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叢林一片綠色，僅有的溫度差別來自月光照射下的細微輻射強度變化。

　　“該死，這作戰服簡直是神器。”

　　“一點看不出來嗎?”18號問道。

　　“肯定沒問題。”

　　18號閉上眼睛，感覺了一下。這套服裝的原理似乎是利用不同分區的溫度差別造成割裂效果。穿上這套衣服的人溫度會融入環境，不同區域會割裂成一個個小的不規則多邊形。對於人類體溫敏感的紅外設備來說，溫度區間不同，形狀割裂，自然難以識別。

　　“最好有用，不然招來的可就是炸彈。”

　　三腳貓翻到說明書後面:“這裡還說，如果增加一些天然植被偽裝，效果更好。”

　　18號撩了烏西卡一眼，這個小女孩現在穿得就像一名真正的城市白領，就是黑了點。

　　“從現在開始，小隊保持無線電靜默，只收不發。”

　　右邊就是鐵路線，是傳統的枕木卵石結構，只不過枕木從木頭變成了水泥墩。

　　“我們真的要走路去炸這列火車嗎?”烏西卡眼睛一閃一閃的，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雖然前一秒她還不知道火車是什麽，但是當她看到前進中的軍列時，馬上就肯定走路是追不上這個龐然大物的。

　　最糟糕的情況是，當大家走路追上這列火車的時候，他跑回薩瑪港補給去了。那時候才是真的欲哭無淚。

　　所有人看著18號，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了沈淵之外的第二個核心。

　　巡道車呼嘯而過，短短時間洛米達人已經部署了裝甲列車。耳機傳來無線電干擾特有的噪音，為了防止無線遙控爆破，洛米達人考慮得倒是周到。

　　這是一個數學難題。

　　一條鐵路線上停著某列火車，你怎麽知道他停在什麽地方?

　　列車呼嘯而過，干擾著18號的思維。

　　突然，他瞟了這列火車一眼，他很奇怪，沒有火車頭。

　　“這列車為什麽沒有車頭?”18號問道。

　　三腳貓打了個哈欠:“推著走也行的。只不過咱習慣火車頭在前嘛。”

　　“不對！這是違反常識的。”18號突然想到了什麽，“這是一列補給火車！”

　　說著在地上畫起來:“你們看，如果只有一條車道，那麽這列火車就可以直接和炮車對接，然後用滑軌將集裝箱都拖上炮車。”

　　“對啊！”三腳貓跳起來。

　　列車運行的速度是一定的，補給過程很快，那麽列車返回這裡的時間乘以速度的話……

　　“就是K炮車的位置！”三腳貓哈哈大笑，“看看，這就是咱大兄弟。”

　　“現在開始計時。”

　　五小時後……

　　“列車時速大約每小時60公裡，150公裡內的話，這兒！”18號指著地圖上一條隧道，“這裡有一條隧道，如果我是炮兵指揮官，一定躲在隧道裡，這樣就算帝國部隊用導彈或者電磁炮反擊，也不可能穿透整座山。”

　　“那還等啥呀。”三腳貓催促著。

　　“全體上皮卡！”

　　18號在顛簸中打開地圖，歐波山隧道全長3600米，是從一座死火山下面挖出來的。上面是海拔一千多米的山體，別說一般的彈藥，就是用上一顆核彈都奈何不得。

　　更糟糕的是，最近的公路距離隧道也有七八公裡，這就意味著所有人都要在夜間穿越原始森林，這顯然非常危險。

　　三腳貓的腕機彈出一條信息。

　　“陸戰小隊，洛米達遠程電磁炮剛剛襲擊五洋基地，炸毀部分油料。”

　　18號心想，這次補給應該就是給火炮運送能量物質。以洛米達海軍常用的頂級艦炮為例，這種發射60公斤彈丸，炮口初速達到第一宇宙速度的超級火炮每發射一次需要2000兆焦能量。

　　聽起來數字很大，但是簡單換算之後就能發現，這不過是555度電的樣子，一條供電線就能解決全部問題。

　　就算沒有，2000兆焦的電能大約消耗120公斤汽油也就發出來了，用火車送一罐子，能打到天荒地老。

　　“你們覺得火車裡裝的是什麽?怎麽會這麽多。”

　　“肯定是電池。”

　　三腳貓大笑:“不可能！打一炮要三噸重的電池，傻子才這麽乾。”

　　18號略一思索:“好像這個解釋最合理。一列火車大概能打兩百發，剛好兩個基數。”

　　是電池就好辦了，只要一發穿透的子彈足夠讓整列火車爆炸。

　　至於洛米達人為什麽這麽做，鬼知道呢，也許沒有柴油發電機吧。

　　急刹！

　　烏西卡向前猛撲，差點飛出窗外。

　　“幹嘛?”

　　“那他娘的是崗哨，你說幹嘛。”

　　大意了！夜色中摸黑跑了幾個小時，又等了幾個小時，現在天已經亮了不少，對面的洛米達士兵顯然也看到了卡車，掉頭是肯定不行了。

　　18號急中生智，拉住烏西卡。

　　“幫哥哥一個忙。”

　　說完跳下皮卡，在車後箱翻出一個紙箱。

　　“舉起來。”

　　遠遠看去，烏西卡穿著便服，又舉著箱子，怎麽看都是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百姓。

　　只要靠近，嘿嘿。

　　18號給自己的無後坐力炮塞進去一發炮彈。看到這個動作，後車的陸戰隊員自覺地把車子錯開一個位置。65式82mm無後坐力炮是幾十年前的產品，上世紀定型，最新生產的末代型號也都五十多歲了。他有一個致命缺點，當火藥燃氣噴射出去的時候，後方幾十米范圍內都不能站人，否則一口熱氣生人變熟人。

　　他悄悄將標尺調整到300米，看著巡哨士兵微微一笑。就像戴著一個小醜面具，笑容亮出一個深深的“V”。

　　3

　　2

　　1

　　biu！

　　砰！

　　18號一把按下烏西卡，大吼:“狙擊手！”

　　對面的洛米達士兵明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有人用手捂住耳機。

　　時間就這麽定格著，洛米達士兵的眼神從不經意到驚訝，又從驚訝變成震驚。

　　崗哨傳來一聲驚天尖叫:“中皮卡，赤軍！”

　　呼！

　　18號甩出無後坐力炮，一發炮彈連人帶沙袋全部炸飛。

　　陸戰隊員看到已經交火，紛紛跳下皮卡展開，自動步槍的聲音響成一片。哨站本有左右兩個沙袋掩體，18號炸飛一個，另一個企圖還擊。

　　沒想到陸戰隊手裡的QBZ-19步槍是發射次口徑穿甲彈的，7.92mm彈托包裹著一根5mm鋼芯， 初速高達1200m/s，外骨骼都扛不住這種又長又細的東西。打沙袋簡直是大材小用，那一層沙袋工事本來是對付老式機槍子彈的，結果被幾個點射連人帶沙袋打成了篩子。

　　擊穿沙袋又打碎防彈插板的鋼芯彈扭成麻花將能量盡數釋放到人體，中彈者一腔血肉全部攪成泥淖，極為恐怖。

　　交火十分短促，不過十幾秒就結束了，無後坐力炮的尾焰與硝煙暫時干擾了瞄準。即便如此，這個射手依然是一柄懸在頭頂的達摩克裡斯之劍，陸戰小隊縮在鄉間土路右側路基下面，縮在哨站小屋後面，三腳貓動作最慢被壓在皮卡車發動機背後，一時動彈不得。

　　18號暗叫不好，別人尚且好說，三腳貓那個位置極度凶險。子彈確實打不穿發動機和輪轂，但三腳貓這麽胖，很難說不會中彈。用傷員做誘餌打施救的人，這可是常用的狙擊手戰術。

　　冷靜一下，18號確認剛才自己先聽到超音速飛行的子彈，然後才聽見槍聲。子彈大約比槍聲快一秒左右，聲速是340米每秒，狙擊步槍子彈初速在900米每秒以上，實際射擊距離在400-500米之間，這也是狙擊手最舒服的距離，同時還可以保持與哨站的無線電暢通。

　　狙擊手第一發是打自己的，估計是看到了自己去摸無後坐力炮的動作。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推論，他能看到皮卡車廂下面的火炮，只能在地勢較高的地方。這樣搜索范圍就大大縮小了，這個山間小鎮架在兩座山頭中間，自己身後有一座，這個射手只能在對面。