚訝地問。
“傳來的信號就是釣啊。”
想了好一會沒明白怎麽會出錯,但這個結果也算好事,內藤寬仁就不再多想,繼續安慰。
“松村上了文春後不會再有官推的機會了,這次不過是偶然的事,但你不同,機會多的很,沒有這一次,還有下一次,不用太在意。”
然而,這安慰並沒有到到點子上,面對和自己是利益共同體的專屬經紀人,西野七瀨也敢說一些不是很隱私的話,透露出一點自己的固執。
“不,我一定要讓他為這件事向我說對不起。”
內藤寬仁心中一動,想到來之前緊急查詢林真秀這個名字後看到的那篇新聞報道和照片,又聯想到這次番組錄製會這麽倉促,傳言是村松俊亮臨時應某個官僚要求才決定的,現在看怎麽都像是這個外務省的企畫官。那麽,西野七瀨如果真能做到她說的,無論在會社內還是在會社外都能推開一道新的大門,作為專屬經紀人也可以搭上順風車。想到這裡,他就不再勸說,反生出了期待之心,甚至用開玩笑的形式給了點提示。
“光說對不起怎麽能表示誠意呢?你得讓那位林企畫官拿出實際的賠禮才對,他可是管著日本電影對中國的出口呢。”
結束了和西野七瀨的對話後,內藤寬仁趕緊去找今野義雄,將沒有鹽反而釣的事情匯報了,老賊這才恍然,猜到之前那些聽起來不合常理的話為什麽會出現,只是出錯的原因是什麽,為什麽最後會反轉,他還不明白,只能等回去慢慢查了。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西野七瀨和林真秀再次有交集,於是千叮嚀萬囑咐內藤寬仁一定要注意,堅決要嚴防死守,卻沒想後者已經有了別樣的心思,看起來牢牢記住,實際當做耳邊風。
結束匯報後,內藤寬仁回到經紀人的圈子裡——這些經紀人正站在錄製現場不遠的地方看著製作組和成員做拍攝準備。他才到,瞟了一眼後就發現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
“那兩個小姑娘是什麽人?小的那個在和生田說什麽?”他問距離最近的進藤一雄。
錄製現場通常是閑人免入的,但這時明顯有兩個不是成員的小姑娘和成員站在一起,短袖連衣裙和紫色製式運動服將她們區分得分明。
兩人中一個大約十七八歲,高中生的模樣,長著一張有著尖尖下巴的網紅臉,眼睛大大的,皮膚也很白。另一個更加年輕,大約是十四五歲國中生的樣子,臉圓圓的,眼睛更大,還有鼓鼓的蘋果肌,鼻頭又肉肉,下巴更是短而圓潤,看起來很幼態,像是蘋果頭的吉娃娃,就是人出奇的瘦,似乎風一吹就能吹走,但也因此在白皮膚的映襯下顯得透明感十足。
內藤寬仁問的時候,年紀小的那個正對著生田繪梨花興奮地說話,就是距離遠了點,聽不到,而年紀大的那個安靜地站在旁邊沒做聲。
“宮城縣農協的人帶來的粉絲,對生田說的大概是我很喜歡你,我很尊敬你,我是你推這類話吧。”進藤一雄忍著笑說。
“嗯?”內藤寬仁覺得這表情有點奇怪,又看到再邊上一點的工藤安雲也是臉上帶笑,顯然其中有點故事,就問:“工藤,那個小姑娘你認識?”
“不認識。”工藤安雲笑容更盛,“不過,她對堀好像也這樣說過。”
“是嗎?”內藤寬仁忍不住笑了,看著進藤一雄的表情,心裡一動,就問他,“難道也對衛藤說過?”
“嗯。”後者終於笑出聲來。
“真是博愛的小孩子。”內藤寬仁笑著說,忽然生出一個有趣的想法,“要不要問下其他人,她還和誰說過這類話?”
看節目錄製其實很無聊,等的時候不妨給自己找點樂子,三人於是分頭詢問其他經紀人,問完後聚在一起交流結果,發現果然還有,還不止一個。
“她對井上說,我看過你做Center的番組,所以才喜歡上乃木阪的。”
“她對中田說,我太喜歡你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給你寫了一封信,讀給你聽吧。”
“生田、堀、衛藤、井上、中田,這就五個了,還有人沒來,不知道他們負責的成員有沒有被這樣說過。”
有人感慨,“還好是個小姑娘,不然就憑這漂亮的臉,還有這到處和人說喜歡的做法,一定會是個チャラ男(輕浮男)。”
有人跟著開了個玩笑,“那該讓今野桑招她進來,正好釣偶像宅,她父母也會高興有戀愛禁止條例保護。”
有人反問:“如果入團後釣成員呢?”
三個人哄堂大笑。
…………
林真秀回到家中,和家人一起吃了中飯後很正式地提出與父親、兄長相談的要求,讓他們有點詫異,但還是答應了。
等林美代子端走碗筷,擦乾淨和桌後,林真秀也從自己的房間內拿著幾張打印好的紙回來,與父兄團座一起,從昨天那五百萬円的大米購買請求開始說起。
“不可以賣。”他先直接說出答案,“現在外務省正和SME談合作,如果賣,一是農協這裡瞞不過,會被處罰;二是被倫理監督官知道,我作為利害關系者會被追究責任,所以不能賣。”
看到父親表情平靜,長兄雖然有點遺憾,但也沒當回事後,林真秀感到很安慰,隨之順勢進入正題,“而且,不過是五百萬円而已,十億円、二十億円,才值得去博一把。”
這明顯的話中有話勾起了林浩一和林真太的興趣。
“現在有一個機會,少說十倍的收益,就看敢不敢投了。”
林真太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就見林浩一沉穩地說:“你說。”
“我和中國一家創業型會社的創始人認識多年,關系很好,這家會社的業務高度依賴日本,非常需要我的幫助,所以,給了我一個參與它們融資的機會。順利的話,等未來三年到五年上市後就能有至少十倍的收益。”
林真秀說完,看到父親還是不動聲色,但長兄卻是眼睛一亮,心裡有了點底,原本緊張的心情開始放松,但沒想到隨即聽到的是林浩一的訓斥。
“這世界上哪來的棚からぼた餅,你好好做你的公務員,不要想著一登竜門。”
林真秀知道父親是老派人,比較保守,而且日本傳銷非常嚴重,有史以來金額最大的詐騙案才過去沒多久——安愚樂牧場通過和牛認養委托詐騙了4330億円,並於2011年破產,所以在聽到十倍收益後擔心是個騙局,會這樣訓斥自己,因此耐心解釋。
“父親,風險投資十倍收益並不為多。軟銀1999年投資中國的阿裡巴巴,去年紐交所上市後,得到的收益接近兩千九百倍。不信,你可以問哥哥。”
看到林真太點點頭後,林真秀繼續道:“我說的這家會社當然不能和阿裡巴巴比,但也是中國互聯網領域中新興的力量,已經吸引了多輪風投。”說著,他將帶下來的打印有各種數據、資料的紙遞了過去。
“上面有我說的這家會社從創立以來得到的投資說明,去年B輪已經到千萬美元級別,年底C輪可能會以億美元來計算,估值提升非常快,而且投資人都是著名的VC,所以不用擔心這家會社是騙局。它現在還是外務省海外文化推廣項目的重要合作夥伴,我正為它牽線索尼創新基金談投資,國際文化審議官為此上月底邀請SIF董事長前來座談,所以也不用擔心他們敢欺騙我。”
在林浩一和林真太認真看資料的時候,林真秀小聲將近期他參與的在日本的合作項目簡單說了下,等放下資料後,兩人已經不再對會社的正規性和投資的高收益率有疑慮了,隻擔心互聯網創業企業的經營是否能支持到上市,是否真能上市。
“這點不用過於擔心,這家會社在細分領域中目前已經排名第一,而且有我在文化交流·海外廣報課幫助他們,不太可能出現可以和它並駕齊驅的競爭對手。上市的話,納斯達克很歡迎這類細分市場第一的互聯網會社,成功概率很大。”
“倫理監督官和國家公務員倫理審查會那裡怎麽防備?”
“我已經注冊好了離岸公司,全匿名,他們查不到。而且,我不是直接投給這家會社,而是投給下一輪跟投的一家VC,再由這家VC投,法律上沒有關聯,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接著,林真秀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就算人人知道最終是投給這家會社,但這既不是贈與,也不算內部股票轉讓,更不是受賄,倫理審查會就算知道也不能認定違反《國家公務員倫理法》,對我的影響最多是無法再晉升,但有這二十億円收益,連辭職都值得,何況晉升。”
“二十億円?!”林浩一和林真太吃驚地說出聲來。
他們先是聽到“辭職”兩個字大受震動,緊接著反應過來這金額有多誇張,聲音不免大了一點,廚房中的林美代子都被驚動,趕緊跑過來,看著丈夫和兒子,想要知道發生什麽事。
林浩一立刻追問:“你已經投了?”
“還沒有,要等年底C輪交給VC投。”林真秀老老實實答道。
這話意味著已經確認要投了,林浩一覺得難以置信,“按你說的十倍收益,至少要投兩億円,你哪來這麽多錢?”
“那家會社的創始人幫我借來的。”
“借?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你把一輩子都賭上了啊。”
沒有特別機遇的話,林真秀大約能晉升為局長級官僚,然後在五十多歲某個同期晉升為外務審議官時天人下凡,去大企業擔任董事或顧問。他現在年收入600萬左右,當上課長後增加到1265萬,當上局長後是1780萬,公務員生涯總收入大約是三億円。退職後的年收入會有大幅提高,少則五六千萬,多則上億,大約能拿七八年,直到他的同期和熟悉的後輩全都退職為止。之後會換個公益性法人機構擔任名譽性質的職務,進入半退休狀態,年收入相應減少到兩三千萬,再過幾年完全退休。這樣算下來,一生總收入大約十億円左右,扣稅再扣除生活費,最後能結余三四億円。負債兩億円不是不行,但算上利息的話,就要一輩子還債了。
這個金額能說明林真秀深思熟慮過,絕非一時衝動,讓林浩一又是著急又是生氣,完全不能理解自己這個一直很優秀,也沒讓他操心過的兒子為什麽明明有大好前程,卻不顧一切去冒險,結果得到一個某種程度上說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我不想和早百合結婚,有了這筆錢後,家裡可以不用依靠土地生活,再用十倍金額還掉以前的資助,就能擺脫高瀨會長的約束了。”
雖然一直知道次子很抗拒這件婚事,但林浩一也沒想到竟會這樣堅決,這樣極端,好一會兒才長歎道:“新年初詣時,高瀨會長和我單獨談過你和早百合訂婚的事,我也試探過婿養子的可能,他沒反對。真秀,做高瀨家的婿養子不好嗎?不僅可以繼承兩三百億円資產的高瀨家,想當亙理郡農協會長和縣議員也不難啊。”
“父親,我的自由和人生不是錢和地位可以買到的。”林真秀平靜而堅定地回答。
如果說在以前在看不到希望的情況下,他還有認命的可能,那麽當機會出現後,他就絕不退縮了——這關系到的不止有他的自由,還有未來的婚姻與家庭幸福。無論是嬌俏可人的堀未央奈,還是溫婉體貼的衛藤美彩,哪個不比高瀨早百合更適合相伴一生,更不要說人美心善的白石麻衣了。
然而林浩一卻覺得不能聽任這個逆子把後半輩子放上賭桌,壓製著心頭怒火質問:“賭輸怎麽辦?”
“賭輸也可以,高瀨會長不會要一個背著兩億円債務的婿養子。”林真秀冷冷地說。
這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鎮住了林浩一,他心頭沉重,許久說不出話來,林美代子也驚呆了,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房間內一時寂靜無聲,最後還是林真太打破了沉默。
“真秀既然不願,那和早百合結婚的事就算了吧。”他先是對自己父親說,然後再對著林真秀說,“不想和早百合結婚也不用賭上整個人生。你在東京,還是職業官僚,高瀨會長對你沒辦法。我和父親只要按照農協的規矩去做,他就算刻意對付我們也找不到錯處。至於資助的錢,用家裡的存款還是能還掉的,你沒必要這樣賭。真想要投資那家會社,用一兩千萬円試試也行,兩億円太多了,弄不好就是一輩子還債,不值得。”
這表態讓林真秀感到很安慰,但也知道事情不像長兄說得那樣輕松。他確實不會有事,但父兄就不同了,事事被刁難固然難逃,不斷遇上圈套也大有可能,所以他打算先化解父兄的擔憂,同時告訴他們接下來自己會怎麽辦,讓他們有信心,能一直支持自己。
“哥哥,請放心,我有分寸。”
這話等於表示不會改主意,林真太有些著急了,“都說婚事算了,你還堅持什麽?”說完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林浩一默不作聲,顯然和長子一個態度,林美代子也加入了勸說的隊伍,“是啊,真秀,別去賭了。”
林真秀發自內心地微笑著說:“父親、母親、哥哥,請放心,沒有你們想的那樣嚴重。這幾個月來,為了籌措投資的錢,我和那家會社創始人合夥做筆短期投資,收益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運氣好的話,甚至年底就能滿足一半資金需求,不會真負債兩億円那麽多。”
“大半年就能有一億円收益?”
“我為那家會社創始人解決了一個對他至關重要的問題,他就用他的股權抵押借了很大一筆錢以我的名義投資,所以收益的絕對額比較高。”
“見好就收吧,一億円足夠你一生無憂了。”林浩一沉默許久後開了口。
“一億円不夠。”林真秀搖頭,“如果我拒絕了婚事,高瀨會長不會那麽輕易放過我和父親、哥哥你們的。高瀨家有兩三百億円的資產,但能靈活使用的不過十幾億、二三十億円。如果我這次投資能成功,就能得到和高瀨家差不多可以隨時動用的資金,就能有和他較量的資本,那時,他再不情願也只能放棄。”
“而且,哥哥,你真的甘心一輩子在亙理郡務農嗎?”林真秀又轉向林真太,“經濟局國際貿易課的同期已經告訴我,TPP談判大約十月就會結束,現在他們和國際法局經濟條約課正在為明年二月簽約做準備。我得到的消息是,TPP給日本十年時間調整,最終實現農業產品自由化貿易。這十年裡,日本要調整農業政策,減少直接補貼,直到零為止,還要放棄指導性米價,完全由市場而定。農林水產省預計農業生產總值因此下降4.1萬億円,糧食供給率下降26%,340萬人失業。”
“父親,讓哥哥繼承這份家業,沒有前途。”他再轉向林浩一,認真地說,“我賭贏的概率很大,有這二十億円,讓哥哥和我一樣去東京吧,那裡有的是機會。我分哥哥一半收益,他拿著這十億円,想要創業,就去文化內容這個行業,我能幫得上忙。想要正常上班,最多等我晉升到課長,就能為他在東寶、索尼這些大手會社找到一份正社員工作。想自由自在,這十億円也足夠他在港區找到一個好人家的漂亮小姐,富足過一生。這些不比繼承這份家業更好嗎?”
林浩一不由得看向林真太,看到了長子眼中綻放的光彩,心裡糾結了許久,還是一聲歎息,做出了決定。
“你這個逆子!也罷,隨你了。不過,你背債投資得來的收益,你哥哥怎麽好拿。家裡還有幾千萬円,交給你投進那家會社吧,要是有收益就給你哥哥,你不要分了。”
“也可以,如果收益不足十億円,我再補給哥哥點。”林真秀一口答應,想了想又說,“叔叔和姑姑那裡,也勸他們拿出一兩千萬円吧, 到時一起投進去,有個一兩億円護身也不用怕高瀨會長刁難了。不過,別說是投哪裡,免得消息泄露出去,給我惹來麻煩。”
“他們肯定會問投哪裡,也沒理由不說。”林浩一感到有些棘手,“但他們知道的話,難保高瀨會長也知道。”
“說投給Japan Life吧,就說我今年參加新宿禦苑賞櫻會時得到了山口隆祥會長給公務員的特別投資機會。”林真秀想了下說,“Japan Life參加賞櫻會用首相的推薦名額,最近也在宣傳這件事,隨便查下就知道,他們該會相信。”
“父親可以和叔叔、姑姑說我把所有積蓄都投進去了,還借了錢。”他想了下補充了一句,然後冷笑,“高瀨會長應該知道Japan Life的情況,我就看他知道後還敢不敢再提婿養子的事。”
林浩一和林真太有些不明所以,Japan Life是有著四十多年歷史的老牌會社,年銷售額超過1500億円,但聽林真秀的口氣,似乎很看不上的樣子。不過反正也不是真投,就沒再問下去。倒是林真太想了下,提出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這筆投資至少要三年後才可能看到收益,但明年早百合就畢業了,高瀨會長要是那時沒被Japan Life嚇住,提出婚事,怎麽辦?”
林真秀沉默了,這確實是一個很難破局的大劫,怎樣熬過這段黎明前的黑暗,他還沒頭緒。就在苦思冥想時,林真太提出一個聽起來很荒誕的建議。
“你去追求萬裡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