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坡,視野良好。
綠色叢林明顯分成兩層,最下面那層鬱鬱蔥蔥,樹冠遮天蔽日。有山嶽點綴其間,凡是高出來的山脈,就沒有樹冠了。而是一人高的綠草,滿滿的鋪上一層。
不能太高,否則會被狙擊手發現,也不能太低,否則會遮蓋視野。
無人機不時在幾千米高度巡邏,最好要選擇一個有頂蓋的地方。小隊悄悄潛行,所有人都背了一發炮彈。
砰!
18號嚇得將烏西卡按在地上。
狙擊手!
不過半刻,所有人都意識到不對勁,槍是響了,但是沒朝這邊打。
又是一串槍聲,這次方向更加清晰。
18號示意所有人不要動,自己爬上棕櫚樹,眼前赫然是一座黃色茅草屋頂,還著了火。
砰!
聲音來自自己盯上的射擊陣地,那人身穿破布偽裝服,以蹲姿射擊。
順著槍管,已經有一名土著村民倒在地上。鮮血浸透黃土,屍體旁邊,是更多的屍體。洛米達士兵驅趕著村民,哭喊,求饒,哀呼,一陣槍聲過後,什麽都不存在了。
“兄弟們,準備戰鬥!”
18號將村子裡的情況大略說了一遍。自己去摸掉狙擊手,其他人等信號發起攻擊。
這些時日,烏西卡每天都在講怎麽在叢林中認路,18號一一記住,現在是付諸實踐的時候了。
三十分鍾後,18號已經位於狙擊手身後三十米。這個人依靠在一塊青石下,陰影完整蓋住了他。如果不是因為開槍,很難發現這裡有個人。
村落煙火四起,洛米達士兵已經開始燒房子,不斷有人尖嘯呼救。
但是18號不敢衝上去,按照常識,這麽長時間裡,狙擊手可能布置了地雷。
他閉上眼睛,不遠處果然有一個溫度異常的長方形盒子。18號直接湊到跟前,上書“此面向敵”四個字,似乎是帝國軍當年遺留的物資。
拆除引信後,18號悄悄摸上去。與上一組人不同,這個狙擊手單槍匹馬,沒有帶任何副武器。
沒有猶豫,18號順勢而上,兔起鶻落,那人未及轉身,黑影已到身前。
嗖!
此人身手極快,18號本想一把將他抱摔,不料人家縮頭低腰,竟滑了出去。
18號暗叫不好,卻發現對手正對自己腳後跟,借力猛踹一腳,那人一個屁股蹲,扎在地上,槍也踢落一旁。
生死之間,敵兵連滾帶爬先搶步槍,18號返身也趕不上,只能抓住腳踝。眼看敵兵步槍到手,18號一聲大喝,右手提起腳踝,一招倒提懸壺將他連人帶槍掄圓了甩過頭頂,劈柴一般拍落地上。
狙擊手抖動兩下,徹底不動了。
18號拔出敵兵佩刀,沈淵的教誨又湧上心頭,壓抑心中殺戮的狂躁。終於沒有動手,只是將他的皮帶拆下來,反捆起來當做掩體擺在前面。
從瞄準鏡看出去,村莊裡的慘案分外清晰。連洛米達軍官的嘴型都看得一清二楚。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軍官獰笑著向村民演講,“我們洛米達人加入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同盟,代表著最優秀的文明。你們無論體力還是智力都不及我們的十分之一,作為競爭失敗者,應當為勝利者騰出生存的空間。”
“這個世界只有強者才能和平的活著,弱小而躺平的生活不過是偶然,僅僅是那個懦弱的帝國的特例,可惜你們將這種偶然視作理所應當。
” 軍官微微一笑,站在木材搭建的地板上,輕輕揮手。
士兵手中的步槍立即吐出火舌,一批村民就這樣倒在長方形的大坑裡,疊了滿滿一層。
“我把狙擊手乾掉了。”18號略微檢查瞄準鏡分劃,彈道已經歸零,直接對準軍官的腦袋就可以了。
行刑隊身後冒出幾個黑影,洛米達士兵全然不知死期將近,三三兩兩的坐在萬人坑邊,自顧自的喝茶聊天。
陸戰隊員開始向村子另一側運動,拉起槍線。直到將另一邊的押送人員也收入火力網。
“軍官是你的。”陸戰隊員來話。“你打響。”
“收到。”18號大大吸了三口氣,降低心跳頻率。在屏息幾秒後,步槍無意間擊發。
軍官的腦袋突然炸開,就像一個摔落在地的爛西瓜。
砰!
噠噠噠噠噠!
槍聲一到,陸戰隊員同時開火,身穿重型防彈衣的洛米達士兵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每個人身上都多了幾個血窟窿。為治安戰準備的重型防彈衣反而成了累贅,連做戰術動作都非常困難,就像一個個活靶子一樣,要麽豎著,要麽躺著。
短短幾秒,13名洛米達士兵全軍覆沒,沒能打出一發反擊子彈。
“刑天陸戰隊,乾得漂亮。”
“媽的。”陸戰隊罵道,“這幫畜生只是為了搶糧食。”
18號一陣悲哀,軍隊沒有糧食就會搶劫百姓,沒有槍的人永遠是受害者。
“這個狙擊手還活著,你們在這裡設一個觀察哨,我要在村裡架炮。”
三腳貓驚叫:“不行啊,會被發現的。”
“無人機怎麽知道我們不是洛米達人?”
一語驚醒夢中人,在蘇祿群島除了自己這支陸戰小隊沒有別的帝國軍,而且洛米達人也不會優待俘虜。
雙方的迷彩服看上去都差不多,區別的僅僅在於紅外識別標志,在熱成像儀的鏡頭下,洛米達士兵的袖標會發出特殊頻段的閃爍信號。
那麽,只要穿上對方的軍裝,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活動。
18號趕回村子,已經被關在一間倉庫裡的村民瑟瑟發抖。這些人雖然都十分受弱,卻是黑色頭髮,與烏西卡完全不一樣,證明他們是從事農業的土著人。
“烏西卡,你幫我翻譯,告訴他們,這裡安全了,讓他們快跑。”
烏西卡上前兩步,僅僅是看到這頭銀發,村民們已經嚇得縮成一團。
“我被認出來了,他們不會信的。”烏西卡聳肩回道。
18號默默搖頭:“打開大門,讓他們自己走吧。”
說罷扛起無後坐力炮,向坡上狙擊點走去。
“等一下!”陸戰隊員突然叫住他,“這裡距離鐵路線有2000米,超出射程了。要不,我們靠近一些。”
18號取出狙擊手的筆記本,裡面粗略標繪了這條警戒線,他只是狙擊小組中最突出的一個,裡面還有一個狙擊手。不,應該說是裝備了瞄準鏡和觀瞄設備的精銳步兵。
18號思考片刻,搖頭。
“我不能再拿兄弟們的命去冒險,2000米,我一定能中!”
“可這門炮的標尺是1500米!”
“相信我。”
陸戰隊的人皺眉,解釋道:“你知道這麽遠的距離射擊意味著什麽嗎?”
“距離、重力、風速風向、溫濕度、地勢高低,甚至地球自轉的偏轉力。這是一門幾十年前生產的無後坐力炮,初速310米每秒,比狙擊槍慢3倍,你可想好了。”
18號微微一笑:“射表在我手裡,風速看樹冠就知道了,溫度33攝氏度,濕度78%。相對於人體目標來說,火車車廂高達3米左右,長度幾百米,我只需要控制好距離就可以了。要知道,這門炮能在800米外把炮彈打進窗戶裡。”
陸戰隊見他如此執著,也不方便再說,遞上一台激光測距儀,返身背起炮彈。
這些四公斤一個的大家夥每人只能背三枚,需要幾個隊員才能攜帶足夠的彈藥。除了炮身20公斤的死重之外,還有一個7.5公斤的三腳架,攜帶極為麻煩。笨重幾乎是傳統無後坐力炮的典型毛病。
“距離……2060米。”18號以跳眼法粗略估算,隨即用激光測距儀核驗,數據基本準確。
這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在有高度落差的情況下,如果不調整高地角,火炮打出去的是一條弧線。這就意味著每一發炮彈的距離都要重新調整,三腳貓眉頭微皺,作為炮兵他知道這要求射手極短時間內調整火炮連續發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