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茫茫，我們怎麽找到這兩艘軍艦?”

　　偵察機滲透不過去，潛艇沒有通訊能力，“刑天”那幾架無人機在這麽廣闊的海面上跟撒芝麻差不多。

　　離開林縝的辦公室，18號已經為這次出擊傷透了腦筋。

　　以前出擊總是有非常固定的目標，偶爾運氣好碰到的敵艦通常不在計劃范圍內。但是這一次，目標是可以移動的，飄忽不定。

　　電磁炮改變了海戰規則，但是並沒有改變觀察規則，空中雷達和目視搜索仍舊是捕捉軍艦最好的辦法。

　　沈淵嘿嘿一笑:“十八兄弟，你要反過來想，如果不是我們去找他，而是他來找我們呢?”

　　啊?

　　18號一臉的懵圈。

　　人家只要摧毀帝國工業區，空軍長驅直入炸成月球表面，戰爭直接就結束了。明擺著一條捷徑不走，卻要跑去追一艘超高速巡洋艦，就算是傻子也不會這麽乾。

　　“哦！你回去跟明王爺說一聲，那批核彈頭給我們一個。”

　　“啊?”18號懵道，“你打算用什麽東西把它發射出去?”

　　“不用發射。山人自有妙計。”

　　沈淵神神秘秘的。

　　一場大戰，雙方都在舔舐傷口。帝國工廠沒日沒夜的生產無人機，昂克聯邦則是四處招募飛行員補充戰損。

　　“刑天”受的損傷不算嚴重，船頭過火，在船塢裡直接切掉，然後再換上一個新的，小手術。

　　真正的大動作在上面。

　　18號驚訝的看到龍門吊伸下一連串的鋼絲纜，然後將一個長著風扇的長方體物件吊了起來。熟悉艦體結構的他明白，這是一台燃氣輪機！

　　什麽意思?還把動力艙給弄壞了?

　　沈淵斜視一眼，解釋道:“換掉一台燃氣輪機，增加一座釷反應堆，把電力接口合上就可以了。”

　　釷反應堆系統比燃氣輪機體積更小，但是重量大一些，這多少會改變船隻的重心。不過沈淵會相應調整壓載物，最多不過三天，一艘全新的“刑天”艦就能重新出海。

　　要是沒有船塢裡這些重型機械設備，光是修理一個船頭就不知道需要多少人力和時間。

　　北洋海軍基地的食堂就在碼頭邊上，巨大的玻璃幕牆可以看到軍港內的所有情況。看著巨艦在自己眼皮底下逐漸變了模樣，看著螞蟻一樣忙碌的船塢工人。

　　“北洋這邊的夥食真好。”18號雖然嘗不出食物的味道，但是花樣確實驚到他了。精雕細琢的豆腐，如玉如蔥的水煮白菜，大塊蜜汁烤豬，這一口肥油能從嘴角邊流到胸口。

　　“釷反應堆的功率比燃氣輪機小。”沈淵點開腕機，給18號介紹新引擎的機制，“只有80兆瓦，所以隻開啟釷反應堆的情況下，巡航速度大約26節，最大速度不超過40節。好處當然顯而易見，巡洋速度下無限巡航。”

　　“對了，我們到底怎麽讓目標上門?”

　　“當然是，炸掉一個大統領不能忍受的目標。”沈淵解釋道。

　　“那個目標是什麽?”

　　“奧克拉，一個石油集散地。”

　　炸一個石油集散地?這有什麽用?

　　但是瞟見一眼，18號改變了想法。那張字條，雖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他認得，孤雲的字。這是孤雲直接下達的命令。

　　為什麽炸了奧克拉，昂克人就要炸毛?

　　趁著飯後甜點時間，18號點開全息電腦。

　　奧克拉，廢棄的戰略石油庫。

　　昂克人擁有世界上最大的石油開采公司，從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石油製品滲透到了產業的每一條縫隙中。其中最大的只有一項，那就是汽車。

　　汽車產業鏈佔昂克人GDP的30%以上。

　　就像帝國海軍組裝航母一樣，一家航母級的汽車公司需要幾十萬個零部件，這些部件分散到幾千個廠家，給千萬人提供高收入的技術崗位。

　　與汽車掛鉤的產業，便是石油化工。他們互相嵌套，成為主宰現代工業技術的大型財團。

　　奧克拉是石油工業財團人工建造在沙漠中的城市，一度是世界上原油產量最高的地方。這裡埋設了無數的石油管道，將油罐裡的黑色黃金送往周邊大大小小的煉油廠。後來石油枯竭，這些曾經儲藏了無數石油的油罐成了最好的期貨交易場所。圍繞著這個原油期貨交割地點，昂克人建立起了一套石油期貨體系。

　　看了一圈，18號漸漸明白，石油定價的基礎就是這些個壇壇罐罐。

　　如果這個破破爛爛的地方炸了，石油期貨交割的地方就沒有了。那麽石油什麽價錢誰說的明白?必然會經過一系列的博弈才能重新穩定下來。這個過程帶來的就是內耗，如果說期貨市場自由交易是效率最高成本最低的方式，那麽隨後發生的各種博弈就會帶來能源價格上漲。

　　很有道理。

　　可18號沒弄明白，內耗最多不過導致價格上漲，工業生產又不會停頓，炸掉這個地方意義與炸黑島油庫也差不多。可問題是，由於石油運輸險並沒有中斷，洛米達人隨後的戰爭行動幾乎沒有受到影響。

　　用一顆核彈來炸，太奢侈了。

　　再說，這個奧克拉在內陸，距離最近的港口有300公裡，總不能扛著這枚核彈進去吧?

　　孤雲這腦子裡想的是什麽呀！雖然不太願意，18號仍舊產生了懷疑。是不是孤雲搞錯了?或者別的什麽問題。

　　“你不用關心這些。”沈淵遞過一杯清酒。“你只需要知道，炸掉這個地方，昂克聯邦大統領一定會跳起來。效果同挖了他祖墳差不多，也許還要更好。”

　　“我真的不明白，大哥。”

　　“等打起來你就明白了。”沈淵嘿嘿一笑。“吃完飯，我們同沙飛告個別。”

　　“他怎麽了?”

　　“那天掩護我們，被擊落了。還好，迫降在海灘上。別的事情沒有，就是斷了幾根肋骨。”

　　“運氣不錯。”18號感歎道，比起現在生死未卜的三腳貓，斷幾根肋骨已經很運氣了。

　　沈淵喝下一口酒，誰說不是呢。一路走到盡頭，很多人都已經不在了。

　　“後天晚上，帝國空軍會掩護我們突破封鎖線。一切，就看咱哥倆的。”

　　“核彈怎麽運上去?”18號問道。

　　“集裝箱。”

　　18號驚訝了，他左右看了一圈，確認沒有人聽到，壓低聲音問:“扮作民用目標，這是……”

　　“手段下作是嗎?還是說，這是國家恐怖主義?”沈淵笑道，“昂克人做的事情，比這個方法有過之無不及，我們沒有什麽好忌諱的。”

　　18號點頭道:“我懂了，負責運集裝箱的人是我，對嗎?”

　　搖頭。沈淵看了一眼窗外，“釷鴉”的核反應堆油漆一新，一點點的向艙內吊下。

　　“孤歡的線。”

　　18號大急:“這個人不能信的。”

　　“為什麽?”

　　“他連爹媽都賣，誰不能賣啊?”

　　沈淵點燃雪茄的手有些抖，食指在煙杆上反覆摩擦，鼻子裡呼出一團白色煙霧，立即衝出一個煙圈。

　　“女皇陛下未嘗不知，只是，現如今他是最熟悉昂克聯邦貿易體系的人，小命和家人都攥在明王爺手裡，我料定他不敢亂來。”

　　18號也點了一支雪茄，辛辣的味道讓他的口中有了愉悅的味覺。

　　“好吧！那我們要找誰去走通這條路呢?”

　　“你在七省海灣是不是認識一個叫做郭七的人。”

　　這個官二代加富二代，沒準還是走私犯的二代。

　　“額……有吧。他好像認識孤歡，也許還很有交情。”

　　“他們家世代走私，現在洗白了。”

　　18號驚得口瞪目呆，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沒想到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