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的兩人收拾起屋子,王婷不自覺地看向林文俊,她覺得現在這樣太不真實了,以前他剛吃完就得跑出去工作,甚至懶床到只能帶著食物去工作。今天居然一起吃完了飯,還有時間能在一起收拾房間。
王婷想起幾天前的那個早晨,那天天還沒亮,她在睡夢中聽到林文俊的叫喊聲,她醒了過來,似乎依然能隱隱約約聽到他的聲音。那聲音中帶著慌亂、帶著無助、也帶著痛苦。她不需要去懷疑這個聲音是不是他,她只是懷疑自己是否還在夢中。
王婷衣衫不整地跑下了樓,站在中間的空地上仔細搜尋著聲音的方向,直到她聽到了那句“不要丟下我……”。她失魂似地跑進宿舍,一間房門又一間房門地拍打著……
“姐,那我去魚場了。”林文俊踹著有些松垮的鞋說道。
“去吧。”王婷回過神來笑著答道。
魚場在宿舍後面,是一棟大約兩層樓高的弧形屋頂建築。建築原有的窗戶用木板加固並且遮得嚴嚴實實,牆腳線上還有些褪色的藍色油漆,大門上方的屋簷上依稀能看到“室內恆溫泳池”幾個字。有人說以前這裡是供人“玩水”的,也有人說這裡曾經是個澡堂。不管到底是什麽,林文俊都無法想象,他只知道這裡很重要,甚至事關生死。
林文俊穿上膠鞋,踩進入口的鹽水池裡清洗乾淨。拉開大門的瞬間,一團蒸氣冒了出來。走進魚場,濕熱而腥臭的空氣讓人窒息。
整個建築近百米長,寬約三十米,左側還有幾個房間。魚場有兩個水池,最大的水池長約五十米,寬約二十米。另一個小水池大約是大水池的一半。昏暗的燈光下,水池裡水波粼粼,泛著綠光。
“文俊,這邊!”遠處一個男人揮著手。
“來了!”林文俊踩著發出奇怪聲音的膠鞋慢慢地走了過去。
“沒事吧?狀態不好就過幾天再來。”鄭彪摸了摸林文俊的頭。
“沒事兒,彪叔,我都曠工幾天了,得快點補上。”林文俊看著水池答道。
“那咱們速戰速決。”說罷走向隔壁的房間。
房間裡是一條約三十米長的排水溝,水溝盡頭還有個方形的水池。伴隨著刺耳的馬達聲,難以忍受的腐臭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今天就把水溝清理了吧。”穿著橡膠衣的鄭彪跳進了水溝。
“你就別下來了,在上面接著就是了。”
“叔,你最近風濕痛好點了嗎?”林文俊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事兒,這裡誰沒風濕啊?不礙事的。”說完開始把水溝裡過濾網一塊一塊抬起來。
林文俊俯身接過過濾網,然後放在地上清理起來。他先用手扯掉厚厚的綠藻,然後再用毛刷清理掉殘留的灰褐色沉澱物,最後放進水溝裡來回洗幾次。鄭彪則在水溝裡翻搗著各種碎石和塑料墊,浮出的雜質把這條水溝染成了灰褐色。
兩人清理了許久,頭上全是水,也分不清是水還是汗。
“差不多了,來拉我一把。”鄭彪舉起手來,林文俊使出渾身力量把他拉了起來。
“最後再檢查下我們就收工。”鄭彪開始巡視著水溝。
林文俊朝盡頭的水池走去,彎著腰檢查循環水泵的抽水口,又摸了摸加熱裝置。
“叔,都沒問題!”
“我再確認一下”
“走,出去。”鄭彪再次確認後,兩人走出了房間。這個小水池是整個魚場最重要的地方。循環過濾系統、加熱裝置、氣泵供氧由風力發電全天候供應電力,如果這裡斷電、過濾阻塞了,所有水池裡的魚會在一夜之間損失殆盡。
林文俊用毛巾擦幹了臉和頭髮,然後站在水池邊看著池裡若隱若現的魚影。這裡的魚和島上的人一樣,都是無比幸運才幸存到現在,並且相互依靠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