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笑聲,讓拾陸感覺到惡心。
她拉了拉拾柒的袖子,示意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拾柒會意,站起身來,向著對面的三人抱拳,學著地球人的語氣:
“送君千裡,終須一別,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擾諸位雅興,在下先走一步了。”
“喂,阿鬼!”領頭的人向著另一個胡同口喊道:“他們這是要去找你啊!哈哈哈!”
“他敢?”
同樣是三個人出現,領頭的還是個刀疤臉,吊兒郎當地靠近著。
這一下,無路可逃了。
拾柒反而拉著拾陸坐下了,他突然很想知道這幫人到底想要幹什麽?
對方漸漸圍了上來,拾柒把拾陸護在身後。
“嘿嘿,這是嚇傻了。”
一群人看著他倆,上下左右打量著,一個人畜無害,一個柔弱可欺。
“老大,這小子不行,瘦瘦的,沒啥油水,帶走也沒什麽用。”
“這女孩兒倒是不錯,挺標致的,再過個幾年應該是個美人兒。”
“得罪誰不行啊,偏偏沒事找事兒~”
“是唄,金老板豈是他能戲耍的?!”
“要不,咱們商量商量,我們給你們錢,你們讓我們走,怎麽樣?”拾柒抬頭髮問。
看著熟悉的臉,他想起來了,這些人都在剛才起哄的人群裡,應該叫做“托兒”,他們跟那首飾鋪的老板是一夥兒的。
啪!
刀疤臉用力地拍了拾柒的頭一下,略帶生氣地說道:
“你小子想什麽美事呢?現在你的錢就是我的錢,你的人就是我的人,你是想拿我的錢跟我換我的人?”
“佩服啊,大哥,繞口令啊!”小弟們紛紛一波彩虹屁送上。
拾柒看著眼前這些人,他們跟地堡的那群人一模一樣,都是看中了他們的人。
“真不能放過我們麽?”拾柒最後一次發問。
回復他的只有一陣止不住的壞笑。
壞人就是這樣,你越軟弱,他就越興奮,你越退讓,他就越來勁。
笑聲中,“老大”和“大哥”示意雙方的手下動手,他們開始向拾柒和拾陸抓去。
下一刻,笑聲戛然而止!
轟~
刀疤臉飛了出去,整個人撞到牆上,胸口陷下去一大塊!
眾人全部停手,愣住了!
“大哥!”緊接著,大哥的兩個手下叫喚著趕緊圍上去。
還有一口氣!
拾柒的右手背了過去,拾陸緊緊抓著,她自然知道是拾柒下的手,她也知道這是無可奈何,對面這些人欺人太甚。
另一位“老大”一看,雖然沒有看清是誰動的手,但是肯定跟眼前這個鎮定自若的小子有關系。
“兄弟們,操家夥!”
一聲令下,眾人紛紛掏出匕首來,明晃晃的刀刃閃著寒光,將這個僻靜的胡同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剛剛的瞬間,拾柒眼瞧著這群人出手就要抓人,情急之下,將一條胳膊透明化,然後對刀疤臉施以重拳,擊打的位置特別偏離心臟的位置,也算是手下留情。
但是眼下,這群人已經暴露殺機了!
“留下女孩,把男孩解決掉,上!”老大一聲令下,五個人就齊刷刷地撲了上來!
拾陸放開了拾柒的手,拾柒騰地一下站起身來!
先衝上來的人顯然被嚇了一跳,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面對刀刺不躲反迎的,手下的動作立刻一滯。
“我不想殺人的。”
拾柒平靜的說道,一股寒意蔓延開來,而刀鋒已經逼近!
“我都說了我們很可憐!”
拾柒反手一掌,打飛了匕首,也打碎了匕首主人的指骨,那人痛得慘叫。
“為什麽非要逼我呢?”
又一把匕首砍了過來,拾柒側身一躲,順勢一掌拍了下去,巨大的力量導致脊柱碎裂,人體重重地砸到地上。
“為什麽我們剛獲得自由就又來剝奪我們的自由?”
還有一把匕首已經從側面捅了過來,同時有人衝向了拾陸。
拾柒一把抓住那人的手,發力一甩,連人帶匕首一起飛了出去,重重砸在那衝向拾陸的人身上,倆人一起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我在問你話呢!為什麽?”
拾柒一把抓住那剩下之人的領口,語氣裡帶著憤怒。
這位老大匕首滑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開始感覺到內心深處的恐懼。
剛剛,他終於看到了!眼前這人畜無害的少年人,竟然如同怪物一般,瞬間乾倒了他們五個人,然後將自己抓著領子提了起來!
“滴答…滴答…”
一股難聞的味道散發出來,黃色的液體順著老大的褲腿淌了下來。
拾柒自然知道那是什麽,他有些不齒,隻感到這群人惡心至極,欺軟怕硬!
“惡心!”
拾柒松開手,老大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他好像渾身都沒了力氣,徹底慫透了的樣子。
但他心有不甘,他無法相信自己會被一個少年嚇成這般!
看著少年拉著女孩就要離開,看著滿地橫七豎八躺著的自己人,自己回去如何交代?
誰又會相信自己?相信只是一個少年所為!
而且這樣的自己就算回去,也多半會受到生不如死的懲罰,損失了兄弟,放走了目標,還嚇尿了褲子!
“哈哈哈!”他難過地笑了起來,笑裡帶著悲傷。
拾柒拉著拾陸往胡同外走,聽到身後淒慘的笑聲,回頭看了一眼,這應該是瘋了,便沒再理會。
老大的眼神變得瘋狂,緩緩地從懷中的口袋裡,掏出一把槍來!
他有些歇斯底裡,舉槍瞄準的時候,槍口明顯在晃動,他想要瞄準那個怪物,但是顫抖的手讓他很難瞄準。
“砰!”
子彈飛出!
他看到,女孩的肩膀紅了……
然後,伴隨著野獸般的嘶吼,一隻發光的手在他眼中瞬間放大!
再然後,眼中的世界旋轉起來。
他最後看到的是……
自己的身子還癱坐在地上,脖子裡往外汩汩地冒血,那個少年發了瘋一般地撕裂著一切!
然後便無知無覺。
……
拾柒抱著受傷的拾陸瘋狂地跑著,每遇到一個人,就瞪著通紅的眼睛大喊,讓對方救救他懷裡的拾陸。
拾陸緊緊咬著牙關,疼得說不出話,額頭冒著細膩的汗珠,肩膀的血已經暈開,衣服紅了一大片。
滿是人的大街上,少年抱著女孩還在瘋狂地詢問,但是人們避之不及,無人敢應。
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暗中給他們指了一個方向,悄聲告訴他去找一個白牆紅頂的建築,說那裡或許會有人救她。
拾柒顧不得一切,加快速度,瞬間消失在人群裡。
那個方向越走越偏僻,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一幢小小的房子,白牆紅頂!
他疾步上前大喊救命,門開了,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眯著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拾陸,忽然覺察到一點異常,便讓開通道,示意拾柒進去,待二人進去之後,便關上了門。
奇異的是,在拾柒進去之後,這紅牆白頂的房子一陣扭曲,最終變成了一顆巨大的樹木,枝繁葉茂。
慘烈的胡同裡,因為槍響引來了很多人的圍觀,但是基本上一看到這裡的情形,就會止不住地吐嘔吐。就算有人心理素質強大,也需要閉上眼睛深深呼吸,然後再睜眼時,跟著先吐的人一起吐。
終於,一群身穿紅色製服的人趕了過來,這是鐵匠聯合會的治安軍。
指揮官名叫江道南,他迅速安排人疏離人群,封鎖現場,拉上遮布,將整條胡同隔離開來。
當一切執行完畢後,他終於仔細打量起現場來。
一個無頭的屍體半坐在地上,身邊橫七豎八地散布著幾攤肉泥,內髒紛飛、血肉模糊,就連牆上、柵欄上也都散落著人體組織, 而一個人頭滾在長椅的下方,正對著無頭的屍體,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麽恐怖的存在。
隨著手下的現場勘察,一段接著一段的信息傳遞給他。
頭顱和坐著的屍體相吻合,是一個人。
手裡有槍,他應該就是開槍的人。
屍體下方發現了尿液,兩種可能,一種是生前嚇的,一種是死後失禁。
子彈在胡同口不遠處被發現,上面沾染了一點血跡,需要送回本部檢驗。
過了一會,根據面部特征比對,死者的身份得到確認:雷克斯酒館,克裡特·尤因。
又過了一會,一個好消息傳來:有生還者!
是那具靠在牆上的,滿身都是亂七八糟殘骸的“屍體”,甚至在他的頭上還掛著某人的半隻肺!
正當治安軍要把他當成是屍體處理的時候,由於鼻子吸入了某人的人體組織,堵住了喉嚨,而引發了劇烈的痙攣,這才被發現尚有生機。
快速送往公使館救治。
“希望他生還吧,幫我們解釋這該死的現場到底是怎麽回事!”江道南喃喃自語。
在另一處室內,戴眼鏡的男人正在做最後的縫合。
子彈是打穿的,因此減少了很多麻煩,不需要重新開刀去子彈。但是貫穿傷會在人體組織內部留下一道創傷通道和永久空腔,這一點還是很棘手的。
不過,既然他敢處理這樣的事情,就擁有對應的本事。
“我叫華生,是一名異員。”
眼鏡男人處理完縫合,轉頭對拾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